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對著其他幾個連長說道:“看這架勢你們還是不服啊,梁連長在的時候也沒看你們扎刺兒啊。”
二連長早就因為一連當初搶了232高地的任務而有些著惱。雖然當初是因為他們自己迷路晚到了半個小時,事實上還得感謝一連的幫助,但是就因為這事他可沒少挨營長的訓,事后還寫了一堆檢查,面子上實在過不去。
但是,現在看一連梁連長都犧牲了,這個張偉也是個敢滾地雷陣的漢子,他也不便多說什么,只想在拉歌這種事情上多少找回點面子。
張偉卻是心中嘀咕道:“不服就干,幸虧老子早有準備。”
于是他也鼓動一連的戰士一起喊道:“東風吹,戰鼓擂,一連拉歌怕過誰!”
張偉重新起了一個頭“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于是一連的戰士們又跟著唱了起來,不過這次不是野獸派的嘶吼了,而是低聲的吟唱,飽含深情的娓娓道來。
“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你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也許我的眼睛再不能睜開,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懷?
也許我長眠將不能醒來,你是否相信我化做了山脈?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土壤里有我們付出的愛。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土壤里有我們付出的愛。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這首血染的風采其實并不太適合軍營拉歌,更適合深情的獨唱。但是這是一首真正的紀念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歌,非常契合今天的場面。后世在87年春晚上面我軍一級戰斗英雄徐亮坐在輪椅上,深情的演唱這首血染的風采,打動了當時在場以及電視機前所有的觀眾。
戰爭期間,在關中音樂學院讀書的徐亮參加了學校組織的前線慰問活動,被前線戰士們殺敵報國的氣氛所感染,還有幾個月就大學畢業的徐亮毅然參軍了,成為了這場長達十年的戰爭中最早參軍的大學生。
一次戰斗中敵軍偷襲我軍哨所,徐亮在連續打倒三名敵人之后也被子彈擊中腿部,是戰友們輪番抬著才穿過封鎖線回到后方醫院。但是也因為耽誤了時間,失血過多導致左下肢缺血壞死。在兩個半月之內,他接受了9次手術,前后共用血26000毫升,血管里都是戰友的血,而最終還是不得不截肢。
歌曲聽起來十分悲壯,剛剛結束戰斗的一連戰士們唱起來也感觸良多。歌詞看似是一對戀人的纏綿低語,實則透露出軍人舍家為國的博大情懷。歌曲唱出了PLA在一系列捍衛國家主權的戰斗中的英勇無畏,就像歌詞所述的那樣:“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這就是在充滿理想主義的八十年代年輕人的時代抉擇,這些故事是不能忘懷的,他代表著新華國的強大與神圣的尊嚴!
一曲唱罷,會場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然后漸漸的響起了低低的啜泣之聲。剛剛經歷過生死大戰的軍人們最能理解歌詞中所表達的情感。
殘酷的戰斗中看著一個個戰友倒下,但是作為軍人他們無怨無悔,用鮮血染紅了共和國飄揚的旗幟。
在一連的歌聲中,整場慰問演出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高潮,以至于之后文工團員們的精彩演出都遜色了不少。
其他連隊徹底的服了,第一首一二三四歌大家只感覺朗朗上口,氣勢十足。這首血染的風采才真正的戳中了他們的淚點,道出了他們為國犧牲無怨無悔的心聲,鋼鐵直男也難逃這繞指柔的淡淡訴說。
部隊里每個戰士都有學習本,不斷有戰士拿出本子,偷偷的過來向一連戰士抄錄歌詞,他們要記住這首獻給他們的歌。
躲在幕后的文工團副團長趙云飛和歌手閻文也再一次被震驚了。尤其是趙云飛,他不但是副團長,也是一個知名的作曲家,尤其擅長的就是抒情類的歌曲,這首血染的風采太對他的胃口了。
藝術源于生活,趙副團長這次帶隊來前線慰問演出,另一個目的也是想要深入到戰斗的第一線,尋找創作的靈感。作為軍隊文藝戰線的戰斗隊輕騎兵,也需要創作出與時代相符的軍營歌曲。
趙副團長沒想到在這里偶然間聽到了這么優秀的歌曲,他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一見詞作者了,如果還沒有譜曲的話,自己一定要攬下這個活。
70年代是我軍兵員最多的時期,70年代中期軍隊在役人員多達610萬人,后來經過六次裁軍才將現役總員額壓縮到了2019年的200萬人。
70年代也是我軍文工團最興盛的時期,部隊專業和業余文藝演出團體數量多,編制大,人員多。各大軍區、軍兵種普遍建立了專業歌舞團或以歌舞為主的綜合性文工團,甚至細分了話劇團、歌舞隊、評劇團、越劇團、京劇團和曲藝雜技團。
那個時候能成為一名文藝兵可是大家羨慕的對象,很多社會上的文藝青年都因為有舞蹈功底,或者會演奏樂器而被特招入伍成為光榮的文藝兵,很多文藝青年的理想就是被文工團特招參軍。
漂亮的,有才的女中精英統統都被部隊招走,大街上一隊女兵走來就相當于現在一群模特路過,一個男青年如果能找一個女兵做女朋友就是最大的榮耀和驕傲。
而且專業文工團的正式演員都是干部,最低也是正排級,甚至是有些腕兒,剛進部隊就師職干部了,更有專業技術級別相當于少將待遇的,你敢信?這讓那些服役二三十年才熬上正團副師的上哪說理去?
