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少陽身體力行的證明著這個道理。
憑空畫餅,鼓吹未來,炒作概念……然后融資上市,另起灶爐,仙族誕生!
他巧妙團結了中立的大能,甚至還把爪子伸到了巫妖的內部——如鯤鵬……將他們整合在一起,借假修真成就了自己的基本盤。
一番合縱連橫,一個強大的勢力,從無到有的鑄就。
且最可怕的,是這方勢力存在就大模大樣的擺在巫妖兩族眼皮底下,卻會不經意間讓這兩邊的高層不由自主的忽視——
誰都知道仙族的出現。
但卻沒有幾人想到,會被經營的那么大!
或許在許多大羅的眼里,仙族建立又如何?只有少陽一根頂梁柱,難成大事!
若是膽敢有異心,大家點齊人馬,一擁而上,必叫他有死無生!
很有欺騙性。
將“燈下黑”的操作,玩的嫻熟無比。
毫無疑問。
少陽帝君是一位梟雄般的領袖人物,膽大心細,做神做事既是天馬行空,又有步步為營,才能有那樣超卓膽魄,于巫妖兩大陣營之間左右橫跳,一邊跳,一邊等待機會。
“等時機一至——”
“便讓那洪荒宇宙天地反覆,諸神喋血!”
少陽勾連完一位位大能,站在昆侖之巔,負手仰望星空,眼底平靜淡漠。
“妖皇、妖帥死掉一半,十二祖巫也死掉一半,大巫妖神再死個六七成……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可以發作了。”
“一波帶走最堅定的反對者后,逼迫剩下那部分大羅,在血本無虧和勉強保底之間做出現實選擇……”
“如此!”
“大事可成!”
“不過……”
“那個時候被養肥養大,心思也養野了……該怎么辦才好呢?”
帝君幽幽長嘆,感慨‘害人之心必須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年頭,名叫“隊友”的東西,也是很危險的一種存在。
他們太廢材了,死活都帶不動,自己會想吐血。
他們太貪婪了,總想要的更多,那打完了對手,自己還得跟這隊友做過一場。
連忠誠的手下,都不過是背叛的代價不夠……遑論是隊友?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
何況是酒肉兄弟?
“唉……我也是想多了些。”
少陽突然自嘲一笑。
“得先掌控局勢,按部就班走到那一步,才談得上分贓不均的問題。”
“這個過程中,一旦失誤……我人都沒了,仙族也沒了。”
“贓都沒了,還分什么分呢?”
“巫族、妖族,這兩邊的高層都好說,有與我志同道合之輩,亂帶節奏,讓他們當局者迷。”
“可是卻有那么一位,雖然也在局中,但卻又半步跳出棋局,身份超然,視角超然……”
“天道……鴻鈞……”
帝君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鴻鈞!
被世人敬稱為道祖的最高者。
在那眾生眼中,這一位道祖,是有救世之功。
龍鳳紀元將終結時,魔祖羅睺肆虐洪荒,是為曠世魔劫!
而就是在最危險的時候……鴻鈞,他挺身而出!
手握盤古幡,腳踏太極金橋,頭頂造化玉碟……光先天至寶就三件,更有先天靈寶以千算,環繞周身,盡顯“壕”祖風范!
帶著一身豪華裝備,道祖平定了魔劫!
這是最顯赫的功績!
當然了。
這些都是表面信息,是寫給眾生看的。
——就像是先天神圣,盡皆是道德楷模一般。
實際上,道德高尚不高尚……不好說。
但梟雄人物著實不少——尤其是那些站在巔峰大能。
要真是傻白甜的話……除非背后還有一個很寵的兄長或道侶之類,不然早被坑的一臉血,能混個普通大羅就不錯了。
甚至一不小心,還有生命危險——你為什么長得那么像我手中的先天靈寶?
以此類推。
能混成大能的神圣,都那么不簡單。
更何況是一位道祖?!
