被李維用異位面召喚術召喚的生物正是他手下的頭號馬仔,靈能術士加爾文。
而加爾文也沒有絲毫猶豫的就響應了他的召喚。
即便,他此時的狀態同樣有些問題。
在聽到李維這簡短而充滿殺意的命令后,加爾文微微瞇起眼睛,感受著周遭殘留著的靈能波動,當即撫胸躬身道:
“沒問題,他逃不掉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李維如此憤怒,再聯想到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靈能波動,大致已經猜到那名靈能術士多半是利用靈能窺探了自家老板的內心世界,從而觸碰到了一些他都不曾知曉的禁忌。
這也的確是靈能術士所擅長的招數。
‘簡直...不可原諒。’
即便是沒有李維的命令,加爾文也不允許這樣的家伙繼續存于世界上。
這種心情,若是放在李維的那個世界,大概就叫做:
主辱臣死。
“那這里就交給你了。”
李維深深的看了一眼加爾文頭上再次長出的骨質大角,語重心長道,卻沒有多說些什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每個人都有自己做出選擇的權利,只要付得起相應的代價。
他相信以加爾文的智慧與決斷,最終會做出符合對方性格的選擇。
哪怕這可能和李維原本所期望的不太一樣。
但他依舊尊重對方自己做出的選擇。
說完這句話,李維就毫不猶豫的轉身,朝著無畏號的方向,朝著那頭傳奇烏賊的黑影俯沖而去。
先前那個類似‘海市蜃樓’的靈能法術已經拖延了他不少時間,若是再繼續與那只底棲魔魚糾纏,他怕等回過神來,要成光桿司令了。
望著李維離去的背影,加爾文的笑臉頓時有些垮了下來,自言自語的苦笑道:
“還是被老板發現了啊,看來等這場仗打完,又得寫封檢討書了。
“不過也好,老板一向辦法多,說不定能幫我解決掉眼下的麻煩,總比自己慢慢摸索來的道路要靠譜些。”
想通了這點后,加爾文也松了口氣,這才轉而看向飄蕩在海面上宛如咸魚般懵逼的底棲魔魚,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好了,該給我一個答案了,朋友。”
另一邊,已經第三千四百零四次在幻象的末尾聽到這名頭生大角的法師這句話的薩拉克拉,終于恐懼的渾身顫抖起來。
明白自己遇到了一個在靈能造詣上很可能比族長與頭骨港領主還要可怕的存在。
“可這怎么可能呢?這名人類明明連傳奇都不是,不,他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類!”
他剛剛有這種想法,就三眼一翻,再次陷入了那不斷輪回變化的幻境。
他叫薩拉克拉,似乎原本并不叫這個名字...
不過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現在似乎變成了一顆魚卵。
可在他的印象中,自己明明是個法師來著。
于是他知道自己大概率遇上了導師曾經做出過的一個猜想———多元宇宙間的粒子轉移:
多元宇宙的某些世界有很小概率會在某個時間點重合在一起,而在這個節點時,靈魂粒子很有可能在生命體之間進行相互轉移。
而現在,他的靈魂粒子似乎被轉移到一顆魚卵身上了!
這個事實既讓他憤怒而又絕望。
憤怒的是他認為這一定是命運女神對他開過的最殘酷最不好笑的玩笑。
絕望的是,身為魚卵的他,似乎連自殺都辦不到。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記憶深處,似乎存在著一座無比浩瀚龐大的記憶庫。
那似乎是一種類似巨龍的種族傳承。
這讓薩拉克拉隱隱有些激動起來。
在翻開那偉大而古老的篇章之后,薩拉克拉就徹底將之前的想法拋到了無盡深海。
他薩拉克拉,是條出身古老而高貴的底棲魔魚!
根據記載,只要他不遭遇意外,他就可以擁有永恒的生命。
試問還有比這更加美妙的事情嗎?
在他看來,神祇也不過如此。
不,渺小的神祇也不過是他們底棲魔魚的后來者。
底棲魔魚的種族歷史不可統計地漫長。
根據種族記憶最初始的源頭,他們應該是起源于血色女王派斯凱色希絲。
最初的底棲魔魚即是從她的血液之中誕生,可派斯凱色希絲早已離開了這個物質世界,即使某些瘋狂的邪教徒周期性地舉行儀式試圖將血色女王的投影重新召喚回這個世界,她的注意也絕不會停留太久。
她壓根兒不屑于將注意力停留在這個世界。
事實上,底棲魔魚們自己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并且它們也知道,血色女王并不是出于研究學上的好奇心或者需要臣民為其服務才生育出它們的。
最多,底棲魔魚這個種族的出現僅僅是宇宙中的一次意外。
幾乎就如同血色女王游過這個物質世界時留在身后的痕跡一般,是因為她的降臨而影響到宇宙本身時產生的副產品。
也正因為如此,底棲魔魚們大多主張不可知論。
它們承認低級種族們的神的存在,因為神術的存在在世界上隨處可見,這是個明顯的證據。
只有笨蛋才會去否認它,而他們底棲魔魚才不是笨蛋!
