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與余滄海交手之后,一連兩日,莫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管洛陽城中的風風雨雨,徑自在客棧房間內鉆研武學。
他在華山上,平日里只有岳不群和他喂招,偶爾師娘寧中則也會與他交手一二,但是所學所練,俱都是華山功法。
武道修行,既要精,又要博。學藝未成之際,當是專心一門,不可心生旁騖,否則貪多嚼不爛,根基不穩,卻是走不長遠。
但是到了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當吸納諸多武學所長,旁征博引,才能有更廣闊的天地。
莫元此番下山來,不提華山腳下那兩個青城派廢物,與祖千秋交戰一場,與余滄海交戰一場,還順帶學了幾招福威鏢局的辟邪劍法,這些都是極佳的武學經驗。
祖千秋是黑道高手,那鐵扇功輕靈之中,暗藏狠辣,余滄海是正派掌門,松風劍法威懾武林,林平之的辟邪劍法雖然使的不行,但是那關鍵精髓他沒法掌握的緣故。
莫元在客棧中細細回味這三場爭斗,一時間獲益匪淺,林平之和祖千秋倒罷了,關鍵是松風劍法也是道家一脈,不動如松,快如疾風,剛勁輕靈,兼而有之。華山劍法也是傳承自道家一脈,奇峻險拔,自成一派,兩相參照之下,與莫元的劍法大有裨益。
到了王老爺子壽辰這一日,莫元用罷早飯,去洛陽的集市采辦了幾樣壽禮,天光快到正午,這才朝著王老爺子府邸而去。
金刀門是洛陽一霸,王元霸自稱金刀無敵,中原一帶的豪俠亦吹捧他是中州大俠,排場自是不一般。
莫元隨著諸多江湖人士而行,剛到王府所在的街口,便看見到處都是張燈結彩,貼滿了紅艷艷的壽字,到了王府所在,只見房舍高大,朱紅漆的大門,門上兩個大銅環,擦得晶光雪亮,八名壯漢垂手在大門外侍候,看那架勢,都是練家子。
王府之內,喧嘩聲漫天,不必看都足以想到內里的熱鬧光景。
在門檻附近,一名胖子正笑嘻嘻招待客人,莫元走到他身旁,將手里的請柬遞給他,卻見著胖子神色一肅,看著莫元道:“原來是華山派的少俠到了,不知貴派掌門岳先生,與少俠如何稱呼?”
他一說華山派,那周圍的江湖群豪眼珠子立時打量了過來,江湖大派,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少林武當,峨眉昆侖,五岳劍派等等等等都算上,也不過十來個,況且五岳劍派同氣連枝,與魔教相抗衡,風頭正勁。是以眼前這胖子一說華山派,這些江湖豪杰自然就來了精神。
“那正是家師,家師瑣事纏身,一時走不開,派我前來給王老爺子祝壽,還望王老爺子不要見怪。”莫元道。
“豈敢,華山派高足光臨金刀門,已經是給足了面子,這位兄弟,里面請。”那胖子一伸手,竟然也不迎客了,跑去給莫元帶路。
那人群里有人道:“華山派一個晚輩都要王老爺子的二兒子親自帶路,好大的面子。”
又有人道:“五岳劍派威震武林,一個晚輩也代表了華山派,這般禮遇,理所應當。”
……
莫元內力深厚,群豪說話又沒遮掩,自然被他聽了個清楚,他看著這胖子,這才知道他原是王老爺子的親子。
王府雖然不小,可今日賓客眾多,滿滿當當的,怎么也有七八百號人,院子里擺了一百多桌。華山派弟子自然不會和這些尋常的江湖豪杰一個待遇,那王家老二徑自將莫元領去正廳,廳內只兩桌。
兩桌上坐的人不少,莫元熟悉的卻只有一個,就是那前兩日被他打傷的余滄海,這會兒他倒是臉色如常,坐在王老爺子身邊,也瞧不出是否受傷,看著莫元直如沒看著一般。
至于廳內的其他人,有江湖正道的前輩,也有年輕一代的弟子,他落座一陣寒暄,發現五岳劍派只來了他華山和嵩山,其余幾派都沒派人來。
嵩山派來的是左冷禪的大弟子,江湖人稱千丈松史登達,莫元對嵩山派的人沒什么好感,這貨又一臉高冷的模樣,莫元也懶得搭理。
到了正午快開席的時候,王老爺子與廳內的一眾高手俱都起身,到了院內。
王元霸今年七十整,滿面紅光,顎下一叢長長的白須飄在胸前,精神矍鑠,最引人矚目的是他手里那兩顆鵝蛋一般大小的鐵蛋,竟然是黃金打造的,顯得格外大氣華貴。
他道:“各位朋友,今日都來給王某人祝壽,王某人好不感激,這里謝過了!”
院子中一眾豪杰吵吵嚷嚷,喧嘩震天,他這一開口,聲音立時壓過了幾百人的聲音,顯示了一手不俗的內力來。
群豪俱都安靜下來,看著王老爺子,期待著他下文。
王元霸又道:“人生七十古來稀,本來老夫是不打算舉辦這個壽宴,誰料老夫這兩個兒子非得大操大辦一番,老夫想著邀請一眾江湖朋友熱鬧慶祝一番,也在情理之中,今日不管是認識不認識的江湖朋友,大家一醉方休,我王家流水席會擺三日,希望諸位吃好喝好!”
見他說完了,那一眾群豪這才各自發聲,有的恭賀王老爺子大壽,有的說王家擺宴大氣,來這的江湖人士,多半是鄂豫一帶討飯吃的,多多少少都要靠金刀門的照拂。
正在眾人恭賀的正起勁的時候,突然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傳來,瞬間將眾人的聲音壓了下去,那聲音道:“王元霸,今日你過不了這一劫,你這壽宴也別想辦了!”
群豪都是一驚,這是來挑釁的?莫元卻是不以為意,那日茶館中祖千秋放了狠話,今日便當是他上門了。
果不其然,那門口很快走進來四個人,當下的是個邋遢書生,五十來歲模樣,正是祖千秋,在其身后三人,一個胖成了肉球,看起來頗為滑稽,另外兩人都是和尚打扮,身材高大,宛如熊羆,最奇特的是,他二人一人皮膚極白,一人卻是皮膚黝黑。
王元霸瞧著這四人,臉色頓時一黑,他道:“黃河老祖,有什么事過幾日說不行嗎,非得趕在老夫的壽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