少陽帝君,不敢有半分小覷。
“如果單是衡量心機算計,我倒也不懼他。”
“可惜,實力給他的視角加成太多了……”
“仙族的局,或許會被他硬生生給看破部分……”
“到了那個時候,或許……我會被硬生生揪出來擊殺,使棋斷中盤?”
這并不難做到。
只要某位道祖,在紫霄宮中列一下賬本,特地“表彰”某人為洪荒和平做出的優秀成果,夸贊一下他簡直是天生的仙之領袖,支持鼓勵甚至授權他立于巫妖兩族之外,授予名器……這直接就能將他送上不歸路。
原本規劃好的“高筑城、緩稱王”計劃,瞬間報廢,還被安排到了放大鏡之下,被“賜予”了合理統領洪荒的資格——要命的資格!
“我該怎么辦好呢?”
“才能在這樣可能出現的局面中,成功的扭轉劣勢,讓仙族戰略被曝光部分的情況下,化整為零,重新轉明為暗,獲得喘息發育的空間?”
帝君仰望蒼穹,吹了一整晚的冷風。
少陽一直在思索,戰略上重視敵人,戰術上更重視敵人。
畢竟,他輸不起。
他的對手,絕不會給第二次機會。
“或許,我已經明白了……”
當朝陽升起的時候,少陽帝君臉上露出微笑。
“紫霄宮……圣位……”
“看來……”
“我應該讓我的這些隊友們,一起默契的演上一場大戲……”
“讓我想想,演員表上該填誰的名字?”
“元始?”
“鯤鵬?”
“紅云?”
“劇本的話……標題是叫做《好心做壞事——記大好人的悲慘一生》好呢?還是《元始霸凌鯤鵬——這是三清神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好呢?”
“唔……”
“因為圣級管理員權限,而發生激烈碰撞對抗、有阻道生死之仇的大神通者們……”
“誰敢想象,他們竟然會是一伙的?”
少陽的笑容越發燦爛。
“不過……這還不夠。”
“要演,就演的徹底一些。”
“鎮元要加上,冥河也要加上……這兩個的戲份?”
“為摯友報仇,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算了,大家都是老戲骨了,我給個暗示,他們應該立刻就會默契配合,用不著我操心。”
“待到一場大戲演員,再把我給祭天……仙族的事情在巫妖眼中,估摸著應該是告一段落了吧?”
“成功的化整為零,潛伏敵后。”
“血海冥河,偷偷發育;昆侖三清,暗助人皇……”
“時機一到,只見振臂一揮——”
“那些有膽子拿我祭天的……都要下來陪我!”
“只是……”
帝君一聲輕嘆。
“被祭天的感覺,聽說是很難受的?”
“真心希望,不會讓我用到這個補救的計劃……安安穩穩的發育,它也是很香的!”
少陽罕見真誠的祈禱。
不過祈禱剛開了一個頭,他就止住了。
他能指望誰呢?
誰都指望不上。
“唉……浪費感情!”
“求人,不如求己!”
“我少陽一生,最是勵志!”
“是刻苦奮斗,從草根站到巔峰的風云人物……縱然敵人再多,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就算這一紀元輸了,下一個時代我又不是不能卷土重來!”
“到時候,我就將這個紀元對我下手的,全部記載小本子上……一個個找回去!”
正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
有時候,一些事情很禁不起念叨。
不知道是少陽修成了百分百預言必中的神通呢?
還是說,在對天地局勢演變的上心程度上,有至強存在的關注程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高。
少陽前腳剛串聯完,偷偷摸摸的攢出了幾張手牌,有人后腳就抽動了鼻子——感覺到了不對勁!
盡管,這不對勁的感覺一閃而逝,短暫快捷的幾乎無法捕捉。
可某位全天候、全世界關注的無上巨擘,依然把握到了那剎那的靈光。
并非是因為其智慧布局,勝過少陽十倍百倍……而是因為實力!
壓倒性的實力差距!
有道是‘你靠操作,我靠外掛,任你秀翻天,我自一刀秒’……多么殘酷的現實?
但不殘酷,又怎么能叫現實呢?
