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曦百思不得其解。
‘想我風某人,有赤膽忠心,一腔浩然正氣……主掌五德,望雖不重,可德行甚高。’
‘為什么這事情發展的,好像是我對不起后土娘娘一樣……我也沒有損害過她的利益啊?’
‘多少年了,我一直在給她做貢獻,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
‘零零散散至今,功勞本都有千八百尺厚了。’
‘整個巫族中,還有誰比我對后土大人更忠心?更有用處?’
‘幾乎沒有了!’
風曦算算自己的業績,良心跳動的更加平穩。
做事做人,論行不論心。
到目前為之,風曦自覺還是很對得起后土的……每天在其手下打工,貢獻了一筆又一筆的功績,從來就沒有給拖過后腿,讓后土祖巫的投資打過水漂。
‘嗯。’
‘沒錯。’
‘就算讓世人評說,我也是能理直氣壯的。’
‘我現在,不過是在修行上藏了一點點而已,五德缺三,實力差了一個檔次……可這有問題嗎?’
‘沒有嘛!’
‘修行,是很私人的事情……我靠努力上進,靠勤奮變強,這有錯嗎?’
‘也沒有嘛!’
‘就是這里面想要解釋,有那么一點點的費勁……為了避免巫族的輪回大戰略失去我這個大功臣,失去主持者,為了避免君臣離心,不能通力合作,一切以解決本時代最主要矛盾——妖族為核心,我折騰一個善意的謊言,過分嗎?’
‘不過分!’
‘無論是非黑白,有用才是正道!’
風曦這么琢磨著,很快便念頭通達了。
他是善意的謊言,是為了后土祖巫事業的高速發展,才暫時遮遮掩掩的……等到哪天,對妖族的戰爭塵埃落地了,他自然會選擇坦白,并且為了后土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這一刻風曦感覺到,他的思想覺悟提高了,心靈更高尚了。
有正道的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風曦又能活潑起來了。
只不過,還沒等他再度向老司機請教些別的什么。
那巍峨浩瀚的天道紫霄宮,便綻放著最燦爛的光芒,照亮了諸天萬界,照徹了古今未來。
“咔嚓!”
震世的道音中,門戶在大開,釋放永恒氣息,邀請所有的大羅入場。
“諸位,請進罷!”
鴻鈞道祖淡漠的聲音響起,為這一場盛事真正拉開了帷幕。
紫霄宮會議,是這個時代最高等級的會議。
三千大羅赴會——雖說是三千,但這是虛指,實際上遠遠不止。
八千?
九千?
一萬?
甚至更多?
風曦都有些迷糊,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視力不太好使。
因為在鴻鈞宣布紫霄宮會議開始的時候,冥冥中便有一道高渺莫測的靈光亮起,蔓延至此地。
那靈光超然、博大、復雜、不可測,像是純粹凝練到極致的一,又像是無可計量數字的光輝重疊。
它時而化身為一,成為一個面目模糊的生靈,氣息浩瀚無量……時而又化身千千百百,閃耀輝光。
風曦眨巴眼睛,好奇的看著。
對這一幕,他有些難以形容……不過如果強行去給個描述?
‘這……好像是在鬧鬼啊?’
風曦轉著古怪的念頭,而后就此請教老司機的指點。
“那是人道的靈性光輝。”
牧說道,“洪荒,也是一尊大羅……最強大的那種。”
“這天地中的道統合在一起,便是大羅的道果,擁有一道先天不滅靈光。”
“人道的意志,便是主宰靈光的意志……要是哪天人道完蛋了?”
“那死寂的洪荒,那就相當于大羅失我。”
“不過呢,人道善變,便成了你眼下看到的這樣……”
牧簡單的解釋了幾句。
風曦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在牧的描述中,洪荒永恒的、是不滅的。
哪怕有哪個地方被打爆了,甚至于是整個世界的形體被摧毀……可實質上,大道不滅,道演化的天地只是從一種“道貌”轉換成另一種“道貌”。
正是因為玄妙至此,也才會有那么多的大羅躍躍欲試,在染指,在爭霸,要一統洪荒。
而統治洪荒的關鍵,則是著落在人道的身上。
這是洪荒這尊大羅的自我!
