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熟睡中的卓鋼忽然一個骨碌翻了起來,一把抹去嘴角不知道做了什么夢而流出的哈喇子,睜著一雙濃眉大眼,說道:“主公,卑下請求同去!”
“喲,耳朵挺好使啊!你把你的鐵好好打就完了,嫌輕松啊?怎么還想著挖煤?”劉云笑著說道。
卓鋼有幾分靦腆的嘿嘿一笑,說道:“聽主公說了幾日能忍心神向往的工業化,卑下思慮甚多。主公說打鐵與煤炭密不可分,卑下便想從其出生地仔細鉆研一番,興許能有所悟。”
“行吧,既然你這么想要去挖煤,那就一道去吧。冶鐵和煤炭確實脫離不了關系,煤炭若出世,不論是冶鐵工坊,還是其他的工坊,都會提高許多的生產效率。”劉云說道。
對于工業化,卓鋼心生向往,劉云也是無限的憧憬。
他太想看見漢陽工業化崛起的那一天了,到時候,他打算先把歐洲給殖民了。
雖然想的不是一般的遠,但人總該是要有點理想的,要不然和咸魚有什么區別。
再遠的目標,做著做著說不定就達到了呢。
聽到劉云答應,卓鋼開心的像個三百斤的熊瞎子,高聲應了一聲,“喏!”
劉云披上襖子,站起來說道:“出去走走,今年這雪下的挺密,挺好,瑞雪兆豐年吶,去看看我們的冬小麥長勢如何。”
卓鋼和皇甫名躬身跟在了身后,一起離開了小院。
數名親兵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左右,緊緊護佑劉云周圍。
出云山山下,那原本是張嶺的土地上,青青麥苗從積雪中探了出來,長勢喜人。
方圓數百畝被平整成一塊一塊的土地,皆是如此。
這片土地,曾是劉云夢想起航的地方。
他還清晰的記得,為了想辦法得到這些土地,他給張嶺量身定制了無數個計劃,雖然最后好像都沒有用上,但這土地還是順利的成了劉云的了,雖然做法有些強盜。
劉云曾經初來后漢的愿望,便是眼前這連綿的麥田,茍在這出云上,種田,經商,猥瑣發育,坐待風起云涌,再伺機而動。
未曾想一不小心劫了個罕見的女將馬文鷺,引得梁興揮師圍山,就此徹底的改變了劉云曾經的打算。
逼得本想做個世外高人的劉云,硬生生的成了這一方諸侯。
不經意間,便屯下了漢陽、隴西兩郡之地的基業。
現在駐足希望的田野,劉云想起來都有些恍惚,他這個孤魂野鬼,就這般算是在后漢的田野上扎根了。
說適應,劉云也并非是完全的適應,但起碼,他已經習慣了在這里的生活。
夜深人靜的孤單,他在沒有來到這片土地之前,就已經習慣了。
只是換個地方繼續習慣罷了
“你們覺著,如果我親自帶著漢陽所產這些貨物,去向袁紹、劉焉、宋堅等人兜售,結果會如何?在這場戰亂中,我們且做個純正的商賈如何?”劉云忽然間問道。
卓鋼手中捧著一把晶瑩的雪在吃著,那幸福的模樣,像是在吃棉花糖,聽到劉云的話,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主公,他們肯定會殺人越貨的,聽聞天南地北的行商,現在都不敢動身了。”
皇甫名將他那柄古樸的青銅劍抱在身前,悠悠說道:“而且主公坐擁兩郡之地,他們肯定更樂意殺了主公,圖謀主公打下的這番基業。相比起主公的名號和基業,主公所要兜售的貨物,或許就變得無足輕重了。除非,主公帶著大軍壓陣!若率領數萬大軍前去行商,定無人敢動。”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大軍開拔不需要軍費糧秣啊?”劉云斥道。
這世道不管做什么,真的是太難了。
便是想安安穩穩做個生意人,都難以做到,一不小心勾心斗角就圈在了腦袋上。
帶著大軍去做買賣,確實是可以,可劉云擔心一圈生意做下來,虧大了。
“主公,以已所長,換彼之所長,是商賈之根本。漢陽一地,有鹽、紙、精良的鐵器,漂亮的服飾,以及即將開挖的煤。所缺的,是糧食,生鐵,即便是大軍壓陣,若能換得足夠的糧食,或當真可行。”皇甫名一本正經的說道。
劉云微愣,蹙著眉毛想了許久,說道,“這樣一來,還不如直接打下來算了!大軍都到了,又何妨一戰?還不需要我們自己付出什么東西,打下來不都是我們自己的了嘛。”
“各有優劣,若開戰,自然避免不了勝負之分。但若單單只是做生意,主公或可以結交數位盟友。”皇甫名頷首說道。
劉云看了一眼皇甫名,笑了起來,“你和皇甫顯還真像是兄弟,但你忽略了一點,這亂世,最不可靠的便是盟友!今日笑談席上,明日說不定就會在背后狠狠來一刀子,太糟心。”
皇甫名并沒有反駁劉云的話,而是頷首應是,道,“這,自不可避免。”
“但,我們可以用威脅的,我們的商隊每支配備五百人的護衛,若有人敢動手劫掠商隊,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大軍隨后便至!”劉云捏著下巴,一臉賊光的說道。
皇甫名微微一笑,道,“商隊若平安無事,自是最好,但若出了差池,便是主公發兵的最佳理由。”
“來人!”
劉云喊了一聲,立刻有一名親兵快步上前。
“傳令公孫祿、徐干,派去漢中的商隊增加五百名護衛。同時另外派五支商隊,分別前往長安、洛陽、成都、荊州、益州,護衛皆五百人,必須旗幟鮮明,高打我們漢陽的旗號出去。”劉云沉聲吩咐道。
想想,他還真不算什么好人啊!
如果商隊安全,那就是好聚好散的做生意。
但如果商隊發生了意外,那他們就是誘餌,就是劉云發兵的理由,太不人道了。
可是開戰總是需要一點理由的,尤其朝廷秩序猶存,士族門閥又擅長口誅筆伐,作弄天下人心,劉云只能說,真的太難了。
“喏!”親兵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皇甫名將下巴抵在了劍柄上,無聲的沉默了。
嘴巴沉默,但他的心要比以往時候任何更加的活泛。
自己這位主公,要比他所想象中的聰明許多,也腹黑許多。
他并非只是在問事,更多的其實是在考量他皇甫名這個人,這是皇甫名從劉云這簡簡單單幾句話中所總結出來的,意有所指吶。
“回吧!”劉云瞥了一眼皇甫名,無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