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祖巫插手,這是出乎很多人預料的事情。
一開口,就直奔混沌鐘而去。看樣子,是很想把太一給洗劫了。
太一先是一愣,而后不在意的道,“后土祖巫既然有這想法……那可得先擊敗我,才能去探究可行與否。”
“也罷……就讓我來領教一下,兩位祖巫的神通,究竟如何廣大。”
太一微笑,他念頭轉動間,混沌鐘震蕩出的漣漪暴漲,一瞬間的威能提升,何止千倍萬倍!
到最激烈時,它像是卷動了整條歲月長河,操控一切可能變數,向著兩位祖巫鎮壓而下!
這是要以一敵二!
“當!”
清越無比的鐘聲中,世界似乎靜止了。
帝江、后土,這一刻仿佛成為凝固在琥珀中的蠅蟲。
太一搭配上混沌鐘,竟是如斯恐怖!
強壓兩位祖巫,體現妖族的最強大戰力!
當然,兩位祖巫強橫無邊,各有莫測神通。
兼之盤古血脈賦予的恐怖體魄,短暫僵直后,便撕開了凝滯的時空。
太一含笑注視著,與此同時他身后的混沌鐘,隨著威能不斷攀升,開始有奇異變化產生,似乎揭開了其內蘊大秘的一角,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一片混沌的鐘壁上,出現玄奇的景象……那是連綿無盡、恢弘壯闊到難以形容的宮殿群,共同拱衛一座至高無上的殿堂。在那殿堂中,若隱若現有一尊面目模糊的無上天帝高坐,底下則是數千上萬的魔神,在恭謹朝拜!
很難形容和描述的恐怖景象……當這幅畫面出現時,這口混沌鐘立在一個特殊的層次上,像是有無數強者的大道、法則、秩序,在一種超然的法度下復蘇、共鳴,如天帝號令臣子,驅使效力!
縱然在這里,有的只是大道烙印,可聯手之威,依舊是兇殘無邊!
驚艷如帝江,強大如后土,一時都被壓制了,寸步難進。
不過兩位祖巫,也沒有多少驚惶與失措,像是對這口鐘有很清晰的了解。
也是……作為盤古的嫡系血脈所化,又怎么會不知曉開天神斧以及它破碎分化的三大至寶?
“號令三千魔神,唯我獨尊?”后土祖巫目光變幻,“的確,三大至寶中,這件至寶很特殊……掌握時空領域,而大羅本質便是無盡時空永恒自在。”
“這口鐘,隱隱代表正統法理,代表一個個時代的主角群體……可惜!”
“那又能如何?”她的氣息飆升、擴散,震開了周圍時空的束縛,身上有煞氣迸發,要演變凝結形成一副可怕畫面——那似乎是一個人,又似乎是一片戰場,“盤古最有名的戰績,莫非你已經忘卻?”
“屠殺三千混沌魔神!”
“所謂的萬神俯首,朝拜至高……也不過如此!”
當那畫面徹底凝結,顯化在世人面前的,便是震撼人心的一幕——那是最古老蒼茫的混沌時代,一位至高無上的神圣,揮舞著一柄斧頭,向一窩蜂般包圍沖殺向他的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魔神斬下!
這已經很顯然了。
盤古之戰!
混沌之殤!
祖巫沸騰了體內的血脈,那源自盤古的傳承,讓如此場景再現……它似乎隱隱克制著混沌鐘演繹的道理,對抗三千大道共鳴對兩位祖巫的壓制。
“昔日,盤古為混沌最強者,號令混沌三千魔神……故混沌鐘上有此一幕。”帝江祖巫緊跟著破開了束縛,“但最后?”
“盤古親手擊殺干凈一切魔神,蕩盡混沌……哪怕有很多是他的手下,是漫漫時光中同道而行的隊友。”
“隊友祭天,法力無邊。”帝江淡笑,“如此,方才造就了璀璨永恒的洪荒世界。”
“你想用混沌鐘隱藏的正統之道來壓制我等?行不通的!”
他和后土祖巫聯袂而行,一條坦途在腳下鋪展,直指向太一的所在!
此刻,天地間多少大能,多少神圣,他們目睹著此景,看著三千魔神朝拜與被屠戮畫面的再現,眼底多有恍惚。
“同出盤古,最終卻針鋒相對……真是造化弄人!”
