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臺建在西岐,完工后,由清福神柏鑒親自迎接上榜神仙的魂魄。這日,他瞧見云中子的魂魄往封神臺飄來,嚇了一跳,忙問道:“大仙何至來此。”
云中子嘆道:“此事一言來盡,既貧道來此,說明我根形不夠,勞煩道友引我上臺。”當年,三教簽押封神榜,師尊便言:根行深者,成其仙道;根行稍次者,成其神道;根行淺薄,成其人道,仍隨輪回之劫。自己未犯殺劫,十二金仙羨慕自己為紅塵逍遙客,可誰又能料到,自己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只能成其神道。
柏鑒當初蒙姜子牙出手,才得以脫難,又被委以重任,故對闡教又敬又重,這云中子身份尊貴,他不敢怠慢,忙用百靈旛將云中子引往臺上安頓下來,他道:“大仙,魂魄一上臺,塵歸塵,土歸土,三界之事再與你無關。”
云中子點點頭,當初自己出手,在絕龍嶺用法寶困住聞仲,發神雷將他打得魂飛魄散,這要是與他撞見,估計會被他笑話吧。
柏鑒離了封神臺,施法將這事告訴了姜子牙。
姜子牙得知后,大驚失色,忙借土遁上了昆侖山。云中子上榜,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卻發生了,他需向元始天尊問明白,否則對封神一事沒底。
現在大勢風起云涌,變幻莫測,闡教氣運不佳,姜子牙對于最終能否完成封神大任,有些缺乏信心。
“玉鼎師兄,你怎么來了。”
剛到麒麟崖,姜子牙便見玉鼎真人和楊戩師徒二人站在入宮的門前一動不動,眉宇間帶著憂愁,似乎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玉鼎真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子牙,你怎么來了。”
姜子牙道:“云中子師兄上了封神臺,我為這事而來。”
玉鼎真人點頭,便不再言語,這讓姜子牙十分疑惑,怎么玉鼎真人對云中子的死無動于衷了。
玉鼎真人心中有些惆悵,一早,白鶴童子去玉泉山告知自己師尊講道歸來,他不敢怠慢,便風塵仆仆的帶著楊戩來了昆侖山。可被南極仙翁攔在宮門外,玉鼎真人也是心思玲瓏之輩,他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棘手。心中想著事,他根本沒有心思搭理姜子牙。
就在這時,南極仙翁臉色有些沉重的走出玉虛宮,向玉鼎真人道:“玉鼎,師尊十分生氣,他不肯見你,令你帶著楊戩回去。”
圣人發怒不上臉,南極仙翁侍奉元始天尊多年,元始天尊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他光聞氣息就能聞出來。剛才,他被元始天尊說了幾句,然后給攆出來了。
玉鼎真人臉色一白,往玉虛宮下跪,大聲道:“師尊,弟子管教不嚴,鑄成大錯,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闡教!”師尊連見自己一面都不肯,可見他心中不僅怪楊嬋,更怪自己這個弟子。
想到這,玉鼎真人心中悲傷不已,哪怕師尊再怎么責罰自己,自己也無怨言,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一直以來,自己接受的教規就是這樣的,他別的不怕,就怕師徒之間因為這事有了隔閡。
南極仙翁勸道:“玉鼎,你這又是何必了,大錯鑄成,你要做的上想辦法將功贖罪,而不是在這里學婦人之態,說些自責認錯的無用之言。”
玉鼎真人心中一凜,道:“師兄教訓的是。”
南極仙翁看了姜子牙一眼,道:“子牙,你為何事而來。”
姜子牙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他覺得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可又不能一走了知。于是將之前的話重復了一遍,南極仙翁道:“這只是一個意外,你不必驚慌,好好在西岐當你丞相便是。”
云中子的魂魄沒來玉虛宮訴苦,可見他是一個明白人,東魯之戰,楊嬋固然在錯在先,可身為此次戰役的負責人,云中子輕敵冒進,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姜子牙點頭,玉鼎真人道:“師兄,我那弟子楊嬋如何處置。”闡教上下都知太乙真人是出了名的護短,但很少知道玉鼎真人也護短,只不過楊戩兄妹性子沉穩,不喜惹事,很少讓他操心。
“她留在玉虛宮禁足十年。”
玉鼎真人松了口氣,感激道:“多謝師兄為楊嬋求情。”
南極仙翁道:“我只不過替她說了幾句好話,真正保她性命是她的身份。”
玉鼎真人點頭,楊嬋再怎么說也是昊天上帝的外甥女,師尊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從輕處罰,“師兄打擾了,我這帶著楊戩回玉泉山。”
“師兄,我也回西岐了。”
姜子牙也提出了告辭,等南極仙翁轉身回宮后,他沒有往西岐的方向走,而是跟上了玉鼎真人師徒二人:“道兄慢行。”
玉鼎真人按住云頭,轉身疑惑地看了姜子牙一眼,奇道:“你不回你的西岐,跟著我作甚。”
姜子牙道:“楊嬋也是我師侄,我擔心她。道兄,你我認識也不是一年半載,究竟發生了何事,還請坦白相告。”剛才,姜子牙在旁聽的一頭霧水,他只知道楊嬋闖下大禍,連師尊也被驚怒了。
玉鼎真人嘆道:“楊戩,你姜師叔也不是外人,你將東魯戰場發生的事情告訴他罷。”說到底,云中子下山也是幫姜子牙,姜子牙有權知道實情。
“東魯戰場?”
姜子牙不解,這半年,他把所有心思都用在替姬發處理政務上面,并沒有與同門走動,所以根本不知道云中子去了東魯。
楊戩依言,將東魯之事如實相告。姜子牙聽后,大驚失色,只感覺心底寒氣直冒,云中子如此陣容,卻被鄧九公全殲,這豈非說明鄧九公有了與金仙抗衡的實力。
十年后,西岐舉兵伐紂,自己必然再次與鄧九公在戰場上正面交鋒,屆時,拿什么與鄧九公抗衡。這刻,姜子牙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玉鼎真人看了他一眼,便知他心中所想,道:“子牙,你是害怕了。”
姜子牙直接承認:“道兄,云中子何等修為,在占據有力的條件下,尚且落得兵敗身死的下場。我只不過是一個地仙,豈是鄧九公的對手。”
自己在西岐損兵折將,在同門面前已經夠丟臉了,若不是南極仙翁好言寬慰,師尊沒有追究自己的失責,自己早就請求退位讓賢了。現在對手太強大了,隨時有喪命的風險,姜子牙想回昆侖繼續以前的生活。
人貴自知之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豈非自討苦吃。
玉鼎真人喝斥道:“子牙,師尊將封神大事交給你負責,要人給人,要糧給糧,對你的支撐不遺余力。你怎么因對手強大,就心生畏懼,想著逃避了。你這樣做,對得起師尊對你的信任么。”
這話將姜子牙說低了頭,低聲道:“道兄說的是。”
“鄧九公再厲害,他也只不過地仙修為,若非借勢,此人焉能有所作為。你放心,十年后,師尊必然派人助你一臂之力,屆時,再取鄧九公性命易如反掌。”
玉鼎真人的話讓姜子牙的情緒放松了幾分,他道:“師兄,西岐還有許多大事等著我處理,我這便告辭了。”說完,姜子牙借土遁回了西岐,玉鼎真人駕云帶著楊戩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