誰主導他,誰就會取得盤古之下的最高成就……且,還能借著執掌洪荒的便利,一窺更高層次。
同樣,也正是因為有那么多波瀾壯闊的爭霸情況,各方大能下場博弈,一個個天意運籌帷幄……也讓人道的狀態變得奇詭。
大衍五十,其用四九,有遁去之一。
無盡的時空變數中,一切皆有可能。
那每一個生靈,都有著無限微緲的一線可能,超拔凡塵,從此立身永恒!
只是,它們受到的影響太大了,與外界環境息息相關。
哪怕是有一線證道可能,但是證道大羅的硬性條件也是要具備——那是對道的感悟。
轉換一下,便是修行的資源,師資的力量……哪怕是“機緣巧合”得來,但也得是有。
而這些條件想要補齊……就得看時代的發展,最頂級大能的博弈結果,確定了未來的路線。
現在,大能在博弈,結果尚未定,便呈現了這般奇特的狀態。
無數的可能疊加,燦爛的靈光閃耀,形體卻很模糊,甚至還在不斷的變動,不太穩定,以人道整體一份子的面貌出現,而非是獨立的個體。
他們不算真正的、圓滿的大羅存在,甚至直白的說,都不是確定的生靈,只是諸多變數中人道的閃光點,在此地疊加出現。
“我們的博弈,影響天地,影響時代……其實就是給了人道框架,確定哪些可能會得到發揚,哪些變數會被遺棄。”
“不過,這也不是太絕對。”牧笑道,“哪怕被遺棄,也不是說就是徹底失去了希望……人道擁有一處最寶貴的記憶之地,那個地方你很久之前便去過。”
“時間長河!”
“在那里,還會有著機會……思想、精神的閃光,會獲得新生,得到傳承和延續。”
“甚至于,因為時代在變化,主題也在變化,一些滄海遺珠也會獲得重新登上舞臺的機會!”
“如果從這個方面去看的話,量劫還是很有必要的——讓整個人道動蕩起來,衍生希望和生機,而非是一潭死水。”
牧悠悠說道,“我們,差不多做到了極致。”
“無窮時代的延續,一直小心的維護……眼下這紫霄宮里大羅千千萬,誰能知道有多少人,真正的起源是由此而成?”
“掙脫了原本的樊籠,將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因此顛倒時光,重置起源,拿著先天神圣的戶口本……嘖,不能猜啊,不能去猜!”
牧哂笑著。
風曦聽了,眼角跳動,看著隨紫霄宮大門開啟后,第一批昂首挺胸大踏步走進去的最頂尖大能,一只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好了,該我進去了……小風曦,你可要認路。”
牧說了一句略有些莫名的話,便混在第二批展現一般大能氣息的人潮之中,從容踏進了紫霄宮。
一切,都是有著秩序。
紫霄宮,不是菜市場。
進去的序列,當然是按照實力。
這是對先行者的尊重。
以風曦表現出來的資深大羅水平,是第三批進去的。
至于第四批……那當然是菜雞大羅了。
風曦進入了紫霄宮,對這里面的情況,也總算是有了具體的了解。
這里很大。
一座殿堂,便像是濃縮了諸天諸元在一起,強大非凡不可思量。
每一尊大羅在這里面,能夠盡情的舒展,可以自由展現出根本的大道形態……每一尊天意,都有靈光在閃爍,定義著自己的形態。
一個又一個玉石質地的蒲團,像是連綿無窮無盡,遠遠比在場的大羅多上太多。
不過,從某一段開始,就是給一個巨無霸給霸座了——人道!
人道占著最多的位置,覆蓋了無數的蒲團。
對此,沒有多少人在意……
因為,人道智障……也不能說是智障,而是心思太多太復雜了,自己不跟自己打起來都不錯了,哪里還能對會議說什么呢?
