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艾爾特的車停在了木屋的門口。
車上下來了艾爾特與打扮的格外粗陋的露易絲。
露易絲中午的時候出門去了農場，進行工作匯報。周臻從閣樓窗戶看到她輕松的神情就知道，今天的她沒有遭受多少刁難。
艾爾特依舊是一副平靜的表情，一進門，就開始尋找周臻的身影。
感應到外面沒有跟蹤者，周臻走下了閣樓。“艾爾特，下午好。”
艾爾特脫掉了大衣，讓露易絲幫忙掛在了衣架上。“基文斯，聽露易絲說你的行動有了大進展？”
周臻看了看一點也藏不住話的露易絲，她有些心虛，討好地跟周臻笑了笑，然后背轉過身。
“的確是，不過這一次，需要你們拿出該有的誠意。”
“如果真的值得，我們會是全世界最大方的國家。”
周臻呵呵一笑，這個時候的美國，已經成為了經濟霸主，為了成為世界霸主，他們的確很大方。
不過，任何機構的預算都是緊緊巴巴的，不存在最大方，關鍵還是看情報內容。
周臻不會直接泄密全部的核計劃，在這個城市，他只需要拿出相關的情報，就足夠了。
因為這個城市，也不可能有全套的核計劃。
兩人握了握手，周臻跟索菲亞說道：“索菲亞，你跟媽媽和尤倫卡到房間里面待一會兒，我們叫你才能出來。”
索菲亞認真地點了點頭，拉住了尤倫卡。
而露易絲表情有些緊張了起來，因為她很清楚，這場談話會關系到她們三人的未來命運。
這個笨女人，永遠都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在這方面，她遠遠不如索菲亞。
艾爾特當然也看出了這一點，笑道：“看來，我們接下來的談話非常重要。”
周臻平靜地跟索菲亞使了個眼色，看著她們進了臥室。
“也許我給她們描述的前景讓她們很興奮，不過，最終的結果取決于你們的重視程度，也許這些情報一錢不值，你們根本不在乎。”
艾爾特像個男主人一樣拿起了小鍋爐上面的熱水壺，然后給自己沖著一杯咖啡。“關于什么方面的？”
他的表情很平靜，動作很舒展，只有一雙緊緊盯著周臻的眼睛，顯示出他的重視。
基文斯原本只是他隨手救下的弱者，可是這個弱者卻從一開始就給了他巨大的壓力，展現出了一個強者的能力。
艾爾特至今沒有找準兩個人之間的定位，特別是在周臻說出RDS1計劃之后。
基文斯跟露易絲母女糾纏在一起，他有些嫉妒，但也有些開心，因為這樣一來，露易絲母女就有可能成為他的弱點。
周臻平靜地說道：“當然是關于RDS1計劃的情報，除了這些，我不認為這個偏遠的城市，有什么情報能夠與將露易絲母女她們運作出國的代價相提并論。”
艾爾特的身體一下子繃緊了，然后假裝平靜地放下了水壺，翹起了二郎腿。
這個動作看起來很放松，但是當他雙手抱膝的時候，這些下意識的動作，就能讓周臻看清他現在內心的激動。
他故作驚訝道：“把露易絲她們運作出國？你可能不清楚這個中間需要耗費多么大的籌碼。這個過程中，最難的不是花多少錢，而是打通蘇聯方面的關系。”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即便是她們運轉出國成功，她們恐怕也逃不脫克格勃的管制。”
“那你還要花這么大的代價嗎？”
“為什么不呢？”
他認真地看著周臻的表情，可惜的是，他什么也沒有看出來，因為周臻的平靜有些不正常。
“先說說你掌握的資料吧……”
周臻搖了搖頭笑道：“我認為，先研究好將露易絲他們運作出國的程序，各個環節遇到的問題，然后再來討論情報更合適。”
“你很自信！但是我不認為在這個西伯利亞的偏遠城市，有很多值得重視的情報。”
“你應該知道這里有個钚礦，在這里的北方凍土帶，還有一個鈾礦。這些提煉出來的產品有多少？通過什么方式運輸？運輸到哪里？
這里在整個計劃中占據的作用被理清之后，對整個計劃，你們就可以有一個明確的評估。
更何況，我還在各個環節的公文里面，發現了幾個重要的名字。”
“什么名字？”
“有人名，也有……地名。”
艾爾特表現的很平靜，因為他自認抓住了周臻的弱點，穩坐釣魚臺，待價而沽。
他搖了搖頭說道：“不，你對情報工作不懂，情報的重要性不在于你了解了多少，而在于你要了解細節，這樣才能有應對方案。
我們都知道蘇聯在三年前就進行過一次不成功的核試驗，也知道他們竊取了我們許多情報，目前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技術攻關，甚至知道這個計劃的主持者是貝利亞。
