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掙扎了那么多年,終究還是要上我們的賊船。”
歲月的長河浩蕩,風曦展現黃帝身,掌握天地秩序,為一方人道天帝。
“至此,我們的陣容也便齊全,再無破綻。”
“鴻鈞真的會低頭嗎?”白帝語氣淡淡,“他那么驕傲的一個人。”
“不低頭也無妨……有備胎的。”軒轅很平靜,“蒼龍或許會千肯萬肯,我們不缺人。”
“只不過我尋思著,祖龍可以肩負的更多。”
“就他那堅定強硬的個性,決不妥協的本心,成就當不止是為一方天帝……”
“時代會變,今朝杰出的英杰,誰能知曉,有朝一日會不會腐朽?”
“總歸是要找一個能推翻我等的豪杰,時刻為我們敲響警鐘,逼迫我們各自的道統永遠上進。”
“若是實在扶不上墻,那就讓他取而代之!”
“無論如何,肉……都要爛在人道的鍋里!”
黃帝強硬到了極點,連自己都不在意是否會被推翻。
“作為中央天帝,作為天地人三皇的人皇,你開心就好。”青帝淡漠道,“人道成長起來了,也不需要我再如何指點江山了。”
“如今我所憂慮的,無非是敲打敲打女媧,讓她安分上幾年。”
“哈哈……”黃帝大笑,“皇兄會得償所愿的!”
“既如此,我們便行動罷!”
“剪除媧皇的羽翼,降服追隨于她的神圣……那些祖巫、大巫,這樣的軍事集團,都要處理干凈了!”
“理當如此。”白帝頷首,“祝融祖巫,連帶投降的殘存妖神,就有我來接手。”
“雷澤、句芒和天吳交給我!”青帝拍拍手,“他們不會再以祖巫的立場活躍了!”
“還有那些大巫,會走掉三成,正本清源。”
“巫族能成立,女媧可得分我一半的軍功章。”
這位東方天帝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很是耐人尋味,“沒有我,哪來巫族那么浩大的聲勢?”
“是我拆了自己的班底,暗示指使他們加入到后土的麾下。”
“我把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如果不是現在出了點意外……”
青帝說著說著,惋惜了起來。
一頓操作猛如虎!
他本來是能亂殺的!
只可惜……
女媧一路上砥礪前行,又有龍祖神助攻,可謂是打破了宿命的輪回,掙脫了易道的枷鎖,終極一躍,蛻變了,成道了!
那一刻開始,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青帝很狼狽,不得不趁著女媧還未明悟自身的時候,趕緊的做大做強……不然,棋盤都得被掀了,砸到他的臉上。
伏羲嘀嘀咕咕的,痛斥共工留下的一手爛攤子,好好的秀啥操作啊!
爛尾的工程,卻偏偏還要讓他們來收拾!
黃帝瞅了他一眼,眼觀鼻、鼻觀心,對相關的問題保持沉默,沒有揭穿屬于女媧的隱秘——媧皇已然徹悟己身,登臨盤古了!
炎帝出手,啟動了誅仙劍陣,征殺道祖,以此手段合情合理的掩蓋了女媧的強大……風曦看在眼里,默許了,甚至還出了點小小的掩護。
他是準備收權,從女媧所代表的巫族古神集團中取回人道的解釋權不假……但是,卻也并不想阻擋媧媧實現夢想的腳步嘛!
甚至,他其實還想著吃瓜喝茶去看戲呢!
只是世事無奈,他也是戲中人,不得不做過一場。
‘唉!’
‘我這是不是搬石砸腳?’
‘一邊削弱媧姐,一邊又掩護她加強?’
他心底嘆息著,接過話題,“我是二代帝江,繼承過遺產的……此外,翕茲祖巫,我亦能推出場外。”
“征戰妖族多年,討伐天庭,我一直身先士卒,險死還生。”
“手底下,多多少少有人手追隨。”
“加上女娃還在我的手里,我挾她以號令諸強,怎么說都能讓人投鼠忌器。”
“如此算來,我等聯手,大事可成。”
“行動吧!”
黃帝親手敲響了時代落幕的鐘聲。
三位天帝,他們并肩而行,在紀元的終末時刻,割裂了古神大圣的集團,令追隨他們的大羅,跳出了原本的先天神圣身份,走向了人道蒼生!
他們會成為“代表”,而不再是“天意”!
