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這一年里,林曉可是帶著李玄霸和溫良玉從天臺山又回到了幻波池,幻波池畢竟是林曉為伽因精心打造的洞府,雖然很大的可能會讓這里用不上,不過有了這里,總是一處落腳之地啊,何況這里距離峨眉山也不遠,日后用來教訓眾多峨眉三代弟子也是好處多多。
第一個來到幻波池的自然是岳雯,他是被白谷逸、凌雪鴻和朱梅送過來的。
雖然林曉并沒有讓三人在幻波池修行一段時間,但是幻波池如今的種種布置,可是比原本軌跡上的幻波池有過之而無不及,以白谷逸和朱梅的道行,要是沒有林曉給的玉符,甚至連門都進不去,就會被自主運轉的大陣所擊殺。
多少吃了些苦頭的白谷逸和朱梅,如今可是在幻波池修煉的有些上癮,尤其是幻波池布置的種種陣法,更是將兩人的心性磨礪地更為出色——這里可是有林曉仿照石神宮煉制的黑地獄啊!
別說白谷逸朱梅,就連凌雪鴻的性子都被幻波池的種種大陣揉搓地圓潤了許多,雖然嫉惡如仇的脾氣并沒有改善多少,但至少讓原本的殺氣磨去了一些棱角,保證了日后開元寺一役即使依舊免不了坐化的結局,但是元神受到的損傷畢定要輕微了不少。
只不過白谷逸是可以在這里以教導弟子為由多停留一些時日,朱梅和凌雪鴻卻沒有這樣的可能,朱梅還要去侍奉天都明河二老,恩師都要飛升了,弟子要是不去,豈不是顯得不孝嘛;而凌雪鴻也是接到了芬陀的靈符傳書,有事情安排,所以兩人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幻波池去辦事,只留下白谷逸和岳雯在幻波池修煉。
這四人從衡山來到幻波池的時候,林曉還帶著李玄霸與吳回一起正在轉移地宮的路上,偌大的一座地宮,又是勾連的地脈,移動起來可真是不容易,而且這樣一來,就等于將南岳衡山的一道地脈也轉移走了,要是不小心,一路上可是少不了地動山搖的,所以林曉轉移地宮可是用了一月之久。
等到林曉出山,尋找溫良玉,并且替溫良玉伐毛洗髓完畢之后,帶著一男一女兩個道童回到幻波池已經是三個月之后了。
幻波池即使有了白谷逸和岳雯兩個,也依舊是冷清,畢竟幻波池的宮室僅僅原來伽因設計的五府中的洞窟廳室就不下百間,等到林曉改造完畢,完全仿照了人體結構,洞窟廳室的數量暫且不說,僅僅是連接各大關竅的通道其長度就不下三五百里,何況這指的還是以中央池水為核心的原來的五府以及六座輔洞,還沒有將四肢和泥丸宮等計算在內呢。
而且經林曉改造之后,正需哦幻波池路徑之繁雜,更是凌然眼暈,如果手里有洞府總圖還好,能夠在其中不至迷失方向,或者對人體經脈、竅穴研究精湛,能夠根據林曉的布置推測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也能尋回舊路。但是要是這兩樣都做不到呢?
就比如現在,在幻波池內的各種禁制、陣法都沒有開啟的情況下,岳雯就帶著兩小玩起了捉迷藏,結果不知不覺中就把自己給弄丟了,要不是隨身帶著林曉賜下的通行玉符,還能召喚黃巾力士引路,估計即便餓不死,也會餓個半死。
在幻波池有停留了三月,林曉把白谷逸也打發走了,以林曉的說法是,你都成功修至散仙了,有了自保之力,還留在我這里干嘛?享受嗎?所以白谷逸只好離開。
等白谷逸離開之后,林曉也不想多待,整天圍著三個小家伙,還是蠻累的,于是囑咐了三小幾句,林曉就溜出了洞府,搖身一變,化作了一個黑髯道人,這一回林曉可是本著裴娥去了。
裴娥與溫良玉不同,兩人雖然都是大姓出身,但是溫父也不過是太原溫家早早分離出去的一支,與如今的溫家也是隔了數代,只能算是寧波臺州一帶的小戶人家了,而裴娥出身的可是河東裴氏,當今的大家世族之一,后來能與溫良玉相識并且成為閨蜜,也是在裴父出任會稽郡的郡守一職,而溫父也繼任了會稽郡郡丞之后的事情。以那時候兩家在會稽郡的勢力,自然是毋庸擔心遇到危險,別以為山中精怪就怎樣,只要身邊帶著百戰沙場歸來的鐵血精兵,就連一般的邪道妖人都不敢輕易冒犯,所以后來才讓兩人有機會得了清虛道德真君遺留的一冊道書。
不過如今有了林曉的亂入,清虛道德真君還真得頭疼一下自己謀算還到底有沒有機會了。
別的不管,但現如今裴娥也不過只有四歲,而裴父依舊還在洛陽當他的小官。
洛陽,乃是中土如今最繁華的城市,自從大漢帝國第一次中興以來,就是世間少有的大城,僅僅城墻就有近百丈高,外城的厚度更是可以允許十匹重甲戰馬載著他們身上同樣著了重甲騎士并列奔馳,對,是“奔馳”,而不是“走”!因為并排走和奔馳所需要的寬度是不一樣的!
