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人生在世,就如逆水行舟,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可他們走的太慢了,一生荏苒不過數十載,正是因為膽子小,有太多的人終其一生落了個一事無成,碌碌無為,若想走的比他們快,比他們遠,比他們高,不膽大一些如何成事。”
燕狂徒一笑,對那人的呵斥不以為意,不過他視線一轉卻徑直掠過“六合青龍”,落向不遠處險峰絕頂上適才睜開的那雙眼睛,有眼睛,自然是有人。
而且還是個極為俊美的男人,半頭白發,高挺的鼻梁,墨眉黑眸,下頷長著些許剛硬的短髭,臉頰上還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刀痕,倘若是男人,生了這幅相貌多是帶著幾分陰柔,可此人卻有一種難以想象的硬朗,外罩一件黑色繡金大氅,腰帶上綴著數顆寶石、白玉、瑪瑙,在陽光發著光。
那人面無表情,只是淡淡的投來一對目光,難以想象的目光,像是帶著沁人肺腑的寒意,宛如兩顆千萬年不化的冰魄。
“有道理!”
亭里的人點點頭,他也在笑。
“不過,就依你所言,我還不知道你的力有多強,又能握多大的權?”
“哦?不知道你能給我多大的權?”
燕狂徒走了過去。
但他每進一步,腳步便沉一分,腳畔的細碎沙石更在不住顫動,上下彈跳,就好像面前有一股驚濤駭浪正沖擊而來,而這駭浪的源頭,正是源自那對目光。
那個人,正散發著比“六合青龍”以及天下第七聯手還要恐怖的殺意,無孔不入,恍惚間整個天地都在排斥他。
“你知道我是誰?”
亭里人笑呵呵的問。
燕狂徒道:“蔡太師這個問題可是有些多余了!”
“呵呵,是我多此一舉了!”
亭里人不以為意,仍是在笑,此人赫然是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高權重,權傾朝野的當朝太師,蔡京。
他目光晃動,又問了。
“那你知道這位是誰么?”
蔡京口中的這位,自然是那峭壁絕頂上的冷漠男人。
燕狂徒望了過去,背后雙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直好似他想要握住身后遼闊江山,又仿佛是要握住那無形的天地,他道:“還未請教!”
蔡京不緊不慢的溫言道:“閣下既知六合青龍,不知是否知道他們的師傅?不得不說,你的面子很大,這位,便是元十三限先生!”
元十三限?簡簡單單的一個名字,從一個不通武功的文官嘴里說出竟是帶著一股異樣的煞氣。
燕狂徒兩條墨龍似的眉毛一擰,神情一變,心頭一沉。
“便是你敗了我這幾個弟子,還破了他們四個的合擊之陣?”元十三限說話了,聲音微啞,而且尖,帶著一股異樣的穿透力,聽著直好似低低的狼嚎一樣。“雖說六人不全,但這陣法乃是我為了諸葛準備的,你竟只憑護體罡氣破去,倒也不枉我破關而出,親自來走上一遭!”
蔡京此時笑的像個老狐貍一樣。
“閣下既言力為根本,不如,先試上一試!
燕狂徒目光閃爍,他笑了
“又要試?”
蔡京道:“自然要試,不試,怎知你有沒有資格入京城滅除匪黨!”
“匪黨?”
燕狂徒疑惑發問。
蔡京好一會才說出一個名字。
“金風細雨樓!”
燕狂徒心頭一突,臉上不動聲色道:“太師莫不是和我開玩笑?江湖皆知那代樓主白愁飛可是您的義子,你卻要滅他!”
“代樓主終究不是樓主,金風細雨樓始終都只是蘇夢枕的金風細雨樓,如今天下內憂外患,金風細雨樓人多勢大,與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當是大患,既不聽話,留之何用,莫非,呵呵,還等著反受其害不成!”
“不妨告訴你,如今局勢緊張,我們已有意扶持一個新的幫派,這個幫派不但會取代“金風細雨樓”與“迷天七圣”的位置,還能得朝廷認可,屆時一統黑白兩道,對我們來說可以平息江湖動亂,對你而言可武林獨尊,豈不兩全其美!”
“但有個前提!”
聽著蔡京的話,燕狂徒眼神晃動。
“什么?”
蔡京道:“自然是忠心耿耿,聽話懂事!”
燕狂徒心中冷笑,這老狐貍倒是精明的可以,一一句空話就想讓他領著“權力幫”賣命。
“揚名立萬,平亂除匪的事我還是很喜歡做的!”
那紫膛國字臉的人一瞪眼,沉聲道:
“光說可不足以證明!”
燕狂徒一瞇眼。
“那太師想讓我如何證明?”
“如今大遼屢屢寇我大宋邊境,勢強力大,不過,好在那女真族愿與我們攻守同盟,如今已反遼自立,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幫上一幫?”
燕狂徒聞聽此言眼皮一顫,他是深吸了一口氣啊,然后迎著對方緊盯的眼睛,道:“呵呵,幫,自然該幫!”
蔡京笑瞇著眼,微微一笑。
“你如今已是天下第二大幫,可世人向來只會記得第一,蘇夢枕一日不死,你便始終要屈居在他之下,你若能證明忠心,時機一到,我會讓你入京,到時候,一舉鏟除金風細雨樓,江湖勢力盡歸“權力幫”,不知道,這個權夠不夠大?”
燕狂徒點頭不語。
“那現在,就讓我瞧瞧你的力夠不夠強,金風細雨樓里高手無數,蘇夢枕更是高手中的絕頂高手,要除他可不容易!”
“而且,元先生可是因為你特意走了這一趟!”
蔡京話音一落。
陡見元十三限身形如風沖天而起,化作一道虛影,再定,已到了燕狂徒的面前,簡直就似一步橫跨了數十丈,身法之高,世所罕見。
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燕狂徒。
“當世高手,除卻自在門人,我都忘記多少年沒人有資格讓我出手了,我一身所學,共有十三種絕技和七十七種奇術,今天,你只要在我手里能走過十招,我就放你一馬!”
燕狂徒聽到這句話平淡孤漠的面容一變,背后的雙手亦是垂放了下來。
“呵呵……哈哈……”
他在笑,自輕笑到放聲大笑,再到狂笑,笑聲一起不遠處的清泉轟然炸起數道水柱,腳下碎石激射,花草簌簌飛散。
陡然,他笑聲一止看向元十三限。
“先生可知這世上什么最大?”
元十三限似有訝異,然后道:
“自然天地最大!
燕狂徒淡淡道:
“錯!”
“天大,地大,都不如拳頭大!”
“可敢去江面一戰?”
他說著話人已朝一旁山道邊緣的陡峭山壁走去。
“不知天高地厚!”
元十三限冷哼一聲,也不廢話,身形驟然一沒。
這一日。
江山如畫,江面上本來乘船觀景的人此刻就見驚世駭俗的一幕,失聲驚呼連連。
卻見那白帝山一側臨江如削的陡峭山壁上,兩道身影竟齊齊跨出了百多丈高的險崖,凌空高懸不墜,一人振臂如鷹隼般斜斜直射向江面,另一人雙臂平舉,單足點空,周身罡氣聚涌,只好似御風而起,飄向江面。
大戰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