……
“這卻是我疏忽了。”太一眉頭微微皺起,而后舒展,“但,也無妨。”
“三千魔神的大道烙印,不過是點綴……”他嘆了口氣,“畢竟,混沌魔神一擁而上,卻被屠殺了個干干凈凈,盤古還有余力做些其他的事情……我就知道,對它們不用抱太大的希望。”
“真正強大的,還是這口鐘本身啊!”
“它的權柄,強大的驚人,近乎能橫掃一切太易之下的大羅。”
太一看著殺到近前的兩位祖巫,輕輕一笑,混沌鐘震響……
剎那間,斗轉星移,天地變幻。
洪荒,還是那個洪荒。
但是,時序……變了!
整個世界的歷史,于此刻逆轉,逆轉到一切的源頭,那是盤古開天辟地的時候!
——昔有盤古,執斧開天。
開天神斧,擊碎了混沌時代的法理,破滅了混亂與無序,葬下了整個古老的紀元。
在那混沌的殘骸中,祂銘刻下全新的法度,定義先天五太的過程,從無極至太極。
從絕對的無,逐一衍生出神、氣、形、質、體,到最后滿足世界成型、生靈誕生的所有條件。
開天神斧,在這樣的過程中破碎,成就三大先天至寶,各自背負相應責任。
盤古幡,背負的是開辟,是推動五太更迭流轉的動力。
太極圖,背負的是存在,是洪荒天地所代表的“有”的象征。
而混沌鐘……它是整個過程時空變遷的有形體現!
此刻,太一執掌此鐘,選中了一個具體的時間的節點,將這片戰場拉扯降臨到那里。
那里,是諸天諸元的起點,是一切平行時空、一切世界根本的起點。
此地很奇妙。
說是起點,其實并不太準確……因為透過這個起點,能夠看到真實無虛的未來。
但是,當錯開一眼后,再重新看去,所見所得,就有了微妙的變化……這些變化,甚至能反過來干涉到起點的狀態。
它是時時刻刻都在變動的,而且永無止境。
仿佛是一個圓。
一個沒有起點與終點、且正在進行無數次循環往復的圓。
在筆尖永無止境的前進過程中,唯有色彩變幻,覆蓋重疊,成就無量平行時空。
盤古開天辟地,造就的是圓的框架,是根基洪荒……卻又不僅僅只有這些。
包含著無數的時空次元,諸天諸元,一切夢幻離奇、超越想象極限的事物,都是他一手而成!
此刻,混沌鐘拉扯著兩位祖巫,墜入到這其中,一點權限靈性驅動,引導根源時空力量的傾泄,剎那成就億萬重時空宇宙迷宮,鎮壓封禁向兩位祖巫。
縱然他們有無盡時空永恒自在的本質,可當面對自身先天靈光映射化身所在的無盡時空自發束縛、抵制,一時半刻間也要陷入困境。
混沌鐘,或許可以稱為最克制大羅者的至寶!
若非兩位祖巫都強大的驚人,都已抵達一念一息一我身的層次,在時光的分割中走到了“有”的極限,圓滿無暇,無懈可擊,說不得已然被鎮壓,擊碎不朽道軀,一點先天靈光慘遭囚禁!
繞是如此,他們也被困住,舉步維艱……撞破千萬重時空迷宮的同時,又有億萬重演化生成,無窮無盡!
兩位祖巫,陷入了窘境中。
而看著這情況,太一輕嘆一聲,“盤古威能,當真是高深莫測。”
“縱然只是一件遺留的至寶,可當它展現力量,也讓我每一次見到,都有幾分欽佩與心折……”
“從未來逆行,開辟過去,以之為基石,因果顛倒無窮無盡,時序成圓反復循環,盤古……盤古!”
“盤弄紀元,諸天諸元、一切時空,盡在掌心起舞……盤古,真乃無上神杰矣!”
何為盤古?
古,代指紀元,代指時光;盤,是盤弄,是玩轉。
——你看,那洪荒、那時空,過去現在未來,坑坑洼洼的,一點都不圓潤,不符合我心意。
所以,讓我來盤一盤,將它給整的光滑圓潤起來!