滔滔人道氣數,這一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它顯化于后土掙扎的時刻,這位主宰地府的祖巫,已經快被帝鴻欺壓的抹眼淚了。
一連串的潰敗下,輪回的權限都是快要不保,被帝鴻給套牢。
兔子急了,都還會咬人。
何況是一尊頂尖強橫的女神?
“帝鴻!你欺人太甚!”
她怒喝著,“須知,媧不可辱!”
“地府有缺,被你趁虛而入,順勢攻伐,僥幸占了便宜,壓我一頭,姑且算你的能耐。”
“可這不過是小事,還不算太大的風波與巨變。”
“但你若是得寸進尺,貪婪無盡,要篡奪輪回根基,宇宙權柄……逼我怒急,當有天翻地覆,萬古傾塌!”
她憤怒,跳腳,“本尊為人道蒼生征伐鴻鈞,御敵于外,是為無上德行。”
“而你這人皇,卻行背刺之為,讓人不齒!”
后土怒斥軒轅。
可帝鴻很淡然,平靜處之,“背刺?或許吧。”
“可你的軍功章里,多多少少也有我的一半。”
“是我,斬斷了巫妖的天命,引領人族走向巔峰,祭祀天地,為時代主角。”
“是我,貫穿紀元,殺向龍鳳紀元,為人族重定起源,古老尊貴。”
“就算誅仙劍陣!”
“你以為,是誰為之醞釀了千秋萬古?”
“是我!”
最后的幾句話,是帝鴻傳音給后土,淡漠超然。
“怎么可能?”
后土色變。
“你怎么能進得了不周山本源?”
她不理解。
“都是娘娘你的一手好助攻。”
帝鴻說了實話,又沒有把實話說全,“你引盤古精血入人族,不周山又為盤古脊梁……血髓同源,自然如履平地。”
“不應該!”后土瞳孔收縮,“每個人族內蘊盤古精血數量太少,資格不夠!”
“可我……”帝鴻幽幽道,“是人族的潛意識通靈啊!”
“我等于整個人族的集合,這份量不就上去了嗎?”
“三清天尊,其實都在我這里投資了。”
“我所拿到的,從來就不止是太極圖和盤古幡,還有誅仙劍陣!”
一道又一道驚雷,炸的后土腦瓜子嗡嗡的。
不過,若說吃驚,也不至于太過震撼,因為早年她便有過一些猜測,對黃帝是怎樣根腳,又如何來到她面前的猜疑。
甚至為此還試圖安排一二,將局面掌控。
只是,計劃永遠跟不上變化。
棋局變化,版本更新,一度以來,連女媧自己都難以周全,不是被限制在地府,就是被踢出場外。
有過很漫長的歲月,那是后巫妖時代,人族方面失去了女媧的庇護,只能靠自己的智慧和武力去渡過難關。
人族若有了靈性,在那段時光發育起來……誰又能阻止呢?
今朝,帝鴻攤牌,后土嘆息,覺得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了。
有的人,有的事,他的出現,它的發生,冥冥中是有一種大勢所趨的。
符合絕大多數人的利益,那么他就會成為定局。
就如此時此刻。
女媧一手成就了軒轅。
如果時光可以逆轉,一切因果推到重來,女媧提前知道了軒轅所說的情況。
她能如何做?
留下后手,將軒轅扼殺在搖籃中?
不行的。
對抗天庭的宏大事業中,軒轅做了太多的貢獻。
少了這樣的英杰,在每個關鍵環節的行動……說不得,人族的事業就崩塌了!
權衡利弊,女媧多少要包容。
甚至,還得提供保護!
直到什么時候,可以卸磨殺驢了……才算是告一段落。
——就如此刻!
但是,帝鴻也成長起來了。
況且,最真實的情況是……
即使軒轅被殺了,也無所謂。
因為……
真正的臥底,是風曦啊!
殺了軒轅,不能解決問題……可能還會出來一個轅軒呢!
一切的源頭,要始于女媧創造巫族的初心,是她盤古的初始。
生了一點勝負念……當她開始動手,影響萬世人道,凝結美好與堅定,在這個時代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時,歷史的車輪就開始滾動了!
跨越了時代,人道的痕跡重疊,自我的意識清晰,有了傾向,自發治愈精神頑疾,推出了代表。
這個代表,生來就跟女媧綁定,是心腹,是忠臣!
