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幾天下來,初步接觸的結果不容樂觀。
“所以,也就是說,大部分巨頭們想要至少50%的油田股份?”齊政不喜不怒地翻看著利亞姆的談判記錄。
英俊的年輕律師利亞姆臉色有些難看,點頭確認。
這幾天他馬不停蹄地與多家中型以上的石油公司代表接觸,奈何各家給出的條件都不理想。連他自己看了都覺得不滿意,更不要說讓齊政滿意了。
從消息傳出到現在,有心思的石油公司們已經大概摸清了齊政的來路與實力,提供的合作方案基本上也大同小異,默契地用數億美元不等的現金加極少量的股份,入股齊政的油田,而且至少要占據50%的股份。不過之后的生產管理銷售都由他們負責,齊政就坐等分紅即可。
按照他們的方案,齊政肯定是吃大虧了。
前面就說過了,新油田的可采儲量高達3億桶,而這座油田的開采成本絕對不會超過5美元/桶,那么開采這座油田的總成本大約就是15億美元。
當然,這是齊政用靈陣給油田“加壓”后的結果,并不是真實的儲量。但明面上誰也不知道啊。
只是按照表面上的預估,雖然隨著油田的持續開采,因為油田內壓力的下降,到最后肯定不可能依舊讓油井保持自噴狀態,必然會動用抽油機進行抽油,這樣就會造成成本的上升。
可即便是那樣,如果平均算起來的話,這座油田的總開采成本也不會高過20億美元。
但按照目前的油價和可采儲量來計算的話,這座油田的總價值大約為75億美元,刨除掉開采成本后,再刨除各種稅費、其他運營成本,從這座油田獲取的純利潤絕對超過了20億美元。
這樣一來,石油巨頭們用總價值7、8億美元的現金加股份來換取油田超過50%的股份,現在看起來也不算過分。畢竟齊政他們想要搭上了巨頭們的大船,一些付出也是必要的。
可實際上,如果答應了這個方案,那么齊政簡直要被坑到吐血。
很簡單,甚至連外行人都知道,國際油價顯然不可能一直這么低迷下去的。
而一旦國際油價回暖,雖然石油巨頭們的股價也會跟著回升,但這座油田整體價值的提升絕對會遠遠超過股價的漲速的。那時候,稍微算一算,即便是國際油價上漲了20美元/桶,那么整座油田的價值基本上就會翻倍了。
實際上,在齊政的記憶中,再過兩年,國際油價就打著滾地上漲,最高時甚至達到140美元/桶以上,是現在油價的五倍還多。
到那時,如今的協議看起來簡直就是虧到姥姥家了。
至于另外一些小型石油公司愿意以大部分股份入股齊政的油田,或者一些投資者提供資金給齊政自己開發的方案,純屬占便宜的,齊政基本不予考慮。
張澤宏也是臉色不愉,任誰被人強壓著吃虧,心里都不會好受的。
再加上他收到了一些令人惡心的消息,就更加不爽了。
他向齊政補充道:“另外,那個牧場主又出幺蛾子了。他向卡森隊長提出了要漲租地價格,并且聲稱石油噴涌對他的牧場造成了嚴重的污染問題,要我們給他一個說法,不然他將起訴我們。”
齊政聞言倒是被氣笑了,“看來我們現在真的是一塊令人垂涎的大肥肉啊,誰都想上來咬一口。”
牧場主布雷登坐地起價是齊政能想得到的,但是他的貪婪還是超出了齊政的想象。
齊政扭頭對律師說道:“利亞姆,這件事交給你了,不用管布雷登的獅子大開口,你拖下去就行了,后面有的是機會給他教訓。”
年輕的律師聳聳肩,“小事一樁,交給我處理。”
……
至于尋找合作者一事,齊政思考了片刻,敲敲桌子,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后慢條斯理地說:“既然那些巨頭們都覺得吃定我們了,那就將油田整體出售吧。”
“嘶……”張澤宏和利亞姆都沒想到齊政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時都被驚得倒吸了一口氣。
好干脆啊,這就投降了?
“老三,你……”張澤宏急得連中文都飚出來了。
齊政擺擺手,打斷張澤宏的質問,“不用急,我等會兒再跟你解釋。”
然后掉頭看著被驚呆了的利亞姆,眼神銳利,鋒芒畢露。
“利亞姆,不用懷疑我的決心。你接下來的表現,將會決定你的職業生涯高度。我希望你能拿出全部的實力,全力貫徹我的意志。”
“找一家或多家石油商,隨你意,我將油田全部出手,但是我只要現金,不接受他們公司的股份。”
“我將和你們事務所全面合作,授權你們組建談判團隊,全權代表我進行談判。我的底線是十四億美金,超出這個底線的,你們將得到百分之十的分成,能有多少收獲,全看你們的能力。”
“我只有兩個要求,資金盡快到賬,我們的信息要全程保密。其他的,任你們發揮。”
“所以,利亞姆,你告訴我,你有這個決心嗎?”