此時的洛陽,不僅由內外城之分,同樣因為存在前朝所建宮殿,所以還有著近乎被閑置的宮城一座,除此之外,還有更為復雜的城市地下巷道存在,其中不僅有前朝所建的,更有時間更久遠的大漢帝國時代所建的,其地形之復雜,也是世所罕有,這也因此成了無數城市貧民棲身的所在,更是隱藏了無數的城狐社鼠。
林曉到達洛陽的時候,正好是上元節前夕。上元節又名元宵節,這一天金吾不禁,長安是如此,已經失去了帝都地位的洛陽更是如此,按照習俗,這一天是要全家男女老少都出來游玩的。
正因為如此,上元節也成了很多人販子集團活動最為猖獗的一天,即使是官宦人家,這一天要是沒有足夠多的謹慎,自家的少爺、小姐也難免被擄走——其中絕對少不了各大家族之間的恩怨情仇罷了,要不然沒有足夠背景支持的人販子也沒有這個膽子,尤其是這是個仙俠縱橫的世界,即使找不到仙人出手,不是還有很多精通卦象、神數的道人卦師嗎?實在不成,還有各大寺廟可以依靠呢。
林曉敢在這個時節出現,就是因為前些日子,無意中心血來潮,發現原本預定好的收徒一事,出現了些許的變化,自家預定的徒弟如今頭上多了一絲黑氣,有走失的危險。林曉就覺得有意思了,一個如今不過四歲的小娘子怎么可能有走失的機會,難道裴家不是大家世族嗎?即使裴父只是一個洛陽大將軍府中的錢糧小官,可是自家女兒身邊就沒有得力的侍女童仆嗎?
要是事情惹得金仙注意了,那真相還就真是禁不起推演,原來倒不是裴家沒有這些仆婦,也不是照看不周,奈何起心要整治裴父的就是如今坐鎮洛陽的大將軍侯君集。此時的侯君集已經因為唐皇給的爵位不夠高,加上太子因為唐皇放任眾皇子之間的爭奪而遭到打壓,竟然起了用武力奪取皇位的心思,而裴父雖然只是一個不起眼的糧秣官,卻是處在一個十分微妙的關鍵位置,承上啟下,要是缺了裴父的配合,別說攻打長安,恐怕洛陽守軍出了城行軍不過百里,就能因為糧草而自行崩潰!
可是裴父也是一個執拗,加上出身河東裴氏家族,雖然自己是旁支,但是與裴家主脈走得很近,可以借助裴家祖上的余蔭,輕易也不會買候大將軍的帳,所以就有人出主意從裴家家人身上動手,雖說裴父此時膝下不止一女,還有一個兒子更小,但是往往在這個時代,不想把人逼的魚死網破的話,都不會從男孩動手,所以裴娥就成了行動的對象。
候大將軍當然也沒有真的將裴娥綁走然后賣掉的心思,只要明眼人就能看得出來,裴娥的失蹤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裴父一旦服軟,自然就會有候大將軍出手將人“救回”,只是候大將軍也是沒想到,要是動別人還好,甚至就算是裴娥的弟弟也行,但偏偏就是裴娥不能動,這是金仙預定下的徒弟,你一介凡人又怎么敢冒犯?雖然侯君集并不知道。
于是事情就在林曉到達洛陽之后的第二天夜里發生了。
裴父和家人在一群短打的青年仆役的圍攏之下,由青年侍女伺候著,來到洛陽的大街上,參加上元節燈會,有眾多孔武有力的青年仆役保護,自然是安全得很。可惜的是,有心算無心,候大將軍的心腹手下悄悄讓打扮的形形色色的人等從四面八方包圍住了裴父一家,然后就是讓人裝作無意間打飛了一盞燈龍,瞬間就讓一個燈謎棚子燃起了大火。
水火無情,燈謎棚子一著火,立刻就是使得人群大亂,裴家的壯仆就是再厲害,也架不住亂跑的人太多,結果就這么一轉眼的功夫,裴娥就被侯君集的手下給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