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音師的拍攝周期，只有一個禮拜，還不包括周末。
滿打滿算也就五天。
十三分鐘的片長，整整五天時間拍攝，已然算是制作相當精良了。
其實如果按照陸豪那嚇死人的零失誤效率來拍，甚至三天都用不了。
主要是等另一位重要配角的檔期。
這部電影是沒有女主的。
所有配角基本都是打醬油的，唯一有重量的女性角色，就是片尾那個殺死了自己丈夫的老太太。
這個角色對演技的要求很高，一般群演還真駕馭不了。
楚雯費了不少力氣，請來了她在學校的老師。
一位真正的老戲骨。
老太太叫容明啟，六十剛出頭，干干巴巴麻麻咧咧，頭發也花白，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
容老師是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演過很多經典角色。
最讓人稱道的便是還珠中的容嬤嬤。
堪稱很多人的童年陰影。
今天陸豪和她對戲。
“配音師，第十三場第二幕，action！”
叮鈴。
一間老式公寓的閣樓里，陸豪扮演的男主鋼琴調音師按響了門鈴。
“是誰？”
門內老太太的聲音響起，穩，很穩。
“調音師，夫人。”
“誰？”
“我是鋼琴調音師。”
“我丈夫不在家，你改天再來吧。”
“我是盲人，來到您家是很不容易的。”
門內靜默將近十秒鐘。
調音師不耐煩的再次按響門鈴。
他早已習慣人們的諸多優待，也早已習慣用盲人的身份，獲得很多的便利。
門開了。
進門。
公寓全部窗簾都拉著，沙發上，坐著個滿頭是血的老頭，鮮血流了一地，木質地板也被浸透。
他踩在血跡上，摔倒了。
血跡中有股刺鼻的油漆味，是老太太為了掩飾血腥味的臨時布置。
調音師意識到危險，不敢動，裝作一個真正的盲人。
老太太則是不斷試探，先讓他脫掉衣服幫忙清理，再摘下他的眼鏡，仔細觀察瞳孔。
觀察好一會兒。
她沒發現什么，拿著調音師的衣服和眼鏡去清理。
調音師一邊調試鋼琴音色，一邊思索對策。
這時他忽然想到，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有一本筆記本。
盲人怎么會需要筆記本？
鏡頭切換。
切到沙發上滿身血污被爆頭死掉的老頭。
腳步聲響起。
老太太回來了。
就站在調音師身后。
一動不動。
她舉著一把釘槍。
雙手很穩。
鋼琴曲聲響起。
然后是調音師的心理活動旁白。
“我是個盲人，我應該繼續演奏。”
“自我開始演奏，她就一直沒動過。”
“在我演奏期間，她不能殺我。”
“她不能殺我……”
這幕戲，大部分都是遠景鏡頭。
赤裸著上身的調音師，站在他身后一動不動的老太太。
鋼琴。
釘槍。
如同油畫般，極具張力和質感的畫面。
取景器里，楚雯看的全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畫面并沒有直觀展示兩人的演技，臉上的表情沒有特寫，但那種近乎凝滯的環境，狹窄空間里的死局氣場，卻被兩人展現的淋漓盡致。
其它劇組工作人員，也都是屏息凝神，完全代入電影的劇情中。
如同一把達摩克里斯之劍高懸頭頂，不知它是否會落下，更不知它何時落下。
“咔！”
“收工！”
這個鏡頭完成后，全片徹底結束，楚雯極其興奮的沖過來。
“完美！”
“兩位大佬，請收下我的膝蓋！”
“說實話，看的我手心都出汗了！”
容明啟老師寵溺的看了她一眼，放好手中的道具，再看看陸豪，眼中難掩的驚奇。
陸豪的表現，當真讓她感到驚艷。
最大的感受就是一個字。
穩。
無論是臺詞，情緒，還是氣場，都能穩穩的接住。
換句話說，自己壓不了他的戲。
對于一個二十剛出頭的男演員，又是演這種壓力極大的劇情，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容明啟本來只是看在學生面子上，來串一場戲，錢都只是象征性的收了兩萬塊。
卻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碰上這么一根好苗子。
這年齡，這演技，未來可期啊。
至此，調音師正式殺青。
晚上的慶功宴規格很高，劇組滿打滿算十來個人，一個包廂都裝不滿。
菜是最貴的全澳洲大龍蝦宴。
一桌飯三萬八。
酒是羅曼尼康帝，一萬九一瓶，一口氣來了五支。
算是突擊花錢，把盈余的系統資金全部花了出去。
這陣仗，別說劇組其它人，就連見過不少大世面的楚雯，也在鈔能力下瑟瑟發抖。
一個個都是忍不住拍照發朋友圈。
一頓飯十幾萬。
簡直就是壕無人性。
殊不知陸豪自己也是快樂并痛著。
一頓飯吃十幾萬啊！
這系統規定也太蛋疼了，給你省錢還不樂意！
陸豪不是一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
前世，衣食住行，能滿足基本生存所需便夠了，該花的錢，砸鍋賣鐵也要花，不該花的錢，能坐公交絕不打車。
說到底還是窮。
不過伴隨著電影殺青，等成片剪出來，送過審，一百萬就落袋為安了。
而且除了這一百萬，編劇加主演還有五萬塊錢呢，現在已經安安靜靜的躺在自己的銀行卡里了。
簡直美滋滋！
龍蝦很香，肉又嫩又彈，奶油芝士很甜，酒很醇。
桌上幾乎所有人都喝多了。
畢竟一口就是大幾百塊錢呢！
這種殺青宴，這輩子可能都碰不上一次。
“小陸，這本子是你自己寫的？”
從楚雯那里得知了陸豪的編劇兼投資人身份，容明啟老師樂呵呵的問道。
陸豪笑著點頭。
“是，其實就是一個小創意。能力有限，暫時只能寫成微電影。”
后半句話，陸豪沒說出口。
現在是微電影，以后可能就是大熒幕了。
之前籌備選片階段，陸豪其實能拿出很多本子。
他腦子里的小成本的口碑精品實在太多。
小武、樹先生、瘋狂的石頭、這個男人來自地球、十二公民……等等等等。
不過陸豪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調音師。
原因很簡單。
這個任務，系統不想賺錢，但自己得保留以后能賺錢的可能性。
地球上的調音師，本就兩個版本。
十分鐘的微電影版。
后來有人借鑒這個創意，保留核心，重新改編劇本，又拍了部九十分鐘的大熒幕版，票房簡直爆炸。
陸豪覺得自己想的還是很周全的。
雖然有個不省心的敗家神豪系統。
但自己作為系統的爸爸，還是得走一步看三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