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鐵姝感覺得到,就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直接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把自己提了起來,而這期間,被禁錮住的還有鐵姝全部的法力,包括元神魂魄!
到了這個時候,鐵姝依舊不改兇戾,雖然身體動不了,但是眼中依舊兇焰四射,面皮也從慘白變得赤紅,而那四顆被林曉定住的骷髏的燕窩中也是綠火滾滾,在不斷地劇烈地震動中。鐵姝不甘心,可是鴆盤婆卻忍不住了,即使此時已經心中定計要放棄魔門的一切,可是鐵姝畢竟跟了自己幾百年時間,這一點親情還是有的,兩只恢復了原來美麗的眼睛里,不由得露出哀求的眼神。
林曉暗中點頭,這要是換了以前的鴆盤婆,沒有恢復良知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為了弟子而向被人求饒的,如今即使能做出這種神情,就說明她是有了真心悔改的意思了。既如此,林曉當然是要做這個好人了,頭微點,鴆盤婆就覺得渾身一松,全身上下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握當中。
魔門的一個特點,就是作為師長賜下的神魔,都有后門被操控在師長手中,鴆盤婆自然也不例外,賜予鐵姝的神魔也是可以恢復控制的,況且以魔門的習慣,即使鐵姝有自煉的神魔,當著鴆盤婆的面,也不會擺到臺面上來,只會裝到百寶囊中,或者留在自己的洞府里,所以這四顆骷髏,失去了鐵姝的控制,很輕易地就被鴆盤婆接管了。
只不過魔門的神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不管將他們祭出來得沒得到血食,本主都要犧牲一些自己的精血用來喂養,若是不能及時得到精血補償,反噬主人就成為定局,所以這一趟鐵姝及時被林曉放了,也同樣面臨這個問題!不過,這也正是林曉預期的結果,當前實在不好直接將鐵姝殺了,或者封印,——給鴆盤婆的第二種選擇,可是少不了鐵姝頂缸的,要不怎么能保證天劫只會將鴆盤婆元神中的陰渣煉化,而不至于消滅呢,就是因為鐵姝到時候會把天劫神雷轉接到自己身上,所以,林曉也是不希望鐵姝就此消滅的。于是被激怒了的神魔就會令鐵姝精血大損,使得這個豬對手、麻煩精不得不在魔宮中閉關修養,直到鴆盤婆天劫臨頭為止。
眼看著四頭骷髏咬在鐵姝的肩頭,吸食鮮血咕咕作響,鴆盤婆還是心中憐惜,隨即掏出一顆丹藥給鐵姝送了下去,而此時鐵姝已經因為神魔反噬的重創暈迷了過去,倒是讓鴆盤婆松了一口氣。
看到鴆盤婆恢復了一貫的陰沉——嗯,鴆盤婆多少年來,已經習慣了這個表情,令林曉也是沒有辦法,隨即一道細細的金線閃動,直接從鴆盤婆的眉心鉆入泥丸宮,沿著泥丸宮中多半為黑,小半為白的元神分界線一閃而過,鴆盤婆嘴里立刻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慘叫。可不是嗎,割裂元神,其痛苦的程度,可是一點不比肉身被斬來的輕些,甚至更加的痛。
不過隨著林曉一顆紫金色的丹丸送進鴆盤婆嘴里,慘叫也應聲而止,隨后就看到鴆盤婆的元神嬰兒出現在頭頂上方,只是看嬰兒的神情,可是極度萎怩。林曉點點頭,大袖一揮,這一次連鴆盤婆在內的金姝、銀姝和阿珍均被林曉收走,唯有鐵姝還是保持著昏迷,被丟在地上。
林曉收走鴆盤婆和另外三女,腦袋一晃,隨即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是大智禪師閉關的雪谷深處了。
這一年并不是大智禪師開關講道的時間,在大智禪師閉關的洞府外,是空無一人,不是沒有散修或者精怪留在谷中,只是這些家伙都受了大智禪師的佛法熏陶,所以從不在大智禪師閉關洞府左近停留,反而是在遠離洞府的雪谷中結廬而居,或者干脆就在山谷兩側的千仞峭壁、萬仞寒冰中開鑿處一個個簡陋的棲身之所。非要等到大智禪師出關講道之日,這山谷盡頭的十里方圓的盆地里,才會眾修云集。
林曉的到來,自然是無聲無息,不曾驚動留在雪谷中修行的眾多散仙和精怪,但是對于大智禪師可就不一樣了,到底是林曉流露出了一絲半縷上門找麻煩的惡意,所以林曉剛剛落下,就有一個唇紅齒白的小沙彌急匆匆地從洞中走了出來。
一出來,小沙彌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沒有看到什么人的時候,還用一只小嫩手摸了摸光華圓潤的小禿瓢,正要嘀咕兩句的時候,就感覺后腦勺上一陣冰涼,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自己。小沙彌登時大駭,眼圈一紅,就要哭將出來。
這時一聲悠悠的嘆息傳來:“前輩何必戲弄小童呢。”
隨即就是連聲大笑:“你這老禿端得護犢子,貧道不過是看這孩子長得俊俏罷了,難道還不許貧道喜歡修道種子嗎?”
