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凡登公國白鷗鎮男爵,現任大長敢軍軍士長哈拉爾德·坎特伯雷的描述,凡登公國在一百年前,曾是漩渦海另一端和提亞王國相對的庫爾明斯克帝國的殖民地,由貴族自治,稱為公國。但是,在六十多年前,帝國紛亂四起,陷入延綿至今的內亂中,大大小小七八個勢力割據,對于遠在海外的凡登公國,早已喪失了統治力。
由于帝國內部各方的勢力,都依賴于凡登公國的貿易資源,再加上凡登公國的凡登大公傾力發展海軍,在海上勢力強大,所以各方都默認了他的獨立存在,形成一個名義上的公國,實際上的王國。
目前的凡登公國,主要由達斯瑞安島和阿瑞文島兩個大島,以及數個群島共同組成,擁有大海港七個,小海港三十幾個,每日的貿易吞吐量驚人,吸引了無數商人來此追求財富。
每個大島都有一座或幾座商業繁榮的大都會,阿拉貝只是其中之一,位于距離提亞王國最近的阿瑞文島。而哈拉爾德則來自于達斯瑞安島,他的義父,就是達斯瑞安的三港總督赫薩爾公爵。
名義上是義父,但實際上哈拉爾德就是赫薩爾公爵在某個碧波蕩漾的湖畔,邂逅了一位柴門佳麗,一時興起,揮霍了一下旺盛的精力,所留下的私生子。
私生子見不得人,無法繼承家業,甚至無法繼承家族姓氏。但赫薩爾公爵權柄滔天,稍稍使了些手段,就把哈拉爾德安置進了海軍中,他為人英俊聰明,有股韌勁兒,在訓練中表現出色,最終被提拔為上校,并獲封白鷗鎮男爵。
這是件哈拉爾德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的隱私,不過在秦頌面前,一來他不敢有所隱瞞,二來也因自己的高貴血統而驕傲。
從阿拉貝城到道談港口,以大型三桅商船的最高航速,大概需要一個半月。不過現在的秦頌,全力加速,遠遠大于帆船,粗略估算,最多十幾天的功夫,就能到達。
當然,這一次開辟新據點,秦頌并沒有忘記帶上居家旅行,殺人放火,搶劫恐嚇的航海神器——死神之嚎號幽靈船。
不過,分礦計劃必定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有必要先讓愛麗絲她們放下心來。
“愛麗絲,愛麗絲?”
昏暗的帳篷中,燭光如豆,珠淚早已灑滿燭臺。愛麗絲拄著腮幫子,依靠在桌子上,眼圈發青,輕微的搖晃著。
在她的身邊,橫著一張小床,秦頌蓋著毛毯安安穩穩的躺在上面。床邊趴著露娜,身上披著毛毯,正在酣睡。
床角的角落里,也擺著一張椅子,艾琳娜也裹著毛毯,頭靠在墻上,一雙眼睛同樣充滿了疲憊。
躡手躡腳進來的莉雅,為愛麗絲整理著身上的毛毯,看著她憔悴的模樣,心里滿是心疼。再看看毫無聲息的秦頌,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身為領主所肩負著責任,讓她不得不強忍著憂愁,投入到工作中去。
“唔……”處于恍惚中的愛麗絲激靈了一下,目光率先落在秦頌的臉上,見他仍舊毫無聲息,輕輕的嘆了口氣。
“莉雅?”
“你們都守了一天一夜了。”莉雅壓低了聲音,溫柔的替秦頌蓋了蓋毛毯:“尤其是你,愛麗絲,這樣下去可不行。”
“我知道。”愛麗絲滿臉的苦楚:“可是我睡不著。”
“睡不著也要睡。”莉雅拿出姐姐的威嚴來:“秦絕不愿意見到你們這個樣子的。相信我,也相信秦,更要相信神明。如果這樣下去,就算秦醒來,也會為之不悅的。”
“嗯。”愛麗絲疲憊的點點頭:“對了,琳達呢?”
