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松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悅佳工作室,徐放已經預約了錄音棚,在里面鼓搗著。
一見面,祁松就飛快的說道:“抱歉抱歉,昨天真的失禮了,我是今天看勇哥的紙條才想起來的。”
徐放鄙視:“兩杯就倒的量還拉著我喝酒?”
祁松撓頭:“不是,我平時量不大,但是還……”
徐放不留情面:“別吹了,你經紀人說你平時雖然沒這么差,但也強的有限。”
“呃……”
徐放用手指敲了敲手邊蓋著的樂譜,賊兮兮的笑道:“歌呢,我已經準備好了,不過想看,你必須把昨天的故事講完。
我其實不太愿意窺探別人的內心故事,但是你主動說,又說了一半把我吊在那不上不下的,我就受不了了!”
祁松來的路上已經想過,沒什么抗拒,笑道:“是啊,說都說了,醉的時候說,和清醒的時候說也沒什么區別,我昨天說到哪了?”
徐放提醒:“說你接到節目邀請,你媽怕你被騙。”
“嗯。”祁松點點頭,陷入回憶,慢慢說道,“我爸小時候是車禍走的,那時候我脾氣比現在差多了,一點就著。
你知道小孩子總有一些不懂事的,那時候誰拿我沒爸嘲笑我,我就跟誰打架,我媽為此上了不少火。
漸漸長大,懂事了,我才慢慢體會母親的痛苦,看她一把淚一把尿將我拉扯大,我才學會克制自己的情緒,性格里的沖動,就是這么一點一點磨平的。
我媽當然希望我能考大學,可我本來就不聰明,懂事之后也試著努力追趕,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最后只考上大專。
不過我懂事那段時間,我媽很開心,看到我的轉變,哪怕我最后只考了大專,她也由衷為我高興。
她希望我能努力學習一門技能,擁有一技之長起碼不愁生活。
我大專學的焊接技術及自動化,說直白點就是電工,我大專為了不給母親增加負擔,就在外面做兼職,基本就是發傳單什么的。
我最感動的是,我們寢室六個人,大家發現我很困難,沒有人嘲笑我,每個人都對我很好。
吃飯的時候總會以各種理由多帶一份給我,也不收錢,寢室出去活動,也都會帶著我,為了照顧我的自尊心,每次分子錢也會收我的,卻會故意少報一些,這些我都記在心里。
我一直都很喜歡聽歌唱歌,別人從CD再到mp3,我一直是聽著磁帶,一邊聽一邊跟著唱,算是我小時候唯一的愛好。
后來磁帶越來越難買,想買一盤磁帶可能得跑遍全城,說來慚愧,我那時大多聽的都是盜版。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野路子唱歌能有什么水平,但是跟著寢室的兄弟們去KTV,他們都說我唱的好。
我的一個室友是小主播,他說我有直播的潛力,形象過關,歌也唱的好,做主播不說大火,但很有機會賺點小錢,補貼家用。
就是這個理由讓我動心了,然后他幫我申請直播間,教我直播技巧。
因為我沒有電腦,他就把他的電腦讓給我。
我最開始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念頭,沒想到漸漸的,真的聚集了不少粉絲,也賺到了一些錢,很幸運。
我第一次把一筆還算客觀的錢寄回家里,怕我媽擔心這筆錢來路不正,才跟她解釋了直播的事情,并且告訴她我沒有忽略學業,她才稍稍安心。
后來收到節目邀請,她擔心我被騙,我自己也猶豫不決。
節目組告訴我,一切往返和食宿費用都不需要我出,而且當時節目的導師里有黎宇老師,是我最喜歡的歌手之一,寢室的兄弟們也鼓勵我別錯過這次機會,所以我才答應。
當時第一期,節目組有征詢我是否邀請家人,我媽身體不好,我怕她舟車勞頓過來,得到的卻是失望,于是拒絕了,來的是我幾個室友。
直到我通過初選,被黎宇老師看中,我才告訴我媽,我上電視了。
直播那天,我和我媽聊了很多,她雖然對我混跡娛樂圈不是很放心,但還是支持我。
我媽說雖然我小時候讓她很頭疼,但我從不會受人欺負,這讓她挺放心的。
節目中,我僥幸拿了冠軍,這是最讓我媽自豪的事情,為了讓她能夠一直為我驕傲,也為了讓她過上好生活,這兩年我一直在努力。
可娛樂圈就是這樣,努力并不能決定一切,我這段時間這么壓抑,是因為前些天跟我媽打電話的時候她問我,怎么有段時間沒在電視上看到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跟勇哥商量了一下,決定邀一首高質量單曲,再搏一把。
現在圈內成名詞曲作者都有一些經常合作的歌手,就算沒有,預約也排的很滿。
跟你邀歌,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畢竟除了魏婉,也沒聽說你給誰寫過歌。
昨天勇哥收到你助理回復的時候,我們真的是意外又驚喜。
只是沒想到晚上……”
一口氣說完,祁松想到昨晚兩杯就斷片,有些尷尬。
徐放沒再打趣,把手邊兩張樂譜遞過去:“昨天你經紀人報價三十萬一首,我這有兩首歌,你可以挑一首三十萬拿走,也可以五十萬全拿走,多出的一首歌和一點折扣,算是我聽故事的報酬。”
祁松接過譜子,看到歌名,他就知道徐放準備了一首什么樣的歌曲。
當你老了
這兩年,他這個野路子歌手,從沒有過自滿,也從未放棄過學習,現在拿到一張樂譜,他也能輕易的哼唱出來。
“當你老了
頭發白了
睡意昏沉
……
當我老了
眼眉低垂
燈火昏黃不定
風吹過來
你的消息
這就是我心里的歌
當我老了
我真希望
這首歌是唱給你的”
哼唱著,祁松的眼淚就止不住流下來,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他趕緊抹了把眼淚:“抱歉,丟人了。”
徐放搖頭:“如果這樣的眼淚都是丟人的,那眼淚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
說著,他突然摸了摸下巴,心道:“哎呦,我好像說了句挺有哲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