要組建一個談判團隊最起碼需要相關的技術人員、商務人員、法律人員和財務人員等,而齊政他們在美國并沒有相關的可信任人員,所以齊政干脆舍棄一定的利益,將這個任務委托給利亞姆背后的事務所。
相對來說,他們的操守值得一定的信任。
不要說律師只會負責法務工作,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驅使,這些家伙爆發出來的能量,你根本無法想象。
利亞姆一時被齊政的魄力所攝,能在看起來并不是沒有一搏之力的情況下,果斷地選擇放手,同時用最干脆利落的手段,將貝克·麥肯思律師事務所拉入他的陣營——他敢向上帝保證,事務所將會為此傾盡全力。
利亞姆自然不會覺得齊政是因為畏懼其中的困難而選擇做出這一決定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敢肯定眼前這個比他不過小五六歲的年輕人,是那種堅持原則,殺伐果斷的精英人物。這種人,在關鍵時刻,從來都是最能豁得出去的。
他回過神來,并沒有一口應下,而是慎重地回答道:“齊先生,您的要求,我要回去與本部溝通。但就我個人而言,您無需懷疑我的決心。”
齊政反而對他的慎重表示贊賞,點點頭,“我明白,請盡快給我答復。”
話已至此,利亞姆準備回去將這一重大變故上報。
他已經決定,將不顧一切推進這個交易案落實——只要想到成功后可能會為事務所帶來千萬級的營收,他就仿佛看到了事務所合伙人的位置在跟他遙遙招手。
在離開之前,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齊政一句:“齊先生這樣決定,不怕為將來的損失后悔嗎?”
對此,齊政輕描淡寫道:“只有拿到手里的利益才叫利益。況且,給我同樣的時間,我能賺到的,將遠遠不止損失的那點數。”
利亞姆對齊政的隱隱霸氣深覺佩服,他向齊政略為俯身,以表敬意,然后才離開。
……
張澤宏雖然對齊政特有逼格的表現表示服氣。
但現在這不是重點,等利亞姆一離開,他就迫不及待地發問了:“老三,你怎么就將油田全部出手了啊?太虧了,合作經營的話,收益再怎么也會比現在高啊!”
盡管張澤宏不知道以后的油價會上漲幾倍,但他也認為現在的油價是不正常的,留著慢慢開發無疑能得到更高的收益。
齊政則是淡淡笑道:“老幺,你忘了我們的初衷了嗎?”
“初衷?”張澤宏聞言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
“對啊,我們來美國的初衷。”
張澤宏想起來了,他們來美國的目的是為了搞個農場,打算趁著老美有機食品市場的擴大分一杯羹。然后,怎么忙著忙著就變成開發石油了呢?
張澤宏回過神來,稍微細想,隨即怒視齊政道:“靠,不是你小子一開始就跑偏的嗎?明明只想買個小農場,結果變成了買油井,怎么現在怪到我頭上來了?”
齊政忍笑,連忙求饒。
然后才解釋道:“你看,我們的主業就是搞農業,能得到一個油田純屬機緣巧合(其實并不)。但我們不能將太多精力花費在開發石油上面啊,特別還是在老美的地盤,天長地遠,我們可沒有精力同時兼顧。”
“況且,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挖地球哪有修補地球更能體現我們階級的先進性啊?”
沃日,你丫不就一種地的嗎,說得這么清新脫俗,張澤宏簡直被氣笑了。
但笑過后還是覺得不甘心,“可是,我們保留一部分油田的股份,留待升值,也不影響主業啊。”
齊政耐心道:“理論上是這樣,但老美的巨鱷們又豈是那么好相與的?你信不信,等他們嘗到了美味的利益,勢單力薄的我們分分鐘會被踢出局。”
“可是……可是……”張澤宏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但終究是不甘心。
一整個大蛋糕擺在面前,自己這只能染指其中一小塊,將大部分拱手讓人,想想都覺得心好痛。
家里有礦,留著不是更好嗎?
齊政能理解張澤宏的心情,他不知道油田的真實儲量是被“加工”過的,眼看著這么大一塊利益要白白讓出去,短時間內自然不能心平氣和地接受。
“再說了,你什么時候見我吃過虧啊?”齊政笑得意味深長。
張澤宏一想也是,齊政從不是肯輕易吃虧的人啊,那么……
“你是說,油田有問題?”
齊政笑得很含蓄,“我只能說,風險總是存在的。呃,反正感覺不太好吧。”
“反正我們將切切實實的利益拿到手,風險讓想占便宜的巨鱷承擔就好,我們的小身板是不適合趟這種渾水的。”
張澤宏翻個白眼,又是這萬能的“感覺”,好歹是個正經大學生啊,還能不能講一下科學了?
他一時被擾亂了思緒,總算不糾結于平白讓出去的利益了。
算了,反正以齊政一貫以來的表現,他確實不肯吃虧就是了。就算其中有貓膩,以防隔壁有耳,自己就當毫不知情好了。
不過這樣一來……
“我們豈不是想在老美弄幾個大農場就能弄幾個大農場了?”張澤宏重新變得興奮道。
“毫無疑問,我們能用老美家的礦換老美家的地。”齊政想想,也覺得這操作挺令人興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