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尾先生,相信您已經了解我的來意了。”
調查菲菲·雪尾的前期工作,由其他的魔法師負責。伊露麗前來,只是為了探聽更多更詳細的內容。
狐人塔吉沉默了一下,那陽光的臉上浮現出一層陰霾:“您是指菲菲?她可是我們家的好孩子,只是她太不幸了。我們的莊園原本是最安逸閑適的地方,她也很喜歡那里。但……怪物的出現,讓大家都猝不及防。”
塔吉是菲菲的伯父,他的兄弟,也就是菲菲的親生父親,米克·雪尾,性格內向,沉默寡言,一直都居住在莊園,負責釀酒工作。實際上,菲菲在冬暮之花酒館待的時間并不多,更多時候,她都在莊園里陪伴父親母親。
悲劇的是,為了釀酒的用水需要,莊園比鄰埃爾加河上游。當海怪出現后,莊園就陷入了圍困。雪尾家族以及雇傭的人員,曾經組織了一支隊伍,拼命向阿拉貝城突圍,最終無功而返。
雪尾家族僅有一名釀酒工人抵達阿拉貝城,其余的人在深夜失散,就連塔吉都不了解弟弟一家現在的境況,究竟是生是是死。
狐人的親族意識很重,塔吉和妻子沒有子嗣,一直都把菲菲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局勢有所緩和后,塔吉四處找人,試圖打探弟弟一家的消息。但城外實在太過于兇險,幾乎沒人在意他的訴求。
“下落不明。”
伊露麗的心情有些沉重,一邊兒的緹娜表情也很緊張。她隱隱猜到,伊露麗的工作十分重要,所有登記在冊的‘潛在目標’都非同尋常。
塔吉眼中溢出悲傷,聲音低沉:“大人,恐怕要讓您白跑一趟了。我打聽過了,埃爾加如今淪為怪物巢穴,幾乎不可能通過。但是……”
“但是?”
伊露麗猛然抬頭,作為領路人,她有義務拯救每一個同伴。
“是的。”塔吉·雪尾虛弱的笑了笑,聳聳肩膀:“大人,您知道,我們是狐人。在北地的時候,我們狐人家族最擅長的不僅僅是釀酒,還有躲藏。冬林可不是太平地方,我們個體弱小,天生就面臨許多強敵。所以,我們一直以來都有銘刻在骨髓中的本能——建造避難所。”
“避難所?你是說,菲菲她……還有一線生機。”
“我不知道。”塔吉搖搖頭:“但這同樣是我的希望。我們狐人的避難所,通常都是挖掘隱蔽洞穴,為了應對外部威脅。我們往往會將洞穴打理的很寬敞,還會儲存足量的食物、淡水,以面對較長時間的生存需要。”
“您的意思是說,在莊園存在避難所?”伊露麗眼里露出些許亮光。
“當然。”塔吉篤定的點頭:“這是我們的本能,在建造家園時,首先考慮的就是避難所的設置。關于這一點,還要感謝我的弟弟,他是個很古板守舊的人。盡管我一度認為,阿拉貝城不存在外部威脅,他仍舊選擇遵循傳統,在莊園附近建立了避難所,而且還會定期存放食物和淡水。現在想來,弟弟他或許是對的。”
“他們有沒有可能在失散后,選擇撤到避難所?”
