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殺瘋了——
十二祖巫，九大惡神！
此時此刻，他們的閃耀讓風曦都愣怔，一時間覺得需要重新認識一下世界，隊友們是真的不簡單，是他以前沒能看到的面目。
不過，他轉念想想，又釋然了——畢竟，以往他只是“屬下”，哪怕深得女媧器重，也難以坐在這至高的殿堂中，這樣面對面的聆聽與交流，得到第一手的信息。
等出了這間大殿的門，第一手信息就會被重新包裝、修飾，再分包給各個祖巫的嫡系處理，等有了成果，再含糊其辭的美化一番……
除了“懂得都懂”的圈內人，誰還能知道祖巫們能有如此掉盡節操的一面呢？
邪惡。
太邪惡了！
但也是。
洪荒天地，從開辟到今天，都過去多少年了？
能混出頭的人物，哪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
傻白甜早就沒了，一個個眼睫毛都是空的，有必要情況下肚子里的壞水滿滿……洪荒路很滑，人心很復雜！
他們能很好，同樣能很壞。
此刻，這出謀劃策的九位祖巫，本尊真身當年也是人道的中流砥柱，統帥管理而今的妖族祖先，治理時代紀元，豐功偉績太多太多。
后土是女媧，人道造化之母，主導豐富物種的多樣性，為文明工廠建設出力甚多。
燭九陰是燭龍，厘定時光，定序四季，擺弄晨昏，調節整個洪荒的光陰流轉——這是為了獲得最高效的修行工人生產時間調配，你上班來我休息，我工作來你養神，將保質保量、加班費、工作時間等方面結合起來，取得最優解。
帝江是空間大神極空，掌握空間，管制交通，擴大物流，推動洪荒宇宙的物資交換，讓理論上不缺乏的物資不會被惡意炒作成“物以稀為貴”，穩定物價，盡可能滿足廣大人道蒼生的物質需求，提高生活幸福指數。
玄冥是西王母，領袖女仙，呵護生育，男為主外，女則主內。既是主內，則應為賢內助，發揮女修相對男修普遍更細膩的心思，勤儉持家，精打細算，量入為出，理性消費。
奢比尸是斗姆元君，掌管星辰，闡述夢想，映照蒼生心中，把美好的理念如星辰一般閃耀，傳播灌輸，引導走向正途，是真正導師——注意，不是船消的那種精神導師，而是很正派的。
翕茲是玄素神女，日常搜集各種典故，或發人深省，或感動心靈，真人真事，成就特殊的節日，將本是無名的英雄，把他們的事跡傳唱，在人道中回響，告誡后來者不要遺忘先賢的奮斗，同時樹立偉大理想，立志成為那樣的人……這是在提高全人道蒼生的品德修養，只有不會忘記歷史的族群，才能有光明的未來！
九大惡神，他們背后的古神，曾經都很努力的做人事，一個個俯仰無愧，真正值得人道蒼生景仰崇拜的偉大神格。
可惜在今天……他們一起變壞。
轉運資源、維持物價的帝江，來了一手世紀騙局，人為宣傳“靈鉆”這種東西，要把不說一文不值、但真實價值的確不高的東西，附加上所謂的愛情永恒，去賣出個天價。
緊跟著他的腳步，有句芒賣衣，玄冥賣酒，后土賣飯，燭九陰賣表，都是差不多。
還有玄素神女，雖然依舊是搞節日那一套，可卻變了味，拋卻一切能讓人深思覺悟、感動人心的精神內涵，只為制造噱頭，鼓勵剁手。
什么“5.20”啊，什么情人節啊，這個雙啊，那個雙啊……反正花錢就對了！
至于斗姆元君，則不再追夢……好吧，對妖族的子民來說，還是追夢。
不過，這青春的夢，追的太離譜了——讓年輕妖不學好，反而去學早戀……你早戀就早戀吧，還打架、墮胎、取卵、代孕，套路一套一套的，令人發指。
風曦偷偷摸摸的探頭，瞥了一眼猛然間開始奮筆疾書的奢比尸祖巫，其正一副靈感迸發，現場書寫劇本。
瞅了幾下，風曦默默敗退下去……什么拜金主義，什么奢侈消費，什么轟轟烈烈的愛情……這些都算了，為何背景是一個體系細致精密、一切以修行為主的頂尖宗門呢？
