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燭龍大圣神圣本相蜿蜒宇宙,吐氣成風,吸氣如雷,眸光幻滅,若日夜輪轉。
他不勝感慨,心情似乎是很復雜,真身一撞,讓歲月長河崩塌,缺了一腳,若巨石橫于江中,萬古光陰改道,恐怖絕倫。
“大家都失去了最強大的戰略威懾,可以放手一搏了!”
盤古精血在他這里,成就了時間祖巫燭九陰,而今精血被抽走,便還復本身,盡情施展神通。
在顛倒日夜、重塑光暗的奇景中,亙古星海都變得迷離了,受到一種詭異的秘力所干擾,似乎是在被放逐。
“是啊!”
帝江古神和其聯動,切割虛空,讓星海斑駁錯亂,忽而在近,忽而在遠,變動不定,是在拆著周天星海的根基。
一邊拆家,一邊他還附和著燭龍大圣的說法,“只要盤古真身和周天大陣還在一日,所有的戰爭就永遠只是試探,只是小打小鬧。”
“只要夠穩夠慫,不貪心、不妄求,其實能熬個天荒地老,所有人生死相見的大決戰很難到來。”
“但在今日,徹底不一樣了!”
盤古真身,周天大陣……這就是當世兩個最強大的核威懾,能碾死太多大羅,甚至太易的巨擘不小心對上,一樣是頭都給打爆!
當然,世事無絕對,也有能只身抗衡的無上大能。
如道祖鴻鈞,如女圣媧皇。
但是,或許是陰差陽錯,又或許是命中注定,他們的主戰之身都被限制、被封印了,再難逞威!
于是,大家都站到了相同的起跑線上。
面對巫妖各自的戰略威懾,頂尖高手都很小心,只敢小心的試探對面,偶爾憋出個大來,其實主要打擊目標也不是對面的高手,而是偷家、拆基本盤。
如天皇帝俊,針對火師、輪回,也就是如此了!
唯一想殺的炎帝,還不是祖巫之身……這才敢下手,以便殺雞儆猴、敲山震虎。
大家都很謹慎。
沒有足夠的把握,不會開啟戰略力量的碰撞。
且,在盤古真身和周天大陣互相抵消后,剩余下來的力量,往往是難分上下——
妖族有十大妖帥,東天二皇,天后天妃,羲皇妖師,頂尖大能一十六位,太易至尊合共五位。
巫族僅有十二祖巫,擺出來的太易至尊才有時空雙極,龍鳳雙尊,再有后土半個掛逼,填補了部分缺口。
巫族嚴格算來,還吃了點小虧。
尤其是在后土被迫合道輪回的關口,更顯出不足……這才讓天庭躍躍欲試染指輪回。
然而,這一次的染指,注定了給妖族帶去永生難忘的傷與痛,是巔峰力量失衡反轉的開始!
三位妖帥或被鎮壓、或被坑殺!
人皇超然而上,證道太易大羅!
這終究給了女媧底氣,再現盤古真身,拉扯走了周天大陣,一把梭哈,全家老小一波流,直擊亙古星空!
“這一次,會有很多人死。”
帝江古神幽幽而嘆,“有人死,就有人哭。”
“萬古歲月之后,青史評算,誰人是功,誰人是過?”
“白澤老友,你說……是嗎?”
他忽的收斂了神通,回招自守,卻驟然身軀巨震,被一片絢爛的光芒壓迫的真身橫飛,撞入了時光的深處。
在那絢爛光芒的背后,是一位妖帥緩步走來,手中翻動著一本古樸書籍,此刻有一面映照,所顯化的是大恐怖的一面——盤古開天,三千神魔授首!
——《盤古史》!
白澤妖帥帶著這件裝備,在天庭動蕩的時刻出手,始一發難便取得了驚艷的戰果,帝江古神無力他顧。
不過,戰果雖輝煌,但白先生的臉色卻不怎么好看,像是別人欠了他很多錢,又像是買期房不慎買到了爛尾樓,那表情叫一個晦氣。
面對帝江,他很沒有好語氣,臉拉的老長,“哪有那么多有的沒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過如此!”