伊露麗身體微微前傾,但凡有一點兒希望,她都不愿意放棄。
“關于這個,我沒辦法向您保證。但那的確是一個最明智的選擇。”塔吉不過是阿拉貝城的一個異族商人,沒有太多的話語權,長期經營酒館,手下都是些普通狐人,還有一些雇員,幾乎沒有武力。
當他從朋友口中聽聞伊露麗的身份后,他那顆形如死灰的心,燃起一絲希望。不管伊露麗是因為什么尋找菲菲,只要有弟弟一家有一線生機,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緊緊抓住。
伊露麗沉吟片刻,她從來都不是婆婆媽媽的人,立即轉頭,語氣堅決:“緹娜,你立即動身去找埃斯蕾娜和哈迪莉絲,匯報關于菲菲的情況。我們有一個很重要的伙伴,可能還活著。我需要一支隊伍,立即前去救援。”
塔吉霍然動物,目光中滿是激動,一把握緊扶手。
“是,大人。”
伊露麗站起身來,神情凝重的注視著塔吉:“雪尾先生,我是意思你應該明白了。盡管其中原因我現在不太方便解釋,但相信我,菲菲對于我們來說很重要。只有有一線生機,我們都會做出十倍、百倍努力。”
塔吉幾乎是一瞬間就同椅子上跳下來,身后的尾巴因為激動像個狗子一樣掃來掃去:“大人,感謝您的仁慈,感謝您的仁慈。我,塔吉·雪尾,愿意做你們的向導,不管遇到什么危險,都絕不退縮。”
伊露麗打量著他小巧袖珍的個頭兒,從外形上來看他太人畜無害了,可臉上分明寫著‘認真’。
“那再好不過了!”
“老師,我還想聽更多關于你們的故事。”
一夜有驚無險的阻擊戰后,要塞沐浴在晨曦之下,恢復平靜。
溫暖的爐火旁,喬坐在擦拭的光潔明亮的橡木椅子上,單手托腮,一臉孺慕的望著溫文爾雅的維羅妮卡。
“難得休息一會兒,那就從第二次和獸人作戰開始講起吧。”
身穿舒適長袍的維羅妮卡,剛剛洗漱過,半濕的頭發松散的垂在肩頭,爐火搖晃中顯露出臉頰柔和的輪廓。
駐防劍刃要塞后,所有人都一刻不停,緊張的忙碌著各自的工作。直到今天,防線穩固建成,總算是邁入正規。
勞逸結合,適當的放松更有利于工作。
在秦頌的強烈要求下,維羅妮卡、喬都得到了休息的時間。
“在神話詩歌中,通往輝煌的路程中,總會涌現出許許多多的英雄。比如愛麗絲,她覺醒的比我們任何人都要早,依靠神明的智慧,以及她的不懈努力,不僅帶領黑石領的領民們擺脫困境,還找到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蘇醒的神明,無時無刻的注視著這個世界。他游走于夢境,卻洞察現實,他從來都未曾要求過信徒奉獻什么,只是用他博大的胸懷,令人贊嘆的智慧,庇佑著我們,引領著我們,在追求幸福和光明的道路上前進。獸人,邪惡的化身,一切有良知者所憎惡的敵人,第二次向黑石領發動了進攻……”
不知不覺中,喬挺直了腰桿,專注的傾聽起來。
“什么?秦,出去爬山?我沒聽錯吧?在這個時候,去爬山?”
愛麗絲的臥室門口,腳穿鹿皮靴,身穿束身皮甲的秦頌面帶笑意。
只是他的打扮有些奇怪,腰帶上挎著鹿皮包,肩上背著個大背包,還有一把突擊步槍,胸前斜挎彈鏈,還掛著兩顆手雷,一副全副武裝的模樣。
“對,去爬山。”秦頌微笑著眨眨眼睛:“就我們兩個,趁著陽光正好,出去放松放松。”
“放松?”
愛麗絲滿臉錯愕,自從派了一支連隊援救米勒家族,強殖特戰隊全軍出動后,要塞的兵力處于最虛弱的狀態。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抓緊一切時間,制定作戰方略,加快武器彈藥的制造。
“嗯。”秦頌很認真的點著頭:“我知道你在擔憂什么,放心,我心里有數。”
“哦。”
基于對秦頌的無條件信任,愛麗絲乖巧的應了一聲,吐吐舌頭:“我也會去換衣服,你等我一下。”
“別穿裙子,山上的林木野草,蚊蟲毒蟻很多。輕裝甲從,把你的棱錐帶上就行,山上可能有猛獸出沒。”
“知道啦!”