如此大的吸引力,使部隊文工團里面聚集了一大批優秀的文藝工作者。
像是馮大炮、張譯、潘長江、王學圻、閆妮、牛莉、紀敏佳、陳紅、陳思思、買紅妹、夢鴿、李雙江、蔡國慶都曾是文工團成員。
文工團的演出正式開始了。
軍區文工團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那旋律優美,充滿力量,昂揚向上的歌舞節目都看得戰士們如癡如醉。
臺下也是掌聲,叫好聲不斷。
尤其是壓軸的舞蹈節目草原女民兵,表演的十分的唯美。
女民兵這種事物還是很吸引人的,別的暫且不提,就說每次國慶閱兵時,女民兵方隊都會是全場的焦點,媒體關注的對象。
自從1958年,女民兵方隊首次在國慶大閱兵中出現之后,女兵的每次亮相,都吸引了媒體和大眾的無數目光,都精彩的展示出了獨有的華國風采。
2019年的國慶七十周年大閱兵中,頭戴白色軍帽、身穿紅色軍裝、腳蹬白色馬靴、手持微型沖鋒槍的女民兵方隊尤其顯眼。
草原女民兵這段舞蹈描寫的是在NMG大草原上,女民兵軍事訓練的一段舞蹈畫面,歌頌了草原女民兵百倍警惕、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大無畏的英雄氣概。
舞蹈以軍事訓練為紐帶,以訓練中的軍事動作為依托,以舞蹈的形式向人們展示了NMG女民兵容光煥發、氣度不凡的精神風貌,塑造了英姿颯爽的草原女民兵形象。
說起這個節目,還是在周總理的指示下創作的呢。
1970年,周總理在觀看了戰友歌舞團的演出后,問歌舞團的領導能不能編一個蒙族的女民兵舞蹈,展現穿蒙古袍,騎馬挎槍的英姿。
后來歌舞團組建了創作班子,深入零下40度的內蒙體驗生活,實地觀看蒙族女民兵的軍事訓練。
蒙族女民兵個個颯爽英姿,縱馬奔馳,站在馬背上時而揮舞馬刀,時而舉槍射擊瀟灑自如,令人驚嘆。
這些畫面激發了創作人員的靈感,他們編出了持槍射擊,馬刀飛舞,縱馬奔馳等充滿激情的優美舞蹈和賦有蒙族草原風情的音樂。
偉人有一首詩是女民兵訓練時最好的寫照,“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
越戰一代青年平均年齡也就剛剛過20歲,基本都是未婚,絕大多數沒有戀愛經歷,還沒來得及品嘗人生的甘美,就匆匆走上了戰場。
“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
雖然我們的戰士革命信念堅定,不至于如此,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對于美好事物的欣賞。
張偉也看的津津有味,文工團的表演風格和后世瘋傳的那些流行音樂,熱歌勁舞迥然不同。
演出還沒結束,趙云飛就帶著閻文找到了一連。隨便找了一個戰士,問清了之前的那兩首歌居然是一連指導員所寫的,不禁大為驚奇。
于是,他們隨后找到了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演出的張偉。
張偉打量著眼前這兩位,猜測著他們的身份。那個年輕的好像是剛才唱歌的一個歌手,年老的就不認識了,但應該也是文工團的吧。
還沒等張偉開口,趙云飛先自我介紹道:“指導員同志,你好,我是軍區文工團的副團長趙云飛,這位是我們團的男高音閻文。”
張偉站起身和二人分別握了下手,然后說道:“你好,趙團長,閻文同志,謝謝你們帶來這么精彩的演出,今天戰士們看得都很高興啊。”
張偉和二人寒暄了幾句。
然后,找副團長開門見山的問道:“張指導員,剛才演出前你們一連唱的那兩首歌是你寫的么?”
