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伴隨一聲金玉脆響的鳳鳴之音,天盡頭彩云鑾駕降臨,仙音陣陣,異香連綿,天女撒花,力士擂鼓,聲勢浩大,卻轉瞬即消,好像從未出現過,只是浮生一夢,翩然幻象而已。
灼灼紅光落地,異象散去,只有一個雍容華貴的年輕女人站在原地,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數不盡的威嚴肅殺存在她的眼睛里,這是大權在握的身居高位之人才能有的氣勢。
地面上躺著的身影,一只灰色大鳥突然動了動,掙扎著發出點聲響,那女人凌厲而刻薄的眉毛蹙到一起,面上滿是不滿,還是手指一點,一縷青綠色火苗灑落,落到那只鳥的傷口上,一陣寒氣沸騰,冰寒余力消弭,血肉翻騰,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好一會,地上那只灰色大鳥身體一抖,化作人形,恭敬地跪到女人的面前,俯首道,“屬下辦事不利,勞煩天后娘娘救治,請娘娘降罪。”
原來她就是如今的天后,鳥族首領,荼姚。
“罷了,發生了什么事,你們怎么會近乎全軍覆沒,一一道來。”荼姚袖袍一掃,直接不客氣的問道,頗有雷厲風行的氣勢。
那鳥族將士早已習慣了荼姚的行事風格,也不意外,連忙低下頭將事情一五一十的盡數告知。
“麒麟?”荼姚危險的半瞇了眼睛,眼中疑惑和兇色一閃而過,“這一脈連天位更迭都沒有出現過,怎么今日會突然出面保那個小雜種,難不成那小雜種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不成?”
“你當真是看到那頭麒麟是從半空中突然出現的?”荼姚轉向地上的將士,逼問道。
“小人怎么敢對首領撒謊,便是借小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種事啊。”那鳥族戰士身體一顫以頭搶地,根本不敢抬一下。
荼姚認同的點點頭,鳥族上下,規矩甚嚴,若是敢欺上瞞下,族規處罰之下,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量這只小鳥也不敢悖逆。
“空間挪移?”憑空出現,唯有大神通者施展空間手段將人從千里之外移過來方才可能,這世上沒幾個人有這般修為,幾乎都是那些積年老怪,便是她都做不到。
若真是麒麟一脈做的,那說明那一脈可是真的上了心了。
而如此一來,那孽障可就麻煩了,“麒麟族真是該死。”當然這只是氣話,荼姚自是明白麒麟族是有多強的力量,雖然麒麟一族久不現世,但是其底蘊深厚,不可小覷,毫不夸張的說,麒麟一族絕對有掀翻天地的力量。尤其是族內的那個老不死的,輩分可比她父親還要高上一些,不知為何竟然一直殘存至今。
荼姚哪敢上門去要人,特別是近日偷聽到天帝與月老的對話后,更是小心謹慎了許多,太虛那個冷心薄幸之人,荼姚毫不懷疑,就算她被麒麟一脈扣下來,這位天帝陛下也不會出一兵一卒援救她。
曾經年少綺夢,如今已成同床異夢,咫尺之間,更勝天涯海角。
荼姚銀牙貝齒惡狠狠的咬成一團,怒火中燒,澆不下去。
越想越憋屈的荼姚右手一揮,一朵火焰飛出,直接洞穿面前的一座高山,灼天烈焰舔舐一切,山上萬物一瞬間化為粉塵,飄入太湖之中,將一方水域都染黑了。
那朵火焰隨風而去,不知還會飄到何方,造成怎樣的影響。
發泄了一番,荼姚也算是出了口惡氣,厭惡的看了眼地上的將士和已經死亡的幾人,“通傳天下鳥族,一路監察,但凡發現他們蹤跡的立刻上報,不得有誤。至于你,自己滾回天界,再有失職你就自我了斷吧,廢物。”
言語未罷,神光耀眼,天光月明,太湖上已經沒有了荼姚的身影。
至于太湖水族,那私生子都不在了,滅了又有何用,她堂堂天后想要收拾他們還會沒辦法嗎?
北辰閣,天帝書房處,天帝太微穿著常服正在批閱這走著,鎏金溝龍筆點圈來回。一名金甲侍衛從門口急急忙忙的踱步進來,小步跑到御桌后,太微的身邊,俯首耳語幾聲。
“哦。”太微聽完,筆尖一頓,全盤計劃由他來擬定,他當然在太湖邊上有著眼線,只是他卻沒想到這半路竟然會有麒麟族半路插足,那族可是好久沒在世上露過面了。
“那太湖水族跟麒麟族有什么淵源嗎?”天帝沒有懷疑這是假消息,畢竟水麒麟出手動靜頗大,各方都見到了,麒麟神獸如同龍鳳一般,都是遠古大族,但是都子嗣不旺,就算麒麟族萬萬年不現世,免受兵災,但是想來也不會有太多。
所以能有麒麟現身,那多半就是麒麟一族的意志沒跑了。麒麟族乃遠古大族,便是他這個天帝也得高看幾眼,只是他們隱世多年,如今因為一個龍族稚童出山,有些說不通啊。
那金甲侍衛皺著眉道,“回稟陛下,此事從未聽說過,麒麟一族向來駐守人妖兩界,為天下走獸之長,向來不插手水中之事,天下水族本是歸屬上古五帝,黑帝麾下,五帝消失之后,水族分崩離析,直至后來初代天庭建立,水神立下,六界水域盡歸水神統領。太湖水族乃是如今洛湘府的忠實擁躉,莫說麒麟族了,便是陸上的普通種族也沒見有幾個好交情的。”
太微緩緩合上手中的奏折,丟到一邊,“那邊這樣吧,你讓天機閣那邊多注意一點,麒麟族既然重新現世,想必不會只是做這么一件小事。必定還有更大的謀劃。”
“是。”金甲侍衛拱手答道,復而面上糾結,艱難的問道,“陛下,小殿下那邊......”侍衛話沒說完,顯然是想讓太微示下,雖然是天帝陛下不甚在意拿來做局的棋子,但畢竟是天家血脈,不是他這個小侍衛能處理的。
書房之中空氣猛地一凝,氣氛稍顯緊張,太微坐在御座上,眼神飄忽,看不清表情,他想起那個被他誆騙的肖似梓芬的女人,還有他的第一個孩子,眼中不可察覺的飄過一絲愧疚不忍,但也只是一瞬間,下一秒便消失不見,冷漠如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