愛麗絲天真爛漫,性格活潑,只是因為背負的責任重大,硬生生把自己變成了天天蹲在實驗室的宅女。她甚至都記不清究竟有多少天,沒離開實驗室出去走走了。
所以,當秦頌發出邀請,她發自內心的開心。
當然,她篤定秦頌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
尤其是兩人共同出游的機會,十分難得。
很快,愛麗絲就換上一身干練的皮甲,腰間別著數枚小巧的棱錐——在操控金屬能力加持下,每一枚棱錐都如飛劍一般,足以應對山林野獸。
愛麗絲俏生生的站在秦頌面前,笑瞇瞇的一眨眼:“我準備好了。”
“出發!”
劍刃要塞依山而建,從要塞的后門出去就是半山腰。盡管山路崎嶇,灌木叢生,但他們的體質異于常人,登高如履平地,行進速度很快。
阿拉貝的山脈,遍布以云杉、針葉樹為主的針葉混交森林,樹木略顯稀疏,地表則多時蘚類植被。針葉樹樹干筆直,宛如長針,干形圓且直,是一種非常優秀的木材,最適合用做造紙的材料。
行走在針葉林中,天空被高聳的樹冠分割成密密麻麻的網格。兩人穿行于森林之中,顯得無比渺小,頗有些密林探險的感覺。
“秦,怎么突然有興致來爬山?”
呼吸著森林中的新鮮空氣,多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愛麗絲的心情也變的放松起來。
“尋找靈感。”
腳下踩著柔軟的苔蘚,秦頌時不時的抬頭仰望天空:“愛麗絲,你知道阿拉貝的森林中都有什么動物嗎?”
“麋鹿、黑熊、狼、兔子什么的,應該和胡雷克森林差不多吧。”
在愛麗絲無憂無慮的那段時光,海灘和森林都是她的游樂場。
秦頌不置可否,忽然說道:“我聽哈拉爾德說,在阿拉貝城臨海的深山中,尤其是臨海峭壁上,生活著一種胡雷克森林沒有的動物。”
愛麗絲好奇的問道:“那是什么?”
“一種猛禽,叫做安多巨鷹。這是一種十分古老罕見的猛禽,在阿拉貝城還未建立時就存在于此。它們的數量很少,當地的土著居民把它們當做山脈之靈加以尊敬,象征著威嚴。”
“曾經有一位魔法師抓住過一只安多巨鷹,它有著漆黑的羽毛,前額上長著如同王冠般的鮮紅肉冠,脖頸有一圈金色的羽毛,一直延伸到背部,呈輻射狀擴散到雙翼翼面。”
“我只見過海鷹。”
愛麗絲下意識的抬頭仰望,腦海里試圖勾勒出安多巨鷹的形象。
“安多巨鷹比海鷹的體型要大的多,成年巨鷹身長超過一米五,翼展接近四米,是凡登公國公認的最大的鷹。因為它們大多都棲息在一處名為安多的臨海峭壁山脈,所以名字叫做安多巨鷹。”
“秦,這不會就是你來爬山的目的吧?是想要見一見這種稀有的巨鷹嗎?”
“不止是見。”秦頌神秘的眨眨眼睛:“春天來了,聽說到了它們產卵的季節了。”
“啊哈,我明白了。”
愛麗絲眼中一亮,在黑石領與獸人和圣靈作戰期間,負責空中偵查的白頭海雕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它們和那只鸚鵡船長一樣,都是秦頌馴化成功的耳目。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誒?海雕不是更好嗎?它們的數量也很多。在我們黑石領的海崖上就可以捕捉到。”
“它們的作用可遠遠不止偵查。你還記得我說過,劍魚一號的實驗是成功的,但從海面下發起攻擊,需要面對那種大到不可思議的海底巨怪嗎?”
秦頌一直都沒忘記,那條深海利維坦帶給他的震撼。
搭載劍魚雷的幽靈船,確實能夠給海怪的聚集海域帶來一定程度的打擊。但需要承擔的風險太大,一旦利維坦發起攻擊,以它龐大的體型,能夠瞬間摧毀幽靈船。
只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那么,從海面上和海面下進攻都不理想的情況下。
空襲就是最佳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