這是一場因果的回環。
是人道與女媧,在太昊這尊盤古霸凌下的抱團取暖。
當然,最后會有分道揚鑣。
翅膀硬了,各自單飛。
這最深沉的內幕,看似是陰謀,卻也是實實在在的陽謀。
因為根本不在乎女媧能否猜到!
知道了又如何呢?
只要女媧想盤古,為自己爭一口氣……她就得彎道超車,挑翻占據了主動權的天道。
而干這樣的大事,沒有外力的幫助怎么行?
兜兜轉轉下來,也只有人道能幫她!
只要她需要在人道中做文章,那就終究會走上這條路。
女媧和人道,有合作的蜜月期,也同樣會有敵視的階段。
蒼生覺醒,注定了從諸神手中收回戰爭的權柄。
于是,他們終將對上,總有一方要妥協。
主要矛盾的轉移,隨時代變遷而變化。
事到如今,帝鴻給后土揭秘,道出了部分真相。
后土沉默,而后生氣起來,“人族為我所造,你為人族氣運成精,竟然犯上作亂?!”
“大逆不道!”
“逆子!”
這一刻,后土心中十分沉痛,悲傷的心情迸發。
不過,她不說還好,這一說……帝鴻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
“得了吧!”
帝鴻嘆息,“我還沒怪你呢!”
“母債子償!”
“我都差點被你給坑死!”
“你造化了人族,我作為人皇,十分感激。”
“但是,你的那份投資……不說也罷。”
“你被伏羲賣了,還在幫他數錢!”
想到這段過往,他就有吐血的沖動。
“開天功德,造人功德……”
“一脈相承,結果竟然是欠債!”
“你知道我作為泰皇,興沖沖的殺到龍鳳時代,結果被太昊天帝按在地上一頓揍,還有一個傀儡地皇助攻……那時的我,是個什么心情?”
“心態都要崩了。”
人族拿到的投資……有毒!
悲劇的是,他還不好責怪女媧……畢竟女媧也是不知情的,對吧!
不過,吸取這番教訓,軒轅也下定了決心——
女媧陛下,做個吉祥物就好。
跟那些腹黑的頂尖大神玩心眼?
還是交給他好了。
——媧皇盡管垂拱而治,治理洪荒,還是要看他這等賢明人杰!
不然,什么時候被帶到坑里都不知道,輸的就太冤了。
后土頓時啞口無言。
“你成你的道,我掌控這洪荒。”
帝鴻給后土劃下道來,徹底的攤牌,“所以,我將誅仙劍陣交給你,讓你去面對鴻鈞,能夠有勝利的機會。”
“至于人道生死的權柄,我無論如何都要掌握,以此全了人道自主!”
“你不給,我就自己來拿!”
后土聞言躊躇,在暗箱交易的時空片段中猶豫。
她不是貪戀權勢的人物,對于這份生死的權柄也并非太看重。
只是……
“你這么做……那些追隨我的神圣,怎么收場?”后土問道,“他們這個紀元,屢經生死,戰斗不休,如今迎來了勝利……你要怎么處理?”
“有功則賞,有過則罰。”
“他們做的貢獻,我清楚;他們做過的錯事,我也知道。”
帝鴻很淡然,“該賞的賞,該殺的就殺。”
“再讓他們把兵權交卸,好生去修養。”
“可是,有些人是因為我的命令,才做下的錯事……”后土猶豫道,“還有,兵權……”
“我放過你,助你成道,這已經是很大的放縱了。”帝鴻輕笑,“怎么,還要再放過那些神圣?”
“巫妖的理念之爭,還歷歷在目;死去的生靈,尸山血海。”
“若還放縱,不過又是一場巫妖的輪回。”
“所以,這沒得談!”
“真的沒得談么?哪怕是拉長一下處理的過程?”后土皺眉。
“是的!沒得談!”帝鴻殺伐果斷,“當以雷霆之勢,掃清紀元的余燼,為萬世開太平!”
“我不同意。”后土沉悶道。
“那別怪我,連你一塊收拾了!”帝鴻下了最后的通牒,“我助你盤古,這是敬酒,尊重長輩……可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冷漠說道,言辭冰冷。
后土聞言,目光也冷了下來,“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敬酒?罰酒?呵!我都不要!”
“娘娘你真的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啊……希望有那么一天,你不要因此感到后悔。”帝鴻語氣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