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雨打開家門,看著眼前敲門的軍裝男子,她已經有幾年時間沒有見過哥哥了,對張偉的印象很模糊。張夢雨只記得小時候哥哥對自己很好,總是變著法哄自己開心。
張夢雨雖然不記得哥哥的長相了,但是上次母親回來時帶回了哥哥近期的照片,所以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之人就是哥哥張偉。
張夢雨脆生生的叫了一句:“哥哥。”
張偉卻有點尷尬,低聲回道:“小妹。”
然后兩人就僵在那里沒有話可說了,這時屋內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張偉走進屋內,還是很不適應的沖著田雨潔叫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田雨潔上前抓住了張偉的胳膊,仔細打量,兒子比上次在部隊的時候更加的精神了,更像是一名軍人了。當年在丈夫年輕時,田雨潔就在丈夫的身上看見過這種陽剛的氣質,正是這種氣質吸引了當時還是小姑娘的她。
小妹張夢雨在張偉進屋后就一直有些沉默,不知該說點什么,兄妹兩人幾年不見,感情已經比較淡了。直到張偉拿出了自己給她買的禮物,她才開始親近起這個哥哥來,果然還是小時候那個一直寵溺自己的哥哥。
張偉送給妹妹的是一套白色的連衣裙和一塊現在很稀罕的電子表,小姑娘拿了禮物之后立即回房間將連衣裙換在了身上。
張偉又拿出了給田雨潔準備的禮物,他送給老媽的禮物是上次去滇南時,在工藝品商店買的一個創匯期的翡翠吊墜,張偉也不太懂,但是聽服務員介紹說是老坑,種水也都不錯。而且創匯期的飾品都是老師傅們雕刻制作的,看著造型也都挺古樸大氣的樣子。
田雨潔看著兒子給她準備的禮物,十分的開心,這輩子粗心大意的丈夫從來都沒給她買過飾品,沒想到兒子會想到自己。
田雨潔繼續去準備晚餐,張偉則和妹妹在客廳里面先聊了起來。以張偉穿越前后的閱歷來說,糊弄一個小丫頭還是手到擒來的,沒一會張夢雨就和哥哥親昵起來。
張夢雨問道:“哥哥,高山下的花環真的是你寫的么?”
張偉說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張夢雨回答道:“是媽媽跟我說的,她還把刊登小說的雜志收藏起來了呢,還做了剪報,把報紙上面夸你的那些新聞都剪了下來。我看上面作者的名字就是你,爸爸和那些叔叔伯伯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也總是說起你。”
張偉沒想到自己還能讓老爹引以為傲,也挺值得自豪的,他又問道:“這部小說你也讀過么?”
張夢雨說道:“是啊,我們學校布置的寒假作業里面就有這部小說,老師讓我們寒假期間讀這部小說,還要寫讀后感呢。其實我早就讀過了,還被感動的哭了好幾次呢。哥哥,里面的戰場情景都是真的么?我讀了之后還為你擔心的要死呢,上次媽媽去部隊看你,我還想跟著去呢,可惜媽媽沒帶我去。”
張偉故意裝作不在乎的說道:“那都是假的,你哥哥我可是很厲害的,那些敵人遇到了我算他們倒霉,都被我一槍一個的消滅了。”
張夢雨不滿意的道:“哥哥凈吹牛,你這么厲害,為什么戰爭開始前還想要當逃兵?還連累媽媽到處求人,爸爸和媽媽沒少為了你的事情吵架。”
說完話,張夢雨又感覺有些不妥,歉疚的看著哥哥。
張偉被妹妹一句話揭了短,一時間啞口無言,直想向前任說句MMP,但是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占據了他的身體,還繼承了他的全部記憶,已經完全合體了,也就釋然了。