宗門道統的尖子班，那不是一天到晚都在修行學習的嗎？
要嫻熟掌握十二萬九千六百種洪荒常見草藥，三千六百種基礎丹藥配方，一千兩百種制式法器，牢記三千大道各自背后執掌神圣流通出去且時常變化的神名、以便于請神祭祀的時候不會請錯神——當面叫錯上級領導的名字，那是會要命的！
不是在學習的路上，就是在考試的路上……不應該有時間去做別的。
這樣的套路宣傳出去，給那些不明內情的妖看——哦，原來大宗門的弟子們都是這樣啊？
快樂教育、享受妖生……嘖。
風曦已經能預感到，未來妖族發展的樂子會很大。
帶歪一大批的年輕妖，為本來良性發展的天庭模式染上巨大陰影。
當然，這不是沒的救——只要天庭的司命系統足夠給力，及時下手，讓被其管轄的監管局揮起大剪刀，把這些三觀不正的影視作品全給咔嚓在種子階段，就一切問題都沒有。
不過嘛，大司命——東華帝君，現下都躍躍欲試的跳反了！
這臥底，臥到了天庭的第一層……再不濟也是第二層，不給添亂、夏雞兒亂剪都不錯，還指望能給辦正事嗎？
真要妖皇的大板子打下去，那多半是折騰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比如說改改血的顏色什么的，理由還能很正當——聽取某位家長的意見。
至于為什么別的時候都眼瞎耳聾，此時此刻卻聽取到了神經病家長的腦殘建議，非常之親民，一點沒有官老爺平日里的威風架勢，拿根雞毛就當令箭使……常規操作，淡定淡定。
風曦縮回了頭，收回了目光。
總而言之。
這九位古神，曾經對妖族的前身有多好，眼下出謀劃策、坑蒙拐騙，那就能有多狠！
如此無縫銜接，自如轉換，讓風曦是嘆為觀止。
‘唔，好像有哪里不對？’
風曦想了想，找到了一個盲點。
——共工同學！
‘嗯，這位是一直都不怎么善良。’
‘當年，他就夢想著統治洪荒，搞大一統，玩獨裁，萬世一系！’
‘裝都不裝的，赤果果的惡神吶！’
——老子就是要當你們所有人的皇帝爸爸！
——君臣如父子，爾等還不快跪下，高呼祖龍牛逼？
這是曾經。
現在。
蒼龍大一統的偉業還在艱難前行著，暫時來說勝利還有點遠……于是乎，琢磨著倒騰了一下副業，忽悠妖民們做上豪車夢。
在這方面上，他打算跟帝江與后土商談商談，并且已經開始了商談——風曦就坐在一旁旁聽。
他們說好了，要一起給對面洗腦，確定好結婚三大件。
雄妖想結婚，必須做好三個準備——
有房！
有車！
有鉆戒！
宣傳要到位。
讓妖族的雌妖們達成共識，只有這三樣標準都達成，另一半才是真心愛她們的！
“共同財產……要共同財產！”
共工祖巫拍著桌子，對后土道，“讓房產證上加上雌妖名！”
“還有，結婚成親，怎么能沒有排場？一輩子能有幾次？”
“沒有個豪華的車隊充場面，那怎么行！”
“嫁過去，有面子嗎？一輩子都要在閨蜜面前抬不起頭！”
“什么？窮妖？”
“買不起豪車？”
“租嘛！”
“租上一個車隊，不就完事了嗎！”
共工大大咧咧的說道——生意有了。
“對對對！”帝江連連點頭，“這是結婚時的要求……結婚前也不能少。”
“嫁過去之前，愛情要有儀式感——沒有求婚怎么行？”
“求婚，必須送靈鉆戒指，才能體現愛情的神圣與美好！”
“還有彩禮！彩禮！”風曦忍不住插嘴道，他看著身形在九大惡神襯托下逐漸渺小，仿佛要自閉到角落里畫圈圈的三位祖巫——祝融、蓐收、強良，真心打算幫襯一二，讓他們也參與到集體活動中。
否則，這種巨大的區別，豈不是容易傷害到他們的心靈——原來，我們不一樣？
這怎么行！
當然……這里面也有風曦的一點小小的、不能見光的心思。
——目前已知，在座的十三個人里有十個是壞蛋。
倒是你們三個，一副清純、正直的樣子……如何能行？
正所謂，當渾濁是一種常態，那清白便有了罪。
怎么說，也得拉你們下水！
要臟，大家一起臟！
