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突然變得很寂靜!郭老捏憤怒的聲音還在子孫的耳朵旁回蕩。
郭老三耳觀鼻鼻觀心,沒有替郭家興說一句話!他本來與父親一樣,不同意郭家興離開,然而這個弟弟決然離去,讓他心生憤怒,現在是父親教訓他,如果是他上去就是一個大耳刮子了。
“爹,饒了他吧,他不是好好的嗎?”郭小五走進來替郭家興求情。
“哼!他不懂事兒,你也敢收他?這是沒有死在戰場上,要是死在戰場上我這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今天你們都回來了,要是沒有回來,我兩個兒子,一個孫子現在可都進了棺材。”郭老捏無法消氣,連同郭小五也訓斥了起來。
“爹!”郭小五喊了一聲,以爹的角度來思考!此時郭小五不知道再如何反駁。
“死了很多人!一個旅六七千號人,戰士的只剩下六七百人,南京戍衛軍都逃了,十幾萬大軍拋棄了老百姓!到處都是屠殺,我看見我家的院子被燒,看到到處都是尸體。
小孩子的,女人的,老人的,男人們的。
突圍的時候,他帶著我們從南京往老家突圍,因為我們得到的是鈞座的命令!打回去,往家的方向,我在那里等著你們。
這是鈞座的命令。
我們改變不了戰局,整個南京生靈涂炭!無數的人倒在小鬼子的刺刀下,被小鬼子砍下一個個頭顱。
投降的,被聚攏起來!老百姓被聚攏起來。
在小鬼子的機槍咆哮中,全部被射殺,你逃不出去!也沒有機會逃,刺刀在挺著,爬出小鬼子挖的的坑,也會被刺刀穿透身體,然后揣進坑里。
或者被活埋。
可沒有他在,也許沒有這么多人能突圍出來,也保不住我們鐵血旅的輜重,鐵血旅真的沒了,也許鈞座也不會站在這里。
151名女兵,我是最后一個活著的。
我活下來了,我想嫁給他!他是我見過的最大的英雄,還有鈞座,他也是鈞座的親弟弟。”
嗚咽的哭泣中,聲音低沉而悲傷!在大堂內回蕩著,讓整個大堂更加的安靜,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那一聲聲話語傳入耳中,讓所有人內心沉重,那是殘酷的,他們沒有經歷,但能想象出來。
“哎……這都是命啊!”郭老捏最終嘆息一聲,從座椅上起身把郭家興扶起來,接著說道:“起來吧!當爹的沒有資格去責備一個英雄,可爹很生氣!你是我的兒子,不想我的孩子再有一個去送死,有你三哥,四哥,五哥,還有斧頭還不夠嗎?”
“爹!”郭老捏對自己的疼愛,讓郭家興內心溫暖讓他在哭泣中說不出話來。
“孩子,你剛剛說要嫁給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你說的可是真話!?”郭老捏看著小蕊問道。
此時大嫂走出來把小蕊拉起來,端詳著這個穿著軍裝的女孩,那面容輪廓是不可多見的美人兒,不由感嘆道:“咱老郭家啊,一個女人比一個女人漂亮呢。”
大嫂用手帕給小蕊擦著淚水,接著安慰道:“看看,把眼睛都哭腫了。”
小蕊哽咽中沒有回應郭老捏的問話,但她已經點了頭。
“好!爹,這可是大喜事兒,您就別生氣了,毛蛋兒離家出走一趟不是回來了嗎?還給你帶回來一個兒媳婦,咱家又添了人了呢。”王青蘭勸說道。
誰的話都沒有王青蘭的話好使,郭老捏內心感覺歉疚最多的就是這個兒媳婦,他聽到后不由呵呵笑了起來:“青蘭說的對,臭小子你還不起來。”
“嗯,爹!”郭家興站了起來。
“爹,二嫂的娘來了!三嫂的哥哥一家也在外面,正走過來。”郭老四走出來小聲對著郭老捏說道。
“都別愣著了,都去接去!”郭老捏立即說道,往大門外走去,他的兒子兒孫全家人都跟著起身。
“咳咳咳……很久不見!老叔還是這么硬朗啊。”看見郭老捏,董縣長抱拳說道,傳出虛弱的咳嗽聲!他身邊跟著一家老小,他被兒子攙扶著,這是他唯一的兒子,如今不過十五六歲,算是他老來得子!有這個兒子的時候已經四十出頭。
少年長得很英俊,散發著儒雅之氣!帶著近視眼鏡,讓人感覺他有著不俗的智慧,看上去就很聰明。
“你身子不好,也不跟三兒說一聲,讓他去接你。”郭老捏關切道。
“比不得老叔啊。”董縣長笑道。
“哥,到里面坐吧,外面風寒。”三嫂去扶著董縣長擔心道。
“娘。”二嫂去扶著自己的娘。
“好好好啊!今天啊,一大家子團聚嘍。”扁擔娘高興的笑道,他是婦道人家也說不出能表達現在心情的話。
“姐!”張愛國親切的喊了一聲。
“親家母啊!是三兒派人去接的嗎?咱有幾年沒有見了吧,身體還硬朗著呢。”小五娘親切的拉住了扁擔娘的手。
“誒呀!有好幾年了呢,老嫂子啊,俺可惦記您呢。”扁擔娘笑著說道。
這一刻不斷的響起歡聲笑語,再次走進大堂!一起坐下來嘮起了家常,講起了過去,有哭聲有哈哈大笑聲,歲月有留住的,有沒有留住的,老的老了!長大的還在長著,死了的被提起,落下淚水余下的只有在悲傷中緬懷。
“那時候我那口子還活著的時候,跟我說老郭家的老二啊,是頂得住門頭的漢子,他家弟兄啊都是有出息的,那郭老捏也不是一般的漢子,咱閨女啊嫁給他兒子,錯不了。
老嫂子啊,俺那老頭子的眼光沒有錯啊!沒有我這孝順的女婿,我那口子也撐不了幾年,恐怕我跟我那口子啊早就去了,我呀也活不到今天。”扁擔娘落著淚,感慨著這些年的光景。
“親家母可見外了!咱都是一家人,二啊能當你家的女婿,也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一個女婿半個兒,他不孝順誰孝順。”小五娘安慰道。
“老來得子!一晃啊我就老了,當初小五成婚那會兒,我還身強力壯!六年過去了,這一年比一年老的快,現在也沒有那個精力了,這小五誰也想不到現在都當上了將軍。”董縣長感慨道。
“你才哪兒到哪兒啊!還年輕著呢,這些年還不是您勞心勞煩的操持著一大家子,好好的養身體!怎么你想讓我這個老頭子給你去送終嗎?”郭老捏勸慰中,臉色正了起來。
“呵呵呵……好!調養身體,到時候啊我去給小五當個參謀。”董縣長笑了起來。
“一家人都在,團團圓圓的真好。”郭小五握著蘭兒的手感慨道,然而他不由看向南京的方向,秋霞與愛國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