張偉又炫耀似的向妹妹展示了一下自己胳膊和腿上的傷痕,惹來妹妹一陣陣佩服的目光,都說傷疤是男子漢的勛章,果然沒錯,張偉剛才被妹妹鄙視的心情一下子就舒暢了起來。
到了晚上快要吃飯的時間,張偉的老爹張云光也回來了。
父子二人也是幾年時間沒見面了,再加上張云光從小就看不上這個性格有些懦弱的兒子,所以二人之間更是無話可說。
最后還是張偉主動開口,拿出了對付妹妹的招數,將自己給老爹買的白酒拿了出來。這幾瓶五糧液是張偉特地從部隊帶回來的,是酒廠給軍區專門定制的特供酒。
張云光接過酒,雖然沒說什么,但是能看得出他很高興,特意將酒拿到書房收了起來。他現在可舍不得喝,還指望著等到哪天老友聚會的時候,拿去顯擺顯擺呢,這可是兒子孝敬老子的。
吃飯的時候,一直是田雨潔在問張偉在部隊上的情況,張云光雖然心里也很想知道,但是還是開不了口,就在一旁仔細地聽著。
田雨潔說道:“小偉,媽媽還沒看出來你有寫作天賦呢,你寫的那三部小說在帝都都很轟動呢。尤其是那個花環,前段時間電視劇播出的時候,很多報紙雜志都在討論,我把那些報道都剪了下來收藏了。你這一點還真有點像你的外公外婆,他們當年就經常在報紙上面發表小說散文。”
說著田雨潔似乎想起了自己父母在運動中的悲慘遭遇,一時有些哽咽。
張偉對于自己這一世的外公外婆沒有絲毫印象,只是記得小時候每當母親收到他們的信件的時候總是偷偷地抹眼淚。
長大之后張偉才知道,外公外婆是舊時代的知識分子,建國后加入了民主黨派,在1957年,也就是自己出生那一年,他們兩人就被劃為了反動分子,被送去東北的勞改農場進行勞動教養,后來就死在了哪里,直到現在母親都不知道他們葬在哪兒。
旁邊的張云光突然插嘴道:“你要是想要留在軍隊就給老子好好干,別整天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竟給我丟人。”
田雨潔觸景生情,對于丈夫的言語很不滿意,說道:“小偉這是在干工作,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整天就知道訓練打仗。”
張偉也在旁邊解釋道:“我現在是團里的宣傳股長,寫小說也算是在做宣傳工作吧。我這次回帝都,就是要參加總政的年終總結表彰大會。我寫的兩部小說我們宣傳部都拍成了幻燈片在部隊放映,花環和攻占諒山也在拍攝電影,最近在當代上面發表的狂怒也馬上要進行電影改編了,這些都算是在宣傳我們人民軍隊吧。”
張云光也知道兒子這一年里面在部隊干的不錯,但是還是故意說道:“沒出息,宣傳股長,多大的官呢,你就翹尾巴了。等你哪天當上團長了,才有資格跟老子說話。老子在你這個年紀早就是團長了。”
張偉又說道:“趙叔叔當年不就是搞宣傳工作的么,他后來的官職可比你高,說明做宣傳工作還是挺有發展前途的。”
張云光聽兒子說起多年前死的不明不白的老友,不禁一下子沉默起來。張偉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戳中了這位便宜老爸心中的傷心地。
田雨潔看著氣氛尷尬起來,試圖緩和下氣氛,于是說道:“你看看,你兒子現在這么能干,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說完,她又對兒子說道:“小偉,你現在既然不在連隊了,我看不如在部隊里面復習考個軍校,以后繼續留在軍隊也好,復原回地方工作也好,都能有更好的發展前途。你有初中的底子在,想考應該也不難。”
這回,張云光倒是沒有多說什么,他也想讓兒子更有出息,只是說道:“你考個軍校也好,但是畢業以后必須給老子留在軍隊,你要是敢脫了身上的這層皮,我就扒了你的皮。”
田雨潔氣憤的看著丈夫,但是也沒有辦法,這些年來他在家里一直就是這樣的軍閥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