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第一次進攻，丟下了幾十具的尸體！然而對于一營來說死傷慘重，一營長也負了傷，子彈從他的頭皮飛過去，留下一道劃痕直接把他腦袋上的頭發從中間一分為二，要是這顆子彈矮了一分，定然會擊破他的頭顱，要了他的命。
小雨還在下著，綿綿細雨很稠密的遮擋著視線！一營長咬著牙吼道：“沖出去的有多少回來的？一連的，去打掃戰場。”
“我們連長沖出去的時候死了！”一個士兵吼道。
“欸！”聽到這個聲音的郭小五在戰壕上砸了一下拳頭，此時此刻一營一連長朱連長的音容相貌在眼前浮現：“老子一個連長，頭一次聽說要聽一個排長指揮。中尉領導上尉，這是哪兒來的規矩！？”
“參座，這小子腦子有毛病，腦子有毛病。”
郭小五回憶著他與朱連長一起在軍部要糧食的情景，仿佛還發生在昨日。
“怎么死的？他叫朱連生，他娘的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他都沒有死，跟小日本子干仗的時候就死了！？啊！？”一營長怒聲吼道。
“俺親眼看到一個日本兵一槍子打穿了連長的腦袋，那子彈從眉心傳過去的。連長就在我跟前，跟弟兄們一起躺著，還是俺背回來的。
弟兄們沖出去死掉的一個都沒有丟下。”那個弟兄吼道。
“他娘的，再去打掃一遍戰場，別讓弟兄們躺在戰場上!要死死一塊，埋也埋在一起。”一營長吼道。
“我們副連長死了，一排長被炸斷了胳膊，剛剛抬走！正的副的死的死傷的傷，俺一連沒有當官的。”那個戰士吼道。
“你們一連還他娘的剩下多少人？”一營長心下一顫問道。
“一連連同正副連長共一百九十八人，算上連長在內老兵七十，陣亡四十，重傷十二人，輕傷十八人，新兵陣亡五十一人，重傷兩人，輕傷八人。
傷亡共一百三十一人，剩下六十七個弟兄無傷。
營座，我們一連傷亡過半。加上輕傷能戰的老兵十八個，新兵八個，一連能打仗的九十三個。”這個弟兄繼續回應道。
“這是誰統計的！？”一營長問道。
“是俺自個兒，俺家三代都是打算盤的！不是被抓了壯丁俺現在就接了俺爹的伙計，當了賬房先生。”這個弟兄回應道。
“現在你就是少尉，當咱營的文書，死傷多少，活著多少都給我記在冊子上，給我好好的躲著，都死完了你再出來。”一營長吼道。
“是，營座。”這個弟兄立正回應道。
“二連，三連匯報傷亡人數，到文書那里去登記。你小子把總傷亡給我統計起來！一個人都不能少，不能錯。”一營長吼道。
“二連，算上連排班長老兵共四十五人，陣亡十人，重傷六人，其余輕傷。新兵共一百六十人，陣亡四十，輕傷三十五，重傷八人。”
“三連，算上連排班長老兵共四十八人，陣亡十八人，重傷兩人，輕傷十二人，新兵共一百五十五人，陣亡三十五人，重傷十二人，輕傷二十人。”
“報告營座，陣亡統計共三百五十人！傷亡過半，能戰兵力加上輕傷員共計三百人。”剛剛提升為少尉軍官的文書報告道。
這個傷亡數字是及其難以接受的，此時的一營長一屁股坐在了戰壕上！大口大口喘著出氣，接著他顫抖著手掏出一根香煙點燃，看向陣地戰壕中排列的一具具尸體，在一口口濃濃的煙霧吞吐中，不顧被小雨洗刷的身體，抱著腦袋嗚咽著。
整個陣地上一陣寂靜，只有小雨落在地面樹木草叢中的洗刷聲……
良久之后，黃團長走了過來！他走到一營長的身邊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一聲，卻也沒有更多的語言，打仗是要死人的，誰有無法阻止無情的炮火，阻擋不住奪命的密集子彈。
雨幕中一營長嗚咽聲穿透了雨聲，弟兄們都聽的清清楚楚！有跟著哭泣的，有什么不說也哭不出來的，一起看著陣地上的尸體。
“我的老兵死了大半，日軍是進攻的！這第一次沖鋒就留下了小日本子幾十具尸體，接近10比1的傷亡，團座！是俺太無能嗎？啊？
額也是訓練了三個月的，差距怎么能這么大！？
這樣打下去，日軍幾次沖鋒下來，我一營會全部戰死的。”一營長的自責與哭聲在陣地上回蕩，傷亡的太多了，也太多了。
“那也要頂著，即使是全部死光！也不能讓日軍踏入我陣地一步，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黃團長面色一寒訓斥了起來。
“怎么打？團座告訴我怎么打！？咱團真的都要擱在這里嗎？總要留幾個活的。”一營長不在乎黃團長的訓斥，抬頭怒瞪著他反駁道。
“你一營是第一道封鎖線，你是第一波炮灰！這炮灰你要當，你一營全部戰死還有二營，還有三營，還有警衛排還有我這個團長。
劉大奎我告訴你，咱現在不是打內戰的時候！咱們面前的是日軍，是日本人，這是侵略。我們要打出血性，這不光是個人的榮辱，還有國家的，民族的，百姓的。”黃團長訓斥道。
戰爭是無法阻止的，他很清楚與日軍死磕的后果！但他是團長，他要帶著自己的兵履行軍人的職責。
“你滾，滾蛋！”一營長吼道。
“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價守住第一道防線，即使是全部陣亡也在所不惜。這是軍令，無法更改的軍令，我相信你明白這一仗打的是榮辱，不是你個人的榮辱，是中華民族的榮辱。”黃團長起身，撂下軍令后離去。
等黃團長走出很遠，一營長站了起來，他看向此刻安靜的弟兄們吼道：“人死鳥朝天，弟兄們跟小日本子打到底，為弟兄們報仇。”
“干他！”
“干他！”
“干他！”
一營的戰士們一個個起身齊聲回應，仗打到這個份上他們也不想再退！面對陣亡的弟兄們他們感受到了羞恥，如果，如果開戰的時候自己沒有害怕，也許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
“炮擊……”
一個戰士怒吼起來，感覺到地面震顫轟的一陣巨響后撲向一營長把他從戰壕上拉下來，接著一片石頭一般大小的雨點從天砸來……
轟隆隆……
日軍的炮火把整個一營陣地覆蓋，猛烈的炮火轟隆隆的爆炸開來，如犁地一般犁了一遍又一遍，一片片尸體被炸飛，尸體被爆破炸飛天際撕裂后殘肢斷臂散落一地，在細雨的澆灌下，灑下一片片血雨。
陣地染上了血紅色，血水與雨水一起滲透入地面，硝煙彌漫，刺鼻的硝煙滾滾，雨點般的炸彈再次從天空飛射而來，轟隆隆……
一遍又一遍的爆炸著，趟著一營的陣地，一個個戰士的身體被爆炸的沖擊波掀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