一切正事,其實都是托付給遠瞻無盡時空的大羅來處理,是被一個個天意給代表發言。
大羅,曾經也是起源于人道,也是人道的一份子,還是其中最杰出的英杰。
有他們來發言,指點未來,可以說是最靠譜的情況了。
當然,這是建立在一尊尊大羅天意,都是為人道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情況下。
很考驗自覺性,還有個人操守。
風曦安穩的坐在座位上,到處環視,很有新奇感。
“唔……大羅的權能依舊?”
他的雙眼一亮,“在外面還不行……不能盡查紫霄過去。”
“進來后卻能了?”
“我……現在可以追溯到第一次紫霄宮會議?”
風曦眼珠子一轉,權能自發運轉。
微妙的時空錯亂感后,風曦處在了很特殊的狀態。
他既是在第二次的紫霄宮會議上,也在第一次紫霄宮會議上。
甚至于,還能對第一次會議進行快進處理,最短的時間內經歷一次。
于是,無數的信息被風曦接收到,將第一次紫霄宮會議給刷了一遍,了解了曾經發生的一切。
總的來說,是道祖鴻鈞在講話。
他先播放了一場風曦很熟悉的歷史大片——群神攜手共誅魔后,便慷慨陳詞,說魔祖羅睺如何如何為非作歹,對洪荒世界帶來了最可怕的危險。
哪怕如今已經鎮壓了魔劫,可是遺禍長存。
大羅成道,有魔主阻道!
為了應對這個危機,他開創了斬三尸之法……
等等等等。
會議上,鴻鈞道祖闡述自己的玄門大法,獲得了在場大羅天意的一致好評。
他們憂天地,憂眾生,對于鴻鈞完美解決魔主阻道的方法大力點贊……
而后,鴻鈞道祖進一步表示,魔祖禍害天地后,洪荒需要得到安穩發展,需要有圣人出現,治理宇宙。
諸多頂尖大能踴躍發言,一邊贊同道祖的提議,一邊舉賢不避親,各種各樣的毛遂自薦。
最后,有大德皇者——伏羲提議,應該論功分賞,才能確定圣人業位的歸屬,給人道蒼生送上最負責人的圣人。
道祖贊同,大羅贊同。
于是,整個會議,在圓滿、和諧的氣氛下,宣告了完美落幕。
看得風曦目瞪口呆。
此刻他的心中,有萬千羊駝在奔騰,聲勢浩大,似乎能踏破諸天萬界。
‘這……這假的吧?’
如果他不是稍微知道一些秘密……可能就會信了。
‘這一定是忽悠人的。’
風曦眸光深邃,似乎想到了什么。
‘怕不是忽悠一些沒有資格去明了第一個時代真相的大羅……’
‘才有了我眼下看到的這一幕……真的是做戲做全套!’
‘這會場都是假的……真的太艸了!’
他回憶著牧所說的話,臉上閃過光輝。
而后,開始微妙的調整,在找一條正確的路。
斬三尸!
風曦成道大羅,拜的可是后土,也可以說是女媧。
這是他的靠山!
更不要說,現在他還在巫族混,參與到了這個時代的大劫中。
使用這些關聯作為鑰匙,在冥冥的輕響聲中,風曦感應到了一條時空之路,游離徘徊在他無盡時空皆在的感應邊緣,被一種至高的法所遮掩。
那是能違背法理,違背秩序,是純粹從無中化生而而出的路。
不過,在風曦感應到之后,卻不違背他的法理了。
自然而然的接洽上,立身在那方全新的會場中。
“兩層會場,重疊在一起,同時兼顧無知者和知情者……老千層餅了。”
風曦低低嘆息一聲,感應自己周身的環境……變了,卻也沒變。
他既是在虛假的會場,聽鴻鈞道祖做總結報告——斬三尸對于魔主阻道的攔截,效果是如何如何的顯著。
也是在全新的會場,感受到非常濃烈洶涌的硝煙氣息。
全新的會場中,整個殿堂很寂靜。
寂靜到風曦都有些害怕。
殿堂里,沒有一位大羅說話,都是冷著個臉,殺機不經意間傾泄流轉,讓時空仿佛都要被凍結了。
“這……是要打起來的前奏啊!”
風曦心里低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