橫掃一切大羅,鎮壓古今未來,讓一切歷史的走向發展隨著自己的心意變遷,這……就是盤古的真意!
盤古,并不一定是具體的某一個存在。
實質上,祂是最強大的大羅的代號!
除卻開天辟地的那一尊外,旁人也有希望抵達那個層次,榮獲盤古尊號。
每一個大羅,都有化身盤古的希望——即使再渺小。
所以,但凡是有野心野望的大羅,都想要爭一爭這個尊位。
這,也是洪荒中一切大劫的真正根源——總有人想除掉所有競爭對手,最終加冕為王!
……
混沌鐘扭曲時空,困住了帝江、后土。
這驚動了無數的大羅神圣,讓他們對那一口混沌鐘抱以莫大的忌憚。
太一感受著落在身上的諸多警惕、凝重視線,淡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轉而是單手探出,為穹幽妖神抵消了落在其過往軌跡背后的帝江黑手。
穹幽妖神察覺心中警兆的消失,失我厄難消除,頓時松了一口氣,“東皇大人救命之恩,屬下永遠銘記心頭!”
“無需如此。”太一淡淡道,“你為我妖庭效力,因而踏入死境,于情于理,本座都要救助。”
“而今,你既然已脫困,那便隨我歸去大本營。”
“皇!”穹幽妖神面色扭曲了一瞬,目光狠戾,“您剛剛大顯神通,一舉困住了兩位祖巫……為何不更進一步,召集人手,將他們就此斬殺?!”
“若是成功……巫妖大劫,我們憑添三成勝算啊!”
穹幽妖神很恨——
畢竟,被帝江祖巫按在地上吊打虐殺,輕描淡寫間打的像條死狗,最后還面臨失我這樣雖活猶死的大危機……
他怎么可能不恨?
但穹幽也知道,他與帝江祖巫之間的差距,不吝于天壤之別……可能終此一生,都沒有絲毫親手報復回去的機會了。
不過,沒關系。
借著妖族的勢,還是有希望的。
此刻,他便蠱惑著太一,希冀這位皇能夠繼續出手,召集諸位妖神,乘勝追擊!
“現在,不是真正開戰的時機。”太一瞥了他一眼,“雙方都沒有準備好。”
“更何況……這兩位祖巫,也不是我們想殺就能殺的。”
“還有十位祖巫,窺視著這方戰場……一旦事態擴大,他們必然干預。”
“誰敢說——作為盤古嫡系的他們,沒有掌握最可怕的掀棋盤殺招?”
穹幽妖神無言以對。
“還有,我討厭別人為我作主張。”太一看著穹幽,語氣幽幽,“我親善下屬,卻不是你僭越的資本。”
“是屬下的過錯。”穹幽妖神頓時變得拘謹,大氣都不敢喘。
“好了,我希望你沒有下一次。”太一道,“現在,跟我走罷!”
他悠然邁步,走向星空,穹幽妖神低著頭,抬腳就要跟上。
突然間,妖神雙眼猛的睜大,嘴巴張開,似乎要吶喊,卻喊不出哪怕一個字。
太一察覺到異常,猛的轉身,一只手抓向穹幽妖神,另一只手拎著混沌鐘就砸出去,用最狂暴的方式攻擊。
直到這時,天地間才姍姍來遲般的響起一個冰冷無情的聲音,殺伐鐵血氣息盡顯無疑。
“你放心,他不會有下一次的資格了!”
一只血淋淋的手掌,與太一同時落到了穹幽妖神的身上。
滿身血痕的帝江祖巫,闖出了時空源點,再現世間!
他的手掌落下,不止是鎖定了那妖神的身體、元神,還鎖定了他的根腳、過往人生……先前有過經驗,留下了痕跡,再來一次,只會更輕松。
穹幽妖神臉色絕望,他瘋狂顛倒自己的因果,試圖變換天機,保留自己的人格認知,但……沒有用!
“啊!”
一聲慘絕人寰的嘶吼,穹幽妖神發現……他在被撕裂!
一個全新的人格,在帝江的編織下,于他的人生歷史中誕生了……與表人格一里一外。
它從始至終存在著,一直潛伏著,表面上保持著與主體的一致。
直到現在,它在帝江的掌控下,舉起了反旗,篡奪著大羅的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