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呼的刮著，臘月嚴寒！寒冷的空氣讓人感覺冷若骨髓，微微的酒意抵御嚴寒驅除這難以忍受的寒冷。
郭小五獨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看著大院各個臥房客間內燃起的燭光，掏出洋火點燃一根煙！回家了，看著親人們他的內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
他身后的臥房同樣點燃著蠟燭，在蠟燭燭光下倒影在窗臺的倩影，正在鋪著被褥。
“還沒有休息！？”郭老三走到郭小五的身邊，順著郭小五視線看了看天空明月！月很圓也很亮，風在院子里刮著，寒冷的感覺讓他緊了緊上衣。
“在想我的弟兄們！六個年頭，我身邊的弟兄死了一波又一波！三哥，難道只守護自己的親人，什么都不用做才是正確的嗎？格局太小，成就有限！格局大了成就就大了，肩膀上的責任也就重了。
我一直認為是錯誤的，可我每一次都否定這種自私。
死了很多人，包括我心愛的女人。”郭小五吞吐著煙霧，他的視線凝視著明月不曾離開。
“鐵血旅是你的部隊，從今天起也是我們的部隊，老百姓的部隊！我們需要保護他們，這就是我的想法，你去北平也好，上海也罷，還是國府南京，都跟你沒有關系。”郭老三回應道。
“呵呵呵……”郭小五聽到后不由冷笑起來。
“你笑什么！？這沒有什么不對。”郭老三說道。
“所以你一直在縣城，而我成了將軍！所以格局不同，成就也不同。你可知川軍！？”郭小五問道。
“知道，出征幾十萬大軍，拿著老套筒穿著草鞋，死的最多的地方軍，很傻。”郭老三評價道。
“難道日寇打到了家門口才出兵抵抗嗎？三哥，你難道沒有看到一直在敗嗎？日寇已經占領了河北，對我河南虎視眈眈，從民國二十年到如今民國二十六年，七年的時間！東北四個省丟了，河北丟了，上海丟了，南京丟了。
戰場廝殺，軍人用命！死了也就死了，這是當兵的歸宿。
可日寇刺刀沾滿了老百姓的鮮血，到處尸橫遍野！女人被欺辱，男人被虐殺，以三哥的意思都龜縮在家里嗎？
你一個人能擋得住幾十萬日寇大軍，還是你有神仙的本事能移山倒海！？
愚蠢！”郭小五說著說著，聲音變冷！語氣中帶著訓斥。
“愚蠢！？”郭老三的心頭一顫，他眉頭皺起思考了片刻，吐出一口氣道：“是的，很愚蠢！哎……是我想的太少了，小五你說怎么做，以后就怎么做！只要能保住我們的家。”
“三哥，我會竭盡全力！但僅憑鐵血旅，即使擁有上萬精銳，也是擋不住的，擋不住的啊……”郭小五把手里即將燃盡的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扔掉！帶著無盡的嘆息與不甘。
“為什么擋不住！？”郭老三不信道，只要團結一致，日軍能攻破嗎？別的他不管，但敢踏入他的地盤就玩命。
“你擋得住兵災，擋得住天災人禍嗎！？其實我想帶著家人遷移，離開這里，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郭小五喃喃道，這是保住家人唯一辦法。
“這是我們的根！哪里都不去。”郭老三說道，然后拍了拍郭小五的肩膀接著說道：“小五！不要想那么多，我們要做的就是現在好好的發展勢力，擁有足夠保全鄉親的能力。”
“是嗎？呵呵呵
……”郭小五再次笑了起來，他對打打勝仗失去了信心，說到底他還是對國民政府失去了信心，即使他郭小五當了高級將領，也無法改變那個人的想法。
人微言輕！
“能與湯總司令聯絡嗎？”郭小五問道。
“能！楊營長能發電報過去司令部。”郭老三回應道。
“那就好！讓楊營長過來，讓他給湯總司令發電報。”郭小五說道。
“現在嗎？你想要干什么！？”郭老三眉頭一皺道。
“要錢，要糧，要裝備，要人！告訴他人我自己招，把地盤畫出來，但武器彈藥不能不要。”郭小五呲牙道。
“會給嗎！？”郭老三一愣道，第一次他感受到五弟的膽子比自己還大，這是能捅破天的！你在人家勢力地盤上扎釘子，還要人家給你釘子，要是換成自己或者別人躲都躲不及，還敢去抓老虎的胡須！？
“我就是要這些！別忘了我可是國民革命軍少將旅長，是國民革命軍獨立鐵血旅！他們應該給，三哥可以想想，我要東西才能讓他們放心，要是我不要，勢力成型后！就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非要想盡方法除掉不可。”郭小五解釋道。
呼……
郭老三深深吐出一口氣，郭小五的一番話讓他的酒意清醒了不少！也清晰的認識到小五想的東西夠深，不是他能比的，思索了一下后，回應道：“好！我這就找楊營長。”
“帶上人！小心他跑路。”郭小五警告道。
“不可能吧！？他怎么會跑！？”郭老三一愣道。
“因為我只是一個少將，而湯總司令是上將！這有本質的區別，他離開了也許會升，在我這里成就有限，而且他很清楚，他能帶走更多我們鐵血旅有價值的東西，而湯會相信他而不是相信我。”郭小五說道。
“我明白了！”郭老三雙眼一冷，走過郭小五身邊踏向院門外。
“帶上最強火力，看著他把電報發出去。”郭小五看著三哥的背影囑咐道。
郭老三沒有回應，冷哼了一聲！他會做的很干凈，他也相信小五相信他。
楊營長不能留，留下就是禍根。
而今天郭老三也算是徹底了解了自己這個當了將軍的五弟，如今的小五更狠！卻也讓他開始琢磨不透，但他相信小五本質上不會變，如今的小五也是他希望看見的。
“我能走多遠呢！？”郭小五喃喃道，看著三哥離開自己的視線。
“睡覺了，當家的。”蘭兒在內屋喊了起來。
聽到夫人的喊聲后，郭小五轉身而回！一盆熱水已經打好，放在床邊。
“水燙了些，洗了腳再睡覺。”蘭兒關切道。
“好！夫人辛苦了。”郭小五坐下來，攏了攏蘭兒額頭發！看著自己這個賢惠而善良的妻子，脫掉自己的鞋襪。
“您看您，還叫夫人，我都以為是別人呢。”蘭兒羞澀道，他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能當什么夫人。
“你本來就是將軍夫人，是我的原配！我是你的丈夫，現在你丈夫是一名將軍，夫人我自己洗。”郭小五抓住蘭兒的手，心疼的說道，他感覺到操勞的蘭兒，那本嫩滑的手指，溫熱的手掌已經變得粗糙。
“還是我來吧！大老爺們會洗什么腳？”
燭光搖曳，窗臺上的倩影捂手吹掉光亮的那一刻，夜幕已經很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