可底棲魔魚們漫長的記憶之鏈可以追溯到最早的神明出現之前,這就足夠作為它們蔑視神力存在的理由。
底棲魔魚承認神靈們是強大的,但它們也知道上古邪物早在這些神靈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并且它們也知道上古邪物將在這個宇宙毀滅后繼續存在下去。
它們的力量遠非神靈可能企及。
如果說神靈是永恒的,那么上古邪物就是超越了永恒的存在。
底棲魔魚們并不注重于信仰,但它們知道敬畏的觀念,因此這些生物將它們的敬畏投向神秘的上古邪物。
他們在自己的城市中建造龐大的雕像和圖騰柱,并按照那些存在在它們想象中的形態的風格制造之,但底棲魔魚并不會膜拜它們或期待能從上古邪物那里得到任何東西。
真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上古邪物們對底棲魔魚有任何不同于其他任何種族的看法或特殊照顧。
但無論如何,這種對上古邪物的敬畏依舊是底棲魔魚們的主流思想。
而被底棲魔魚們所崇拜的上古邪物主要有五位,即:
無盡星辰之外的守望者———波洛薩莫格
地底深處的饑餓者———赫拉斯納
血色女王———派斯凱色希絲
無數世界的吞噬者———索索圖格
紫色魔焰———耶查克
因為他們始終堅信,這個宇宙是循環而有限的。
末日般的未來,終究到達的那一天。
就像是無數年前那樣,他們曾經盛極一時的底棲魔魚帝國的崩毀。
但到底底棲魔魚們的帝國是為什么崩潰的,始終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定論。
這個遠古帝國的遺跡即使是現在也能在主物質世界的各處發現———那些詭異而病態的幾何理論制造的造型詭異的建筑物廢墟。
在帝國毀滅時,底棲魔魚自身似乎也幾乎完全滅絕,甚至可能只剩下一條幸存下來。
這條孤獨的底棲魔魚,在漫長的歲月中,重新生育出了無數的后代,以延續種族的存在。
而他們希望自己能夠在下一輪循環到來前,做好準備。
不過薩拉克拉對自己這些族人們對上古邪物的崇拜卻有一些不一樣的看法。
既然無法從這些上古邪物中得到任何東西,那么崇拜他們就沒有任何價值。
他認為與其盲目的崇拜上古邪物,還不如和這個世界那些低等神們做些交易。
但他只是一條沒有魚權的魚卵,想要改變族人的想法,還需要漫長的時間。
薩拉克拉思維上的活躍引起了族人的注意。
薩拉克拉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表現自己的才能以獲取更多資源傾斜的機會:
‘我簡直是個天才,一條在剛出生就表現出成人,不,法師般智慧的底棲魔魚,將會多么光彩奪目。”
“看起來是個智障,拿去喂魚吧。這么多年過去了,居然連百年份的種族記憶都沒能消化。”
這是薩拉克拉通過對方身體側面的鰓孔表達出的不屑與嫌棄。
然后懵逼的薩拉克拉就被喂了寇濤魚人。
在臨死前,薩拉克拉似乎找到了關于寇濤魚人的記載:
由于寇濤魚人的個體實力大大弱于底棲魔魚,且智商低下,靈能抗性較低,因此寇濤魚人一般都是底棲魔魚較為完美的靈能奴隸。
底棲魔魚保持寇濤魚人在它們的精神控制之下,但作為良好服務的獎勵,最受寵信的寇濤魚人領導者被允許擁有自己的意志。
由于大多數寇濤魚人仍然處于精神控制之下,因此底棲魔魚并不擔心少數擁有自由意志的寇濤魚人會策劃叛亂。
總而言之,寇濤魚人相對于底棲魔魚而言,就像獵狗之于人類般的關系。
我薩拉克拉!才剛剛穿越,就被族人喂了‘狗’?
等等!劇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我怎么記得我應該是接受了領主的任務,前往月影島神殿勘察某個疑似邪物遺跡才對啊!
然后,他這顆魚卵就被那只寇濤魚人緩緩塞進口中。
那一刻,那只寇濤魚人的身影變得無比巨大,身體周圍的黏液顏色也變得如同鮮血一般,身上的鱗片也開始出現繁復詭異而病態的幾何圖形...