白先生的語氣很沖。
帝江從時光的廢墟中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歲月煙塵,雖然沾著他的血,卻是無傷大雅,還有再戰之力。
“老朋友,你何必這么焦躁憤怒呢?”帝江昔日曾與白澤共事,都是鳳凰勢力中的同僚,此刻出言勸說,“女媧智計百出,籌謀多時,深謀遠慮且足夠隱忍,在今朝一舉發作,逆轉了巔峰戰力對比的局勢。”
“天庭,已經是一艘注定要沉沒的船了!”
“我們殺上星空,正是要使天翻地覆,讓人定勝天!”
“你為何不棄暗投明,改邪歸正?”
帝江在勸降。
然而,這效果卻似乎很不佳。
白先生的臉色盡管更難看了,一副被說動了的樣子,但是他下手之時卻是一點都不帶猶豫,手中書籍翻動,諸天共誦,神威無限,有最古老、最強大的神圣于此被投影而出,劈斬下凌厲斧芒,要鎮殺帝江!
那斧芒至強。
其開辟混沌,映照大千,使過去現在未來的混沌諸天并現,而后盤曲成環,首尾呼應,無起始、無終結之區別,盡情演繹倒果為因之妙,以時空“三”數而生無限,成就無量量混沌諸天,共鳴疊加,至高大道粉碎亙古永恒,以無敵之勢霸道橫掃!
“呼!”
帝江古神動容,長長吐出一口氣,己身在一剎那似乎超脫而上了,傾盡心力演繹妙法,和其光、同其塵,真身似是融入了對手的妙法中,無我無敵,先天不敗。
不過,這僅是持續了一瞬的時光,就被迫“彈出”了特殊的狀態……只是這也足夠了。
在那一個剎那間,這空間一道的至高成就者便重新定義了虛空與距離的尺度,一下子便跨過了無限遙遠的時空,逼近了白澤的真身,掌指彈出,截斷永恒!
“咦?”白澤妖帥都驚住了,發出驚咦聲,手中書頁翻動,轉到全新一面……那是至高天庭立,諸神共俯首,覲見天帝!
天帝面前,萬道皆空,都不得悖逆,一種至極凜然霸道的威勢橫鎮,與帝江碰撞到一起。
“轟!”
無限的光明閃耀,讓已然殺進星空激戰的巫妖大羅都側目……他們可以看到,這兩強碰撞間,時光都被破碎了,無數碎片四散飛濺,時序光陰再難定義其身,讓人頓生古史斷層的錯覺,不存于當世,反而是在過去未來中顯化映照。
這是太易的戰斗。
到了這個級數的存在,萬道成空,自身便勝道,秩序僅是路邊的花兒,綻放與枯萎不過是閑暇停駐欣賞的景,難以妨礙己身。滔滔歲月卷過,滄海桑田斗轉,唯有自身永恒,是萬象之源流,唯一唯真。
“帝江,你很不錯……不錯的似乎超出常理了點。”
白澤驚嘆,在與帝江的過手中感慨,“《盤古史》都難以壓制住你,這不正常。”
“不,這很正常。”帝江冷漠低語,卻回響在眾生的心頭,一片柔和的明光在他手中升起,無聲無息間他奪取了天地間的一種“虛空”,化作守護,瑩潤光輝罩體,萬法不侵。
那是心靈的虛空!
世人探尋空間之道,或是遨游星空、橫渡大千,或是芥子須彌、方寸乾坤,而今在這片戰場中,帝江卻是另辟蹊徑,從生靈虛幻的“心”上入手,取人道蒼生之“心無限”為虛空,演化妙法,以戰白澤。
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世界也就有多大。
這從無中生化,造就了另一片廣袤的虛空之藍海,此刻被帝江取用,詭異絕倫。
“太昊的道,終究不是你的道。”帝江進取不足,自保卻有余,對著白澤提醒,“世易時移,人世變遷。”
“過去的,終究過去了……你縱然借用了他的道,但非是本人,便永遠無法發揮巔峰,成就自我。”
“還不如加入我巫族,站在勝利者的一方,繼續醞釀與沉淀,看一看盤古的變遷與征伐,在這個過程中錘煉出屬于自己的最寶貴東西。”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帝江依舊沒有放棄勸說。
可惜,這只讓白澤的臉色黑的像鍋底,肉眼能看見的沮喪和無奈。
妖帥嘴角抽搐了兩下,最終卻沒有說什么,僅僅是長長嘆息了一聲,默默的繼續動手,與帝江廝殺。
“嗯?咦?唔!”