只有都臟了，才是好朋友——最起碼不用擔心，等未來戰后收官，被你們給曝光了黑料，自身還卻以白蓮花的形象，出淤泥而不染……對吧！
大家都掌握了別人的黑歷史，你曝光，我也曝光，互相威懾……于是，就可以愉快的一起洗白，當做一切無事發生。
——只要再把白澤那廝給擺平了！
“彩禮有五金！”風曦眸光閃亮，“金之祖巫蓐收道友，火之祖巫祝融道友……你們兩位聯手，起火煉金，應該可以的吧？”
“不過，這方面設計細節，得抓住雌性的愛好……你們行嗎？”
蓐收和祝融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后都是點頭。
“沒問題！”
“我們可以做飾品店，各種加工設計，打造品牌。”
“如果必要的話……”祝融祖巫沉吟，“我幫著做一些臟活也可以。”
“用假仙金，進行質押貸款、欺騙融資……雖然挺缺德的，但關鍵時候有奇效。”
“那再好不過了！”
風曦臉上露出了計劃通的笑容，真心實意的贊美。
這位祝融祖巫，也不簡單呢。
帶著笑容，他轉向了強良——雷澤大神，卻見一閃而逝的剎那，這位祖巫看他的眼神太睿智了，似乎能明白他的一切想法，包括其心中的腹黑齷齪、拖人下水。
風曦一驚。
不過很快，這種眼神消散，強良祖巫有些笨拙的摸摸頭，很憨厚的模樣。
“唉……我一個普普通通的男性老實神，心機拙劣，一時半會間，玩不來匠心獨運，也玩不來坑蒙拐騙。”
他唏噓著長嘆，卻讓風曦莫名覺得——這位大神，似乎在瘋狂輸出周圍的隊友誒？
只是不等風曦細細品位，雷澤大神便慢悠悠的繼續道，“男女關系的打入，用不上我；奢侈品的消費，我也沒什么好補充的了。”
“至于更弄險一些的偏門，我絞盡腦汁不是想不出……只是那樣一來，天庭方面肯定嚴厲打擊，尤其是大司命，雖然跳反，但維護最底線道德的法律還是會維護，彼時很可能提著劍來跟我談談和諧的問題。”
“所以啊，思來想去……還是制造賣點，來一手景點打卡好了。”
雷澤大神語氣溫和，“我們主要是忽悠妖民，不純是為了賺錢……能單純阻礙紅利積攢也是好的。”
“鼓吹一下，去哪些地方走過一遍，能如何如何實現靈魂的升華，實現心靈的洗滌，從此再非俗人，可以在精神上俯視身邊的人……”
“我想，這應該是比單純物質上消費更容易洗腦的精神營銷罷……”
“你不怕真有妖升華了？大徹大悟？”帝江笑道。
“大徹大悟，那也得有足夠的閱歷積累、智慧學識，去給你悟。”雷澤慢吞吞道，“一些妖，自己的妖生都沒活明白呢，去徹悟個什么？”
“他們在隨波逐流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輸了。”
“大道，就在身邊，做好自己，便立地可成。”
“道，是修的，不是去追逐的……看不透這一點，即使一時半會感觸良多，自覺升華……最后，還是要跌回原樣，什么都沒有變過。”
“這方面，鳳凰多半很有發言權——沒有足夠的積累，如何撐得起涅槃的新生？”
“或許，升華的下一刻，就是自我的毀滅。”
“說的好！”句芒贊道，而后話鋒一轉，“不過，多去見見世面，看看不同的風景，也是對人生的積累……你這法子，似乎有些不太行。”
“旅游和景點打卡，是要花錢的……尤其是洪荒那么大。”雷澤淡然，“一般妖，是開銷不起的。”
“那么問題來了。”
“既想要感受靈魂的升華，又囊中羞澀……那該怎么辦呢？”
“怎么辦？”風曦好奇的詢問，擔任忠實的捧哏選手。
當然。
事實上，他已經明白過味來了。
畢竟……
他當過那么一些年的——大寶劍之王！
“身體和心靈，總要有一個在路上。”
雷澤微笑，“看不清自己的人生，那是要接受點教訓的……”
風曦沉默。
‘景點打卡，送子大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