游戲才講平衡。
現實從來不講。
或者說,這是一款開局就是煉獄難度的游戲。
紫霄宮。
這整個洪荒世界最高、最古的殿堂,曾有三千大羅匯聚其中,確定未來天地大勢走向。
它居于最特殊的地域,最超然的界面,陰影覆蓋了古今未來一切時空、諸天次元一切世界……
通過紫霄宮,能跨越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時空……這是洪荒世界道的終極地,是天道本源的演化。
同樣的。
能常駐于此間的,除了被眾生尊崇愛戴的“鴻鈞道祖”,也沒有其他人了。
這是最高的榮耀。
同樣也是最大的責任。
在其位,必謀其政。
那么,坐在天道本源演化的紫霄宮中,鴻鈞道祖的工作是什么?
當然是輔助完成天道應該做到的事情了!
保證洪荒宇宙長久運轉,不要被折騰沒了——每時每刻處理無窮的天地規則信息反饋,如何保證整個世界平穩又有活力的發展,給出具體合理的建議……
建議給誰?
自然是給天意了!
大羅!
三千大羅,三千天意,收到天道反饋的數據、總結的客觀規律,確定未來的發展路線。
——沒錯。
天道在這里面扮演的就是一個終極的數據處理器角色。
如果說,洪荒是一款游戲,是超級設計師——盤古設計而出的游戲。
那么,大羅就是玩家。
天道則是游戲的智能,負責主線構建、策劃修繕工作,力爭使這款游戲足夠的吸引人,確保能長久的盈利。
看起來,大羅占盡了優勢。
可卻也不全是。
畢竟很多時候,玩家們覺得自己是在玩游戲。
實際上,是游戲在玩他們。
主客顛倒,就在剎那之間。
鴻鈞做為道祖,這個時代執掌天道大權,看上去風光無限——
天知道他給自己的號,暗搓搓的調整了多少倍的爆率,嗑了多少顆經驗丹,成就了游戲之中叱咤風云的強者榜第一人。
等級最高,神裝全滿。
可惜,暗地里他要擔負多少的工作?
洪荒世界那么大。
每時每刻反饋的信息有多少?
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加班加點干滿了都不夠,還要自動自覺的延長自己的時間線,把十二個時辰變成四十八個時辰,再同時分出萬八千億個小號一起上線,去細致處理。
這還是正常情況。
——在沒有人搞事的情況。
若是哪天,幾位大羅喝酒喝上頭了,腦子一抽,私下里一合計——
咱來個公會戰吧?
天道服務器就得忙碌起來了,一下子飆升到運行高峰期。
鴻鈞道祖,自從沾手了天道的工作后,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
看他那滿頭銀絲……
這是怎么來的?
面由心生!
心中的疲憊堆積,反應到面相上,讓他都顯出了蒼老。
在天道的負責人位置上待的越久,他看著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留一線生機變數”的句子,眼中憤怒的小火苗燃燒的就越旺盛。
“所有人都安安穩穩的不好嗎?”
“動不動就變數,動不動就生機……知不知道,這每一線生機,要牽動多少的‘天衍’?”
“動態的數據變化越來越多,這是要累死我的節奏?”
“一個個只顧著自己爽快……”
“你們都很開心是吧?”
“等著瞧!”
大抵就是如此了。
此刻,鴻鈞執掌造化玉碟,感受著旋生旋滅驟然增加,又突兀消失的變數,時刻待命、不敢有一刻放松的他,瞬間警惕起來。
“這是……發生了什么?”
“巫妖大劫……關鍵時刻,是又要有什么幺蛾子?”
他伸出一只手,抓向虛無就要將之重置,鎖定變數,追查異變根源。
在第一次,他失手了!
什么都沒有摸到。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道祖冷笑,從云床上緩緩起身。
“這是在我的眼皮底下,玩一手瞞天過海嗎?”
“不過……整個洪荒有這本事的,能有二十嗎?”
“是誰?”
“想要搞什么大動作?”
“這般偷偷摸摸的……就讓我好好看看罷,是這其中的哪一位,想要給我一個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