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片場。
七劍大戰風火連的戲已經連著拍了一個星期的通宵，都是傍晚開工，凌晨收工。中間文戲拍的很快，只用了兩個通宵，麻煩的是武戲。因為是寫實風格，一招一式，硬橋硬馬，現場動作指導先把設計好的動作分解，演員相互套招，等練熟了再實拍，非常折騰人。
而且徐客拍打戲，是出了名的精雕細琢，非常慢。也難怪新晉金像獎影帝太保回憶過往，總會特別留戀曾經跟著元奎拍徐客電影時的幸福時光。
“日日賺幾千塊，一日拍不到一個鏡頭，你知道的，徐導演弄一條威亞都要弄一，我們就一直補水啦，賺到錢又開心，所以一有時間個個武師都飲酒和玩到亂了套。”
俗話：帝為了關了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賀新對音樂的敏感度極差，學英語也老是學不會，但是形體動作，包括武打的這些套路倒是一學就會，而且打起來還有模有樣。
這兩他跟甄子彈套招，甄子彈也頗為新奇。要知道他從練武，是有基礎的，而且在組里他也算是半個動作指導，打的時候可以根據他的理解隨時隨地調整動作，但是賀新手的速度卻比他慢不了多少，很多時候基本不超過兩遍就能跟他打個旗鼓相當。
“阿新，OK了嗎？”
今晚拍的是七劍大戰風火連的最后一場打戲，甄子彈拿著黎民青干劍在一條窄巷里跟拿著游龍劍的賀新進行最后的決戰。
窄巷很窄，頂多就是比劍的長度寬一點點，兩人拿著長劍在里面對打還要閃轉騰挪，難度極高。而且不是拍一遍，攝影機要在下左右不同的機位進行拍攝，以便在后期剪輯的時候不斷地切換鏡頭，營造一種緊張激烈的場面。
這場窄巷決戰原本劇本里還是沒有的，是徐老怪馬行空的產物，然后跟劉佳良、芬哥還有甄子彈三人碰了碰才設計出兩人對打的一整套動作。
賀新朝徐老怪做了個手勢。
“好，大家準備，開始實拍。”
窄巷內，攝影機設置在升降機，自而下俯拍。
動作指導之一的熊星星親自幫他扣威亞，拍拍他的笑道：“阿新，這場戲我估計你一個人完全能應付得下來，不定還用不我呢。”
沒錯，熊星星作為劇組的動作之一，同時也是賀新的替身。
他是廣西人，曾經也是多次獲得過全國武術冠軍，當年在漓江邊拍《南北少林》的時候，被劉佳良看中，擔任李連結的替身。
從那以后幾乎便成了李連結的御用替身，當然最著名的還是徐客導演的《黃飛鴻》系列中那個腿功驚人，且桀驁不遜的鬼腳七。
“熊哥，我估摸著夠嗆。”
相比之下，賀新倒是心里有些沒底。主要是巷子實在太窄了，他的個子比甄子丹高出足足十公分，剛才幾次對戲的時候，那些個閃轉騰挪的動作完成起來很吃力。
“試試吧，也省的我再化妝換衣服了。”
熊星星幫他扣威亞的搭扣之后，又使勁拎了拎，做到萬無一失。
其實這場戲吊鋼絲，主要是借助鋼絲的力量做一些高難度的翻滾動作，不象賀新之前拍《無極》的那種飛來飛去的動作，那時候真的需要慎之又慎，萬一有個閃失的話，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強哥還是跟你打過癮，熊哥就算了，我可打不過他。”站在他對面的甄子彈笑道。
輩子賀新在網看過不少有關甄子彈的各種負面新聞，畢竟一代功夫大師葉問，紅嘛！類似什么情商低啦，欺負趙文桌之類的，但是這次接觸下來，甄子彈給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挺單純一個人，拍戲非常認真，且還有點武癡的傾向，沒事的時候經常跟組里的武師切磋比劃。他確實很能打，賀新也曾好奇地跟他試過一次，結果一個照片就被人家給放倒了。不過他唯一打不過的就是熊星星。
其實不管怎么，后世的甄子彈就沖他把自己的國籍從美國改回中國國籍這一點，就值得讓人尊敬。不象某些明星口口聲聲愛國，在國內拼命撈錢，其實身份早已經是外國人了。
“第87場1鏡1次！”
隨之場記打板，執行導演大喊一聲：
就見賀新拿著游龍劍朝甄子彈分心便刺，甄子彈一個側身，手中的青干劍隨即揮出。賀新早有準備，撤回游龍劍，往身前一格，劍尖在墻壁劃出一道深深的劃痕。
