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新博士稍作休息,第二天就雷厲風行地帶領研究員外出研究鹽堿地的地質條件了。
齊政勸他可以多休整一下,他反駁說道:“我們過來就是為了解決問題的,不是為了坐著當老爺的。早一天摸清楚狀況,你們就能早一天進行治理開發。休息的話什么時候不能休息呢?死后有的是時間休息。”
齊政嘆服,只能讓謝開濟安排好人員負責李維新團隊的后勤,確保他們沒有后顧之憂。
陳建章也帶著實驗室研究員協助研究,對鹽堿地的含鹽量、PH值、有機質含量、地下水位埋深等地質數據進行摸查。
待掌握了第一手地質數據后,李維新博士和陳建章聯袂來訪。
“經過我們幾十年的治理研究表明,沒有最先進的技術,只有最合適的技術。不同鹽堿地的形成原因往往是不同的,而即使是同樣的成因,往往采取的治理措施也不一樣。”李維新博士首先說道。
齊政點頭表示理解。
這就像醫生,同樣的癥狀可能有不同的病因,譬如男人老出虛汗,可能是腎虧氣虛;但也有可能是,衣服穿多了……
關鍵是要對癥下藥。同樣是得氣管炎,有人需要遠離霧霾;有人可能只需要,多開窗通風以換點新鮮的霧霾……
“長期以來,鹽堿地改良相關項目主要是采取挖排堿溝、灌溉洗鹽、機械深耕、換土等物理措施,雖然見效快,但由于投資較大、費工費力,并且會造成水資源嚴重浪費,對下游地區也容易造成次生鹽漬化。”
這同樣很好理解,說到底,這些物理措施僅僅是靠用水沖洗將土壤里的鹽堿轉移,但是物質是不會平白消失的。上游的這塊鹽堿地治理好了,可能下游的另一塊好的耕地又泛上來鹽堿,治標不治本,不能徹底根治鹽堿。
“因此我們在環渤海鹽堿地治理過程中,摸索了一套標本兼治的物理、化學、生物和耕作改良等綜合措施,效果顯著。”
李維新博士詳細介紹道,例如物理上采取機械深翻,咸水結冰灌溉法改善土壤結構,熟化土壤;采用地膜覆蓋穴播技術,抑鹽阻鹽;化學上施土壤調理劑,中和鹽堿;生物改良上種植棉花、玉米、牧草等耐鹽堿作物等;耕作改良上施用羊糞、牛糞等有機肥,提高肥力……
“這邊跟環渤海地區同屬海濱地區,情況大體類似,但比黃淮海地區的重度鹽堿化好的是,這邊不過是中度鹽堿化。按照我們的經驗,應該做好統籌安排,分期分區治理……”
齊政認真聽著李維新博士的方案,若有所思。
應該說,他的方案很合理,采取的綜合治理措施也相對成熟,但有個問題……
“李博士,按照你的規劃,分期分區治理,這二十萬畝的鹽堿地,大概多久能改良到良田的程度?”耐心聽完方案后,齊政問道。
李維新博士給出預估時間,“保證足夠投入的情況下,至少需要三年。”
齊政聞言立即搖頭,“這太慢了!”
要知道,一個奶源牧場的建設,也至少需要三年,但是乳業的風起云涌可容不得嘉谷等這么長時間。齊政還打算靠靈陣加速牧場的建設,怎么可能慢悠悠地花三年時間單純改良土壤?
