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番恭維,倒是說了好一陣的場面話,才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天蒼境,云氣翻涌,氣象浩蕩,水麒麟兩人席地而坐,飄逸的云霧仿佛實質一般,將他們拖起。
為何不去宮殿之中去坐,而要來這荒無人煙的簡陋之地?
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水麒麟渡劫聲勢浩大,天雷絞殺之下,可不分是敵是友,以至于斗姆元君那開辟了數千萬年的極品洞天府邸也遭了池魚之災。
早在水麒麟渡劫渡到一半的時候,整片浮空島、三島十洲最為精華之地,便被天雷擊穿。
懸空無盡歲月的飛天島嶼,連同島上的輝煌殿宇盡皆傾頹,結果怎么樣,自不用說,那可是斗姆元君耗費不知多少年的心血啊,至少段時間內是修復不好了。
所以說,便只能在這臨時開辟的洞天世界之中議事了。
“師弟還真是藏的夠深的啊,誰能想到,搏擊準提那老禿驢的化身之時,你竟然還只是一介真仙。”
斗姆元君素手斟茶,團扇一般的圓形茶葉在滾開的靈液之中翻騰,皺在一起的身軀也在逐漸舒展,恢復它原本的模樣。
像極了斗姆元君心中對水麒麟的認知,原本以為他在第一層,現在才發現,原來人家在大氣層。
她已經將水麒麟的分量盡量高估了,卻沒想到,最后還是小心了些。
但斗姆元君也能想得通,雖然她口中對準提一口一個老禿驢,各種嫌棄展現的可謂是淋漓盡致,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人家畢竟是天道圣人,與她師尊同一級別的存在。
圣人啊,何謂圣,道之極謂圣,無所不能謂圣,顛倒乾坤謂圣,即便是圣人的一道化身,那也應當是同境界無敵的存在。
即便是那些與圣人同時代的古老大神,若是將自己的修為壓制下來,都未必能在圣人化身手下撐幾個回合。
就算是同一境界,也是有著天差地遠的差距的,圣人對大道的感悟,對法則的掌握,遠不是圣人之下的修行者所能想象的。
可以說,每一個圣人,都在修行大道上的一桿標桿,他們就代表著修行之路的盡頭,他們與道并尊、共榮。
能與金仙后期的圣人化身正面廝殺的人,竟然還只是區區真仙,至少當時還停留在真仙期,這種事誰想得到道,誰又敢往這個方向去想??
初生牛犢不怕虎,因為沒見過世界的廣闊,才有勇氣仰天長嘯,將一切都踩在腳下。
但斗姆元君卻不是那種沒有見識的山野散修啊,她出自昔日最為輝煌的圣人大教,真正的不朽道統,哪怕封神一戰后,碧游宮一脈落寞,但卻并不影響她的見識。
她是少數親眼見識過圣人神威的存在,也正是因為清楚圣人的實力是多么的深不可測,哪怕只是一道金仙化身也不是尋常大羅招惹得起的,才會更加震撼與水麒麟的表現。
當然,水麒麟若是以半步大羅的修為做到,那斗姆元君將會尊奉他為萬古不出的絕世妖孽,是尋遍洪荒世界都難得一見的天驕弟子。
這樣的弟子寶貴無比,尤其是在四圣大戰、洪荒大陸破碎之后。
洪荒大陸破碎,連帶著洪荒不少祖龍脈斷裂,洪荒世界的靈氣銳減,雖然依舊強過一眾頂尖大千世界,但洪荒大神通者都心知肚明,世上的修行環境已經大不如前了。
修煉環境惡化,靈氣衰減,想要再誕生優秀后輩子弟的可能性自然是大大降低了,如此條件下,水麒麟若是能入截教門庭,說不定能成為封神大戰之后,新紀元第一位大羅金仙。
不要小看這大羅金仙,封神一役后,天道禁止圣人再履紅塵,自此洪荒世界進入了準圣為尊的時代。
而大羅金仙,作為準圣之下的第一流好手、頂級戰力,無論是在哪個勢力都是絕對的高層,更何況還在前面加了“第一個”三個字。
無論是什么時候,第一名總是非同凡響的,新紀元第一名大羅金仙,天然就能獲得紀元天意的垂親,在這一紀元中,第一個新生的大羅金仙可以說是天道的親兒子都不為過,遍地是機緣、打怪就升級毫不夸張。
不僅如此,連帶其背后的宗門都能享受不少的福利,如截教這般衰弱到極致的虬龍,足以枯木逢春,有再度崛起的希望........
而這,還是基于水麒麟有半步大羅修為的判斷,可現在,事實是兩人交手之時,水麒麟才只是一個才踏足仙道領域的菜鳥。
老天爺啊.......斗姆元君的世界觀正在崩塌,拉都拉不回來。
半步大羅修為戰圣人化身可稱萬古妖孽,那現在呢,真仙迎戰圣人化身,該叫什么?
“異數啊,異數,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我這小師弟,說不準就是那遁去的一,不然怎么會這么恐怖,便是師尊年輕時都未必有他這般的戰力。”
斗姆元君在心頭默默的想道。
絲毫不在意,自己竟然質疑起了平日里最敬重的師尊。
“也好,師尊立教之初衷,便是要為眾生截取天道下的一線生機,遁去的一入了我截教,豈不是天命所鐘!!”
旋即又想道這一頭,心神搖曳、始終不寧的斗姆元君竟然忽的一樂,這可正是歪打正著啊。
水麒麟面容溫和,嘴角帶笑,三兩語告了聲罪,算是將此事翻了個篇。
斗姆元君嘴上怪罪,但是能撿到水麒麟這個大寶貝,她高興還來不及呢,那里會真的生氣。
對于現在的截教而言,水麒麟這個弟子是越妖孽越好,他每強一分,日后截教的話語權便要增強一分,兩人的利益從根本上是一致的。
“我因禍得福,算是幸運,可有些帳還是要算的,此事師姐怎么想的?”
水麒麟端坐云臺之上,目光晦暗深沉,明顯意有所指。
他的話就像是一桿喪氣棒,一下子打散了現在的歡樂氣氛,也讓斗姆元君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