“她中午就醒來了,不過太虛弱了,也嚷嚷著要來看看秦。不過我攔住了她,讓她好好的休息。”
“來,枕著我的腿,好好睡一會兒。你也不想秦醒來的時候,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吧?”莉雅坐在床沿上,扶著愛麗絲躺在自己的腿上,替她蓋好毛巾:“我白天休息了一會兒,今晚我來值夜。”
“嗯,秦醒了,一定要叫醒我。”
“嗯。”
躺在莉雅的腿上,愛麗絲的心總算踏實了一些,很快就睡著了。莉雅一臉心疼的望著妹妹,臉上帶著幾分憂愁。
勝利的確提振了整個黑石領的信心,在羅伯斯的帶領下,建筑隊加班加點的進行地堡和塹壕的修筑,就連普通的農夫們,也有不少人自告奮勇的前來幫忙,士氣空前高漲。
不過,煩心事兒也少不了。
那就是道談鎮,獸人進行了第二次劫掠,而那位密斯特勛爵則帶著糧食,去向不明。從今天早上開始,就有流民拉家帶口的穿越黑石峽谷,抵達道談鎮。
這僅僅只是遷移的開始,當恐慌蔓延,越來越多的人,就會蜂擁而至。
初步估算,光是道談鎮就有五百人口,再加上波爾杜特莊園里無人管束的農奴們,人數破千不是夢。
而現在的黑石領,滿打滿算也才五百人口,一下子增加近兩倍的人口。人口的增加,當然是好事,但到時候,就會對黑石領的接收能力,帶來巨大的挑戰,包括糧食、住所、治安等等問題。
要知道,道談鎮里可不全是遵紀守法的良民,還滋生著許多幫派、盜賊、乞丐、甚至還有間諜和眼線等毒瘤。
哎,真是喜憂參半。
再加上秦頌陷入‘冥思’狀態,讓她也憂慮萬分,心思更加的煩亂。
不知過了多久,帳篷外隱約有零散的鳥鳴聲響起。
“莉雅?”
一聲輕輕的呼喚,正眼皮子打架的莉雅忽然睜開眼睛,急切的轉過頭去。只見秦頌的眼睛重新睜開,燃起那跳躍的燭火。
一時間,莉雅的心激動萬分。
“噓。”秦頌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看了眼躺在她腿上的愛麗絲:“讓她們多睡一會兒吧。”
經過露娜連續不簡單的恢復,以及再生的神異,秦頌身體的痛感消卻了一大半。之所以返回本體,就是怕她們萬一想不開……把自己當死人給埋了……
“嗯。”莉雅輕輕的點點頭,眼里卻掩飾不住關心:“你呢?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秦頌點頭,看了眼露娜和艾琳娜,心中淌過暖流:“琳達呢?她怎么樣了?”
“她好多了,能吃東西了。”
“那就好。”秦頌把身子向上移了移,后背靠在墻上:“地堡和塹壕的工程,沒有停下吧?”
“沒有。威瑪爵士帶著人,正全力以赴的趕工。”
黑石防線至關重要,尤其是經歷昨晚的戰斗,建筑隊里又增加了不少的人手。
“恐獸沖破的防線,還要再次進行布置。關于這一點,我告訴愛麗絲了,我們可以在盡量少的采用鋼鐵的情況下,制造殺傷力更大,殺傷面更廣的反獸人爆裂者。莉雅,相信你也看到了,獸人的數量正在不斷增多。下一次,或許就是兩倍,甚至三倍。”
“是的。”莉雅重重的點點頭:“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恐獸,如果數量增加的話,恐怕連地堡也擋不住。”
“放心吧,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有太多的。那種恐獸,對于獸人來說,也不是那么簡單就能培養出來的。別忘了,連續兩次失敗,他們根本無法獲得充足的血食。”
“嗯。”
“道談鎮的流民呢?”
“昨天早上就有流民陸陸續續的趕來,我命令拉爾夫維持治安,卡瑞克統計每個人的個人情況和家庭情況,準備登記造冊。”
“很好,你做的很好。”秦頌微微一笑:“不過,這些流民難免良莠不齊,善惡難辨。誰也無法保證他們提供的信息是真實的,所以我覺得還是要更加的細致一些,或許維羅妮卡可以幫上忙,她的畫畫很強,可以在戶籍上補充每個人的肖像,更加的方便管理,以及防治不法事件。”
“我記住了。”
“還有,我建議將這些流民分開管理。”
“分開?”
“對,婦女和十二歲以下的孩子,可以住在城堡中,由守衛看管。所有年齡在十三歲以上的男性,則全部送到黑石礦場,先讓他們參與采礦。由威瑪爵士和他的扈從隊伍,嚴加管理,甚至是封閉管理。當然,管吃管住,可以適當的給予酬勞。”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
婦女和孩子更加的易于管理,危險性更低,讓她們住在城堡中,既可以彰顯保護他們的善意,也變相的等同于人質。
不得不說,這的確目前最穩妥的辦法。
“還有,這次獸人一定留下不少的黑鐵,要辛苦愛麗絲,再多鍛造一些武器,進一步增加我們的戰斗能力。告訴哈拉爾德,讓他加快募兵工作,人員由你和卡瑞克、威瑪先生三人審定,在原住民中選擇一些年輕力壯,足夠可靠的農夫。一切都以紀律為前提,絕不能縱容任何人,優勝劣汰,”
起初莉雅聽的深以為然,但越聽越不對勁兒,這一件又一件事的詳細交待安排,感覺像是——臨終遺言?
“秦……”莉雅的語氣都顫抖起來:“你真的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