李維新面不改色,心里卻暗嘆一聲。陳建章早就跟他討論過這一點,做企業的跟他們的想法不一樣,總是希望盡早投入,盡早產出。
“那么最直接最快的方法就是灌水洗鹽了。這邊地下水豐富,可以采取這種最常用的方法。但說實話,這樣一來工程大,成本高;二來隨著沖洗鹽堿成分,有機質也被沖洗掉,既浪費水,又帶來土壤的退化嚴重。我不建議這樣追求速度。”
簡單來說,灌水洗鹽在土壤表層鹽分含量高時,用淡水漫灌,使鹽分隨水分下滲到土壤深層。
但是就跟做菜鹽放多了一樣,你重新將菜用水沖洗了一遍,到頭來確實是不咸了,但泡過后的菜肴,那品相,可想而知了……
齊政將目光投向陳建章。
陳建章綜合企業需求和現實狀況,最后說道:“單純的灌水洗鹽肯定不可取,這邊由于地下水位較淺及海水倒灌等原因,僅僅采用這個辦法的話,鹽堿地不過是治一陣就好一陣,剛剛脫鹽很快就返鹽,效果不能持久。”
“但能不能結合其他的改良措施呢?我覺得可以這樣,先從小塊區域試驗一下,結合深耕深翻應用灌水洗鹽,看看實際效果,再針對不足之處進行改進。如果有推廣的價值,就采用;沒有,再改善。”
齊政和李維新對視一眼,點點頭。也是這個理,總得看看實際效果才有討論的意義。
何況,齊政更想結合靈陣,看看雙管齊下能有多大的效果。
……
靠近羅口村的一千畝鹽堿地被劃出來,作為試驗地。
幾臺大型深耕機在來回深耕深翻土地,轟隆隆的馬達聲震人耳膜;表層土壤中的鹽分被翻扣到耕層下邊,含鹽較少的下層土壤則翻耕到表面。
另一邊,通過開鑿透析水井,架設變壓器和電線,通電抽取地下水,反復用淡水對表土進行循環浸灌透析,使鹽堿層降解下滲。
而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碧波清華陣”默默運轉,將鹽分滲入的地下水慢慢過濾,降低地下水的礦化度。
李維新和陳建章則帶領研究團隊,一邊檢測灌水洗鹽后的土壤含鹽度,一邊往實驗田添加磷石膏、粉煤灰等含鈣改良劑,以作對照參考。
熱鬧的場景引來了不少村民的圍觀,他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什么,不時傳來爽朗的笑聲。
毫無例外,他們都希望嘉谷能取得成功,將這不毛之地的鹽堿荒灘變成風清地綠的良田,也能帶領他們發家致富。
測試后得到的數據集中到李維新博士手上,他看著資料,表情有些怪異。
“怎么了?”齊政好奇地問道。
李維新又從頭核對了一遍,目光復雜地抬起頭。
“效果……好得不可思議……”他停了一下,繼續道:“土壤含鹽量直降60%以上,關鍵在于,淺層地下水的含鹽量幾乎沒有什么變化,這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他一時顧不上齊政,陷入了思考,喃喃自語道:“土壤的孔隙度是比較理想……地下水的話,大概跟鹽分的沉積有關……”
齊政一挑眉,所以說他有時很喜歡這些科學家,因為他們即使遇到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也往往會從科學的角度考慮,雖然可能不符合真相,但是總有一個貌似合理的解釋。
實踐證明,靈陣配合灌水洗鹽,確有奇效,這就夠了。至于李維新怎么解釋,齊政并不關心。
“所以,這種方法行之有效?”齊政試探地問道。
李維新反應過來,倒是有些糾結,“目前看來……是的,但我算了一下,這樣下來,每畝鹽堿地的平均治理資金大約需要1000元,而且真的太耗人力物力了。二十萬畝鹽堿地啊,如果全部采用這樣的方法,快是快了,但投資太大了……”
齊政對此微笑不語。
李維新一時摸不透齊政的想法。
直到第二天,當他出門,看到村子外營地林立,一支支車隊轟鳴著開進營地,挖掘機、拖拉機一輛接著一輛,司機們笑呵呵地互打招呼,等待著嘉谷的工作人員分配場地,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李維新望著這大規模的隊伍,一時目瞪口呆。
齊政也走過來,樂呵呵地看著車隊,感受著車隊司機們渾身上下充盈著的工作熱情,十分滿意。
李維新瞪著齊政,“沒開玩笑吧,你真的打算這樣大干快上……”
眼前的大隊伍,似乎充分展現了齊政的決心,他一時無法置信。
齊政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對李維新說道:“李博士,有一點你大概不知道,我們最大的優勢是什么?”
“嗯?”李維新被挑起了好奇心。
“最大的優勢就是,我們嘉谷,很有錢!”
李維新瞪大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