就在他感覺腦袋都快要因為過度的恐懼而裂開時,他這顆魚卵就在寇濤魚人那鋸齒般的牙齒下爆漿了。
“不!!!”
當薩拉克拉第三千四百零五次從夢魘中驚醒時,就看到那名頭生大角的法師親切的對他問候道:
“好了,該給我一個答案了,朋友。
“這次的問題是,你向誰效忠?另外,說說你任務,我很感興趣。”
這一刻,前面三千多次迥然不同的死亡回憶仿佛重疊結算一般,讓薩拉克拉自己體驗到了被靈能折磨心靈的絕望與恐懼。
薩拉克拉只覺得自己腮上的四條觸手都在抽筋,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我效忠的是頭骨港領主,也是一條底棲魔魚...我們都是烏賊群落的成員,它的創始者是一名叫斯萊特的深海烏賊,我的任務是...”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頭底棲魔魚反復交代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情報終于都互相對的上號后,加爾文也終于滿意的點了點頭,有些惋惜道:
“難得遇到一個在靈能造詣上還不錯的朋友,尤其是你腦子里的那份底棲魔魚的傳承記憶,真的很讓人著迷。
“若是換個時間節點,也許我們真的會成為不錯的朋友,請你一起去爬山。
“只可惜,你不該用靈能去窺探你不該窺探的存在。
“所以,還是請你死一遍吧。”
加爾文說完這句話,薩拉克拉的魚鰓中就因為極度的恐懼滲透出粉紅的粘液,腦海中像是和什么未知的存在鏈接在了一起,仿佛有幾百上千萬個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匯成一句話:
“喳喳!”
嗙的一聲,薩拉克拉的魚腦袋頓時就因為承受不住這樣意念的共鳴徹底爆開。
水元素位面。
一處外圍溫度接近沸點的溶洞中,一條體型稍小的底棲魔魚突然渾身一陣抽搐,磅礴的記憶灌輸進來。
這條魔魚翻身彈起,一臉懵逼道:
“我...究竟怎么死的?”
絕大多數底棲魔魚都有各種花里胡哨保命的能力,薩拉克拉不知道自己的同族的方法是怎樣的,那關系到每個族人各自的隱秘,一旦揭破往往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他使用的是記憶傳承中一種類似虛假生命的能力。
即:那具身體中的記憶都是由主體分離出去的,就就像是牽線的魔偶一樣,一旦那具身體遭到致命破壞,那段時間的記憶就會順著雙方的鏈接追溯回來。
當然,這個過程中難免會遺忘一些。
這是必然的代價,但相比起無縫重生這樣強悍的能力,已經是個可以忽略不計的代價了。
水元素位面對于他們底棲魔魚來說相對溫和,而他找的這處深海溶洞則更加隱秘。
水元素位面的大部分都在舒適的溫度范圍之內,就好像物質位面溫暖海岸的海水溫度。
但是,在一些區域的溫度會急劇改變,熱點使附近的水溫升到接近沸點,最高溫的熱點甚至可能有通向火元素位面的異界漩渦。
這些地方往往是絕大多數水元素生物土著敬而遠之的地方。
因此這里也成了底棲魔魚寄托保存身體的地方,每到分體休息時,主體就會外出覓食以維持軀體的生存需求。
只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具軀體竟然會這么早被用上...
‘噢,這可真是個糟糕透頂的消息。’薩拉克拉這么想。
“噢,我同意你的觀點,這可真是個糟糕透頂的消息。”
他的身后突然傳來了那個令魚毛骨悚然的聲音。
他的身體像是生銹般緩緩擰了過來,就悚然發現自己竟是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海面之上!
水元素位面怎么會有海面這個概念?
而自己為什么又能夠站起來?
待看到那個熟悉至極卻又找不到任何記憶的笑臉,看到自己的意識不知何時被拖入了這具沙華魚人的身體,薩拉克拉陷入了最深沉的恐懼與懵逼: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要做什么?”
那名頭生大角的法師卻是滿是親切的笑著問道:
“你是薩拉克拉。
“你在無痕之海。
“你在會見一位老朋友。
“看樣子,你似乎忘卻了一些重要的事情,這很好,這無疑讓我們擁有了繼續談下去的前提。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加爾文,介于現階段我似乎不太方便直接弄死你,所以希望你能夠配合一下。
“請問,我還有機會嗎?”
“yes!yes!yes!”得到解答的薩拉克拉的眼角流淌出感動的淚水。
整個魚身都‘激動’的再次瑟瑟發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