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玉山目光微轉,看向這總部廣場之上的數千艦隊成員,幽幽道:“指揮官閣下,今天可是好大的聲勢,不過據我所知,從九州島到太平洋一戰,你的艦隊也是損失慘重吧?”
蘇然點點頭:“確實如此。”
范玉山道:“大戰至此。損失人其實都已經是次要的了,你的戰艦損失慘重,就連旗艦云城號——第一天升空就墜落了吧?”
蘇然道:“也確實如此。”
這都是事實。
范玉山就笑笑,道:“那么,現在你還有什么底蘊和這些信任你的將士們談未來?”
蘇然也是面帶微笑,道:“我不明白你想要說什么。”
“指揮官閣下,人手不足,可以再復招募,戰艦隕落,卻不是你一個人能解決得了的問題了吧?”范玉山道,“這個未來,不是區區幾句話就能保障的,不背靠一個國家,脫離了大地,誰能給你們長久的支持?”
范玉山軍方出身,當然隱隱知道蘇然造艦有另外的能力,這句話只是誅心的,不等蘇然回應便道:“現在蟲群中樞母巢被摧毀,地球范圍內,蟲群已是群龍無首的狀態,眾多國家都已經開始反擊,趁此機會絞殺蟲群,而指揮官閣下,恕我直言,你的身份還未成定論——”
說到這里,范玉山便轉向下方的眾多艦隊成員們,拔高聲音,朗聲道:“你不能把你這種種不可思議解釋出來,如何能說你不是非我族類的外星異種?如果指揮官閣下你和那些蟲群無異都是外星異種,那你現在想要用我們人類組建艦隊,圖謀甚大,難道把我們人類都當成傻子嗎?”
這一番番的話下來,倒是步步緊逼,下面的眾多艦員們都陷入沉默,倒是有少數幾個似乎是這范玉山早就安排好的人,這時候便是激憤地在人群中嚷嚷起來。
“沒錯!就是這樣的,他自己恐怕都是外星異種,還組建什么新京艦隊?我們怎么能就這樣聽信?”
“艦隊已經這個樣子了,還想要自己單干,難道還覺得人死的不夠多嗎?這時候就應該歸復一方,才能讓我艦隊減小損失啊!”
“呵呵,沒用的,蘇然就是自私的人,他要將新京艦隊牢牢握在手里,反正人死光了還能再招,他哪里在乎我們的死活?”
蘇然看著這一幕,不怒反笑,道:“看來有不少人對我不滿。那也沒有關系,我說了,今日,只要是想要我艦隊的,便可以自行離去——哦,對了,有一種人除外,那就是勾結內外的間諜,如果你們只是對我不滿,那當然沒有關系,不過,你們要是受人唆使,呵呵,那諸位恐怕就別想這么輕易的一走了之了。”
范玉山這時候笑道:“指揮官閣下,我看你這是避重就輕、威脅下屬——我看你的下屬們說的都對,現在的形勢,背靠軍方、背靠一國,才能細水長流,得到國家的支持,新京艦隊才能有一個坦蕩的未來,人類更才能有一個坦蕩的未來,如果指揮官閣下你真的不是非我族類,真的像是你自己所說的,新京艦隊乃是人類的艦隊,難道這時候,你還要為了一己私欲,帶著新京艦隊特例獨行嗎?還是說,我說的沒錯,你和蟲群、和孢子生命實則為一丘之貉?!”
范玉山字字誅心,下面一陣陣地嘩然。
范玉山很聰明,他這千言萬語,指向的都是蘇然的身份和種類。因為這正是這段時間以來,哪怕是艦隊中人都多有懷疑之處——就是蘇然到底是不是地球人?抑或真的是外星異種?
有這樣的懷疑,主要是蘇然所掌握的種種超越時代的黑科技,還有孢子生命和蘇然幾次對峙對話內容的泄露,此前蘇然更是嘗試過和蟲群合作,當然,那雖然最后證明蘇然是詐敵之計,但這種種,仍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位仿佛攜著奇跡在這場大災難中大放異彩的指揮官閣下,或許真的是外星異種,非我族類?
而就在這時候,蘇然卻反而震怒地大喝了一聲:“范部長,好大的膽子!”
這一聲蘇然的聲音頗大,且聲色俱厲,饒是站在一邊的范玉山都被嚇了一跳,下面議論紛紛的艦隊將士們也是紛紛住口,抬頭向這邊看過來。
范玉山略微調整了一下站位,冷笑道:“怎么,指揮官閣下是想要自證人類的身份了?”
他這番算計倒是打的好,如果蘇然不自證身份,今日之后,新京艦隊內的將士們也必定是要心生疑慮的,到時候艦隊貌合神離,正是自己插手接管艦隊的天賜良機;而如果蘇然自證身份,則必定會暴露某些秘密,那些秘密,蘇然從冰城一路掩藏,必定事關這種種黑科技的來源,若能在今日詐出來,也是血賺不虧!
范玉山看向蘇然,心道:到底是年輕了些,和自己登臺對峙,難道看不出來我是有備而來嗎?
蘇然看向范玉山,震聲道:“自證清白?我為什么要自證清白,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來自證清白?我蘇然兵起冰城,冰城之戰,攜殲擊艦正面擊垮蟲群母巢,隨后撤離冰城,孤身引開天空母巢作戰群,為冰城幸存者趟出一條血路,救活了數萬人,而后東北平原上天空母巢之戰,我艦隊亦不惜戰損,全力破敵,才定鼎了新京特區的存在,才能讓數十萬人涌入新京,建立家園,而就在四天前,我艦隊出征,三千九百人奔赴太平洋戰場,轉戰千里,血戰三地,最終大破蟲群、摧毀中樞母巢,為此,我艦隊折損過半,旗艦云城號隕落……我不要自證清白,這鐵與火的戰績,就是一切,而也正因如此,范部長你此時此刻,才能站在這里和我對話。”
這連番的話,蘇然可謂是說的字字鏗鏘,直視眼前的范玉山,而下面艦隊上下,卻是一片靜默。
沉默片刻,林遠東眼睛一轉,第一個振臂高呼:“赫赫戰功,你能站在這里皆仰仗我新京艦隊,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對我們的指揮官閣下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