張偉剛才還在懷疑這二人找自己干嘛,現在全都清楚了,想想應該不是自己剽竊兩首歌的事情露餡了,離這兩首歌出現還有好幾年的時間呢。
因此張偉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穿越者不帶點金手指,不剽竊點后人的作品,還怎么混啊?
于是他大方的承認道:“您是問那首歌啊?那是我在醫院養傷的時候瞎寫的,你們是人民藝術家,是專業的,不足之處還請多多批評指教。”
趙副團長聞言眼睛一亮,沒想到這個指導員這么有才華,忙客氣的道:“批評不敢當,你這兩首歌寫的太好了,完全是詞曲大家的風范啊!前一首歌歌詞樸實無華,但是朗朗上口,十分經典,后一首更是抒發了我們軍人為國獻身,雖死無悔的偉大情懷,不瞞你說,我們后臺很多女同志聽了這首歌都直抹眼淚呢!”
張偉心想,這不廢話么?能不好么?后世這兩首歌可都是經典中的經典,廣為傳唱的,沒有當過兵的人都能哼兩句。
但是口上卻忙說道:“謝謝夸獎,過譽了,還是有很多不足的。”
趙副團長心想,年輕人還挺謙虛的,于是又問道:“冒昧的問一句,張連長以前是學習過音樂么。”
張偉在揮動金手指之前,早就想好了托詞,于是答道:“恩,我以前是在軍部搞文化工作的,這才下連隊一年多的時間。”
趙副團長想到,難怪寫出這么優秀的歌曲作品,原來是當過軍部的文化干事,想到這里,他突然生出一種想要將張偉拉入軍區文工團的打算。
而與此同時,看著趙副團長二人的張偉卻抱著別樣的心思,他在想是不是能夠采訪下這兩人,再通過他們采訪下文工團的演員們,看看能不能提前把芳華也給鼓搗出來,對于穿越者來說,這些記憶中的作品就是最大的寶藏啊。
趙副團長又問道:“剛才那兩首歌的詞曲能讓我看一下么?”
張偉從兜里掏出自己的記事本,遞給他道:“我這有詞,是我自己寫的,但是沒有曲,我不會譜曲,只是自己胡亂摸索了些唱法。”
聽張偉這么一說,趙副團長再次眼睛一亮,自己就是作曲家啊,難得碰到這么好的歌,一時有些技癢。可是這情況,難道要自薦么?
倒是旁邊的閻文比較懂事,插嘴道:“我們趙團長就是作曲家啊,是我們文工團最好的作曲家,張指導員可以請他代為譜曲啊。”
張偉道:“哦,是么?那就麻煩趙團長了。”
趙團長也是個實干的家伙,當場就拿過紙筆,讓張偉哼唱下這兩首歌,他邊聽邊記錄,也不顧臺上還在進行的演出,竟然進入了工作狀態。
張偉沒有去打斷他,而是招呼閻文坐下聊了起來。
張偉不是學音樂的,但是憑借后世無數各種風格音樂的熏陶,見識還是有的,隨便開啟一個話題,知識量都遠超這個時代的人,竟然和閻文這個專業級別選手聊的十分投機。
期間閻文數次想開口請求張偉,讓自己作為原唱來演唱一二三四歌的事情,但是一直沒好意思提出來,直到演出結束的時候,才十分委婉的道明了自己的想法。
張偉倒是不太在乎,他剽竊這兩首歌的目的,最初也僅僅是想提高下連隊的士氣。沒想到能夠被人看上,主動來幫忙作曲,演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張偉只是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啟成為大作家的旅程,倒是先具備了成為藝術家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