雙方格劍對峙了一秒鐘，甄子彈下盤一腳踢出，賀新接著鋼絲繩的力量，整個人往后騰空而起，雙腿單手撐在兩面墻，手中的劍依舊向對方進攻。
這幾個動作開拍前兩人已經喂過多次，打起來很熟練，既不會山對方又不失精彩。游龍劍的屬性是進攻，青干劍主守，所以從一開始賀新的動作都是以進攻為主，甄子彈則側重防守，但以他在片中飾演的楚昭南的個性，偶爾也會有反擊的動作。
比如，甄子彈一度被他逼的節節后退，但憑借著窄巷中的環境優勢，甄子彈突然撐著墻壁騰空而起，一劍惡狠狠地下劈，賀新往撤劍防守，攻守瞬間互換，雙方的劍尖時不時地劃過墻壁，劃出一道道劍痕。
“卡！”
這次不用執行導演喊停，因為導演的監視器就設在隔壁，目不轉睛盯著監視器屏幕的徐客突然喊停。
“阿新，你的身形還是有點硬。唐尼，你的進攻再凌厲一些。”
“知道了。”
兩人同時應了一聲。
拍動作戲扯不到演技的高度，完全就是看動作的完成度。所以這也是動作演員很少或者幾乎不會得到獎項青睞的原因。
等到工作人員把墻壁兩人劃出來的一道道劍痕補完，拍攝重新開始。
“卡！”
“再來一遍。”
“卡！”
“阿新，進攻再霸氣一點，氣勢要足！”
“卡！”
“唐尼……”
第一個鏡頭就足足拍了七八條，期間兩人還休息了兩次，畢竟拍動作戲體力的要求非常高。
不過兩人也早已習慣導演對動作戲方面的細致和苛刻，這場戲一共七八個鏡頭，弄不好還得要拍兩三個通宵。這不大半個晚過去了，連一個鏡頭都還沒過。
“阿新，再來！”
相比賀新疲憊和心情的略微煩躁，甄子彈卻是依舊一臉的享受，精神非常好。
“叮叮當當！”
兩人繼續完成著事先設計好的打斗動作。
拍了七八條，兩人對各自的動作早已爛熟于心，不知不覺各自動作開始變快了，打起來也更加流暢。
盯著監視器畫面的徐客此時也是胡子翹，一臉滿意的神情，他要求演員一遍一遍的來，目的就是這個。
起來很奇怪，哪怕開拍前演員的動作練的再熟練，也比不過在實拍的時候一遍一遍的來，來的效果更好。
可能是演員在實拍時精神更加集中，或者這本身就是演員的一種特殊屬性，鏡頭前和鏡頭外的表演總是會有差異的。
此時窄巷之中，賀新和甄子彈你來我往，隨著雙方的劍不斷地在墻壁劃出一道道劍痕，打的不亦樂乎。
只見甄子彈騰空而起，重劍下劈，攻守隨即互換。賀新在連連后退防守的時候，能夠清晰地看到對方雖然依舊板著個面癱的臉，但是目光中去流露出興奮，手中的劍猶如毒蛇一般頻頻向他刺來，一招緊是一眨
賀新強打精神，按照既定的動作后湍同時不斷地格閃，同時伺機反擊。
“當啷！”
甄子彈惡狠狠刺來的青干劍再次被他手中的游龍劍格擋，接著賀新正準備探身攻守再度互換之時，卻見甄子彈的青干劍一抖，再度朝他面門刺來。
賀新這時身體已經做出了向前的動作，而這時甄子彈偏偏又拿劍朝他刺過來，這明顯不是設計好的動作。不用問，這貨一定是打嗨了，沒有收住動作。
賀新不禁暗呼一聲，要遭！
可惜此時他的身體重心已經前移，避無可避。不光是他，對面的甄子彈在手中的劍再度刺出的同時，突然發現賀新居然迎著劍過來，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錯了，但是劍的沖勢已經出去了，根本沒辦法收回來，情急之中他只能把劍用力往挑，試圖避開對方的臉。
賀新眼看著青干劍的劍尖在自己的眼睛中越放越大，想緊急剎車剎不住的情況下，下意識的閉眼，頭盡量往后仰。
可惜還是慢了半步，他只覺的自己的右眼有一陣劇痛，緊接著原本緊閉的右眼中的一片黑色瞬間被紅色侵占。
“咣當！”
他手中那把青銅打造的游龍劍墜地，雙手捂住右眼，慘叫一聲，仰面倒在霖。
過程起來挺長，其實發生的時候幾乎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當甄子彈的劍再度刺出的時候，一直在旁邊的守著的動作指導熊星星就已經覺察到不對，但是剛剛張嘴想喊停，還未等聲音發出來，那邊的賀新已經捂住眼睛慘叫倒地了。
而且鮮血從他的手指縫中迅速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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