但是這些有什么用呢？這無助于我們解決問題，只會讓我們陷入更大的迷局。”
周臻笑了笑說道：“那好吧，我對情報工作的確不懂，也不能給自己掌握的情報進行準確的評估。
那么，今天的話題就到這里吧，我會找到其他懂得的人，然后對我掌握的情報進行價值評估。”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為什么不能是我來評估呢？”
“因為你也不是專業人士。”周臻坐直了身體，望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是一個戰術執行者，而不是戰略工作者。你是一個明面上的信息員，不會知道我掌握的情報，關系到整個東西方戰略的變化。
冷戰的大幕即將拉開，蘇聯的地面軍事力量無人能及，即便是美國，也比不上。
現在西方占據優勢，是因為原子彈，可是如果蘇聯也成功制造出了原子彈，你認為，西方的優勢還存在嗎？”
他笑了笑說：“我當然知道你說的這些，但是，我不認為你掌握的東西，就足以影響結果。”
周臻點了點頭。“當然不能，如果是這樣的情報，你也出不起這個代價。”
艾爾特還想討價還價，周臻擺了擺手，說道：“這樣吧，我先跟你說一個名字，你回去之后找一個專業人士來評估一下價值。
塞米巴拉金斯克，記住這個名字，這是位于哈薩克斯坦東北部的一個小城，在這個小城的附近，目前正在建設一座全新的核試驗場。”
艾爾特目瞪口呆，不知道周臻從哪里得到這個情報。
但是他又不得不信，因為根據情報，蘇聯現在除了在北極圈有些動作之外，根本無意在自己國內建設核試驗場，基本上都是建設在加盟國境內。
“這是真的！”
“艾爾特先生，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你這個問題，非常不專業。”
周臻可不是大方的人，剛才被他嘲諷，現在立即就還了回去。
他還沒有說話，周臻又說道：“光是這一個地名，在我看來，實際價值就已經能跟把露易絲她們運作出國的代價相比了。你如果不信，可以回去咨詢一下。看看，我多大方，而你卻斤斤計較。”
艾爾特匆匆離去，而露易絲他們從房間里面出來，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周臻。
周臻搖了搖頭笑道：“結果不會這么快，現在還是討價還價的過程。不過，我已經表達了我的誠意，以后就要等魚上鉤了。”
很快，一封加密電報就從克拉斯諾亞爾斯克發到了莫斯科，而艾爾特也收到了回信。
內容只有一個意思：不惜一切代價。
一月七日，是俄羅斯的圣誕節，這一天下午，艾爾特帶著大包小包，來到了露易絲的家里，跟她們一起過節。
從艾爾特的態度，就能明顯感覺到，他對周臻又重視了許多。
這一天的大部分話題依舊是在兩個男人之間，但是，三個女人也加入了聽眾的隊伍。
因為這一天，主要商議的就是如何運作她們出國。
這個是出國很艱難，特別是這個內陸城市的政治犯的一家。
不過，只要符合程序，三個女人也不是那么難。
因為艾爾特的身上，還有一個國聯（聯合國）的職位。
最簡單的方式當然是假結婚，這樣的話，就能以家屬的名義帶她們出國。
艾爾特已經結婚了，但是想要冒充一個騙財騙色的男人并不難。
難的是讓蘇聯方面放行。
周臻搬出了露易絲的家，白天的時候，待在一個廢棄的森林小屋里面，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會回來睡覺。
在搬出露易絲的家的時候，他跟艾爾特也仔細地清除了他在這個家里生活過的痕跡。
而當艾爾特的申請遞上去之后，露易絲一家就開始接受各方面的調查。
有些調查是走程序，有些調查卻是嚴格的讓露易絲差點露陷。
好幾次，要不是索菲亞掩飾，露易絲就要暴露了。
而周臻預想的克格勃也真的出現了，他們對露易絲和索菲亞又灌輸了許多思想，并且為她們拍攝了裸照。
只有尤倫卡還小，逃過了這個環節。
這樣做的目的不僅僅是控制她們，更是有備無患。
只要她們還有利用的價值，就不會遺忘她們。
一直到了一月下旬，這些審查才結束，在艾爾特花了大價錢之后，終于疏通了各層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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