帝江先是有些不解,而后眼神微妙,若有所悟。
“等等……我明白了!”
“你……之前該不會是因為貪心什么?還因此簽署了契約協議?”
“所以現在,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上來?”
“哈哈哈!”
帝江古神大笑,“白澤!老朋友!”
“你這樣的行為……”
“就仿佛是在當年,蒼那家伙帶頭追殺羅睺的時候看好龍宮,主動投了龍族,然后蒼就嗝屁了,宮中變幻大王旗。”
“然后,又看好羅睺,覺得羅睺殺上鳳殿的時候,大有勝算,于是大表忠心,結果……就是羅睺炸了!”
“啊哈哈哈!”
帝江古神在歲月長河中大笑,笑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這個時代,你裝了那么久的糊涂,怎么這回卻真的糊涂了呢?”
“你少說兩句話,你會死嗎?”
白澤妖帥惱羞成怒,翻動手中書冊的動作更快了,這一刻周遭天地十方錯亂,一切似乎都要回溯到最恐怖、最古老的那片混沌中!
那是盤古未現的環境,是終極的泯滅和終結!
“本座就貪了那么一手,誰知道會成這樣?”白澤長嘯,“我看女媧不太聰明的樣子,誰知道她就突然咬人了?”
“你們說,這事情合理嗎?”
“竟然真有這么一天,女媧能崛起?!”
“虧我跟伏羲吃酒的時候,他還信誓旦旦的保證,女媧亦如當年的菜來著!”
“伏羲誤我啊!”
白澤控訴著世道的離奇。
“……”帝江沉默了一下,才低低說道,“我也覺得,是有些離奇來著……女媧的段位……不應該啊……”
同一時刻。
雖然在與帝俊廝殺,卻依然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女媧,腳步就是一個踉蹌,差點就打架吃虧了。
媧皇咬著牙,聽著白澤的叫嚷,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記誰的仇。
‘伏羲!’
‘白澤!’
‘帝江!’
選擇困難癥只發作了一小會兒,女媧便選擇了全都要——全都上了小本本。
‘你們等著,這事沒完……’
“阿嚏!”
迎戰句芒祖巫的羲皇驀然間打了個噴嚏,似乎是受驚了。
“是誰,這么念想我?”
羲皇嘀咕著,手中動作不斷,拂動琴弦,彈奏妙音,開了一場很獨特的個人音樂會。
一道仙音,一道神雷——開天神雷!
凄凄切切,若亡者悲嚎,配合神雷肆虐縱橫,是精神和物理上的雙重傷害打擊。
這片戰場中,膽敢靠近的大羅,無一不是先在琴音的作用下,七竅流血,口吐白沫,整個人呆呆傻傻,而后被神雷一劈,當即打著旋滾落星海,墜入人間山河。
如斯“慘烈”的場景,一下子讓許多妖神大巫乖巧,空了好大一片戰場出來,不敢過于靠近……唯有句芒祖巫,殺氣騰騰的沖了進去。
“好啊你個伏羲!”
句芒祖巫已然現出真身,是鳳凰一脈的源頭——元凰古圣,女性神圣中罕有的杠把子人物,此刻憤怒氣場真實不虛,因為看到了伏羲手中的那把古琴。
“我現在很懷疑,我那梧桐靈根慘遭磨難,好大的一顆樹,怎么直接齊根斷了,事故報告上還說是純粹的意外?!”
“我看,是‘被意外’吧!”
句芒提著刀,一路狂飆,頗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鳳凰真身起舞間,熊熊焰光點燃了這片星空,讓萬物終滅又新生,涅槃而再造,神秘玄奇。
“淡定!淡定!”羲皇卻只是微笑,“眾所周知,本座是一個好人……既然是好人,我又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我絕沒有眼饞梧桐它身子的意思……僅僅只是想給后世留下一個傳說,為它增添一點光彩罷了!”
“我(伏羲)見鳳集于桐,乃象其形,削‘桐’制以為琴,使之傳誦萬世……你看,多么的有傳說色彩?”
“這是我對鳳凰你的贊美啊!”
羲皇一本正經,扛下了句芒的刀鋒,彼此牽制,雙雙出局,都無力他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