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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死了?”
當然死了,頭都打沒了。“是死了。”
“這可是百人敵。”愈愣愣的看著賊人的頭顱,好一會兒才再次出聲。“張亭長當真勇武。”
“百將過獎了。”張仲抱拳應了一聲,隨后朝著賊人的頭顱走去,他要掀開對方臉上的黑布。“不過逞兵器之利罷了。”
“甲兵雖強,卻也要看誰來用。”
“吾從軍多年,見過太多承爵之人,身著雙甲而死于徒夫之手。”
“若非百將使材士助之,仲也死了。”
“亭長勇銳,便無我等相助,亦當殺此賊人。”愈仍舊在說著好話,并跟著張仲向賊人頭顱走去。
“百將有事,但說無妨。”
許是沒想到張仲這般輕易的,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以至于這個年近半百的百將,很有些尷尬。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此前吾為賊人蠱惑.....”
“百將何出此言。”不等他說完,張仲就打斷了他的話,因為他知道他想說什么,也正好還他一個人情。
“百將此前之言有差。”在愈微怔的眼神下,張仲誠懇的說道。“若不是百將來援,地上躺著的,必然是仲。”
這是實話,那賊人武力超過他,廝殺經驗超過他,就連速度也超過他,要不是被蹶張弩所迫,張仲絕無機會反殺。
更大的可能,或者說必然,會死在對方的手上。
這是救命的恩情。
相比之下,受人蠱惑來援不及,倒還是小事了。
“亭長高義。”
“百將救命之恩才是真的。”
愈仔細看了看張仲兜胄外的五官,確定他真的未曾放在心上之后,才松了一口氣。
“戰場同袍,本該如此,亭長無需放在心上。”
幾句交談,張仲便走到了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前方,他手上一動,掀開了賊人臉上蒙著的黑布。
隨著黑布被揭開,同時響起的,是愈有些驚訝的低呼。
一顆頭顱自然不能讓這老兵如此驚訝,真正讓他驚訝的,是那賊人的臉。
那張胡須甚少的臉,上面全是縱橫交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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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疤,將整個面容毀得一干二凈。
莫說容貌,就連年歲也分辨不得。
見到這張臉的一瞬間,張仲就想起了對方之前說話時,那宛如鋼鐵摩擦石塊的聲音。
也因此,他明白了對方到底經歷了什么。
“毀容吞炭。”愈的想法和張仲不謀而合,事實上,這本就是行必死之事時的基本操作。
在戰國這個刺客橫行的年代,更是常有耳聞。
不過,真正見到還是第一次。
“當是如此。”
“不知此人為誰盡忠,竟有如此膽魄。”愈感嘆了一聲,隨后俯身細細檢查他臉上的傷口,以判斷其毀容的時間。
然而,一無所獲。
“看看他的身上,是否有胎記。”
張仲回頭,是一個魁梧健碩的身影,和一張熟悉的毛臉。
正是百里豹。
“唯。”
有士卒領命前去檢驗尸身,而百里豹則走到了張仲的身邊,看向那張面目全非的臉,還有一旁斷成兩截的盾牌。“汝殺的?”
“是。”
百里豹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斜了一眼張仲腰間的長劍。“此劍如何?”
“破盾裂甲,如劈朽木。”
“李煬曾說,汝智勇皆過常人,吾信了,方才賜此劍于汝。”
“當不要辱沒了它。”
百里豹不說,張仲還當真不知道有這回事。
不過,此時想來卻也沒錯,不過狩獵賜劍,何以用如此貴重的長劍?
一把裝飾用的,象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的劍,還要更合適才對。“必不負縣尉之賜。”
“十三歲,斬首而成大夫.....”百里豹再次看了一眼賊人的頭顱,話語中有些猶豫。“蜀郡還未有此例......”
“有志不在年高。”
百里豹微微一怔,隨后訝異的看了張仲一眼。“此言有理。”
“稟縣尉,賊人身上并無胎記,但多處有傷,恐以傷勢蓋之。”
百里豹并不意外,點了點頭之后,便向門外走去。“將尸首交給獄驗。”
“唯。”
走到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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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腳步,意有所指的說道。“蠻人不平,蜀郡不安。”
“征戰,不僅僅有軍功,還有戰死。”
百里豹來得快,去得也快,但臨走時的一句話,卻把愈嚇得面如土色。
直到李煬到了賊曹,他才勉強緩過勁來。
一番例行詢問之后,張仲跟著李煬走到了一旁,眼見左右只有李煬的親兵,他便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賊人入室之后,一劍斷床,卻未曾發現沙摩玨。”
“若非如此,以其勇力,恐怕當真得逞了。”
“這間房內有一暗門,在屏風之后。”
李煬沒有解釋賊曹的房間內為何會有暗門,張仲也沒有多問。“難怪。”
“你傷勢如何?”
“不甚嚴重。”
“我曾讓你放他進去,為何不做?”
“不知賊掾早有定計,不敢放他入內。”
“沙摩玨不能死。”
一陣沉默的前行,李煬突然屏退左右,在張仲驚訝的目光中,伸手自懷中摸出一卷竹簡。“且看看罷。”
“這.....”竹簡上的不多,但其內容卻頗為驚人,正是之前賊人蠱惑院內甲士時所說的話,而這,居然被制成了竹簡。“之前賊人也曾這般蠱惑我等。”
“本該如此。”李煬沒有意外,并對張仲解釋起了竹簡的來源。“此竹簡,乃是我與縣尉自民房所得。”
“民房?”
“對。”說到這里,李煬的面色略顯沉重。“不過盞茶的搜尋,便發現了不止一卷。”
“莫非真如賊人所說.....”張仲伸出左手向上指了指。“郡上....”
“慎言。”
“唯。”
又是一陣沉默,好一會兒張仲才聽到李煬再次開口。
“郡上的可能不大。”被內勁強行壓低的聲音,若非張仲耳力過人,恐怕都聽不見。
李煬的小心讓張仲有些緊張,他也不敢答話,只定定的看著李煬,等他的后續。
“夫用兵之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越是明顯的目標,越不是對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