大智禪師也不著惱,也不接話茬,笑著說道:“前輩還請里邊吃茶。”
林曉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大智禪師的洞府,這里十分的簡陋,迎著洞口的只是一座佛龕,但是卻沒有佛像,只有一個丈許方圓的“卍”字,除此之外,地上只有零散擺放的幾個萱草蒲團,角落里還擺著兩張石榻,空空蕩蕩的,倒是顯得洞府中十分明亮。
林曉與大智禪師對坐,大智禪師袍袖在地面上輕輕一掃而過,一張石臺從地面上浮起,再一拂。,石臺上出現了同為石質杯、碟、盞、壺,還有一具小巧的石質火爐。林曉原本是一言不發,看到這里,也是有些見獵心喜,笑道:“老禿,剩下的就有老祖我來吧。”
大智禪師笑道:“前輩既然有興趣,貧僧就靜待前輩施為。”
林曉哈哈一笑,一抬手,對著看似石質,但晶瑩剔透如同萬載不化玄冰一樣的小火爐一指,一道細細的金線從指尖迸射而出,落到火爐底部,立刻就有一朵形同如意的火焰憑空生成,只眨眼的功夫,小火爐就被燒的通紅一片;林曉伸手再指,一道晶瑩的水線憑空出現在茶壺的上方,“汨汨”聲中,用了足足有一炷香時間,才把茶壺注滿,隨后手指再動,小茶壺就在一只無形的大手之中,輕輕地放到了火爐上。
大智禪師撫掌微笑:“前輩好高明的大日金焰,那一道水線恐怕也不是凡物吧?怪只怪前輩將那水遮掩的太過嚴密,實在是讓貧僧猜不出來啊。”
“你這老禿今日也算是有口福,也是,貧道此來是找你有事來辦,這好處也就讓你得個便宜,要知道當年在西崆峒,大雄那個老禿可沒有這份口福呢。”林曉笑道。不是林曉勢利,知道大智禪師是我佛如來座前第四十七尊者轉世,這才肯拿出好東西讓大智禪師品嘗,實在是今非昔比,當年林曉與大雄禪師道行相當,都是天仙境界,即使與當時的境界法力在地星屬于最頂尖的那一小撮兒人,但是一樣有很多好東西,是林曉弄不來的。
但是今日不同了,別說地星上的諸多靈物,就是靈空仙界的好多寶物,林曉也不是弄不到手,甚至于遠古星空的諸般太陰、太陽以及星辰本源,林曉可是都積攢了一些,然而此時林曉出手的的確不是等閑的靈物!
“老禿,老祖我實話實說,倒不是老祖我故意用法力封禁了這水的來歷,一個是這水的來歷說出來,老祖我難免麻煩纏身、不得安寧,就是你也要跟著吃瓜落,所以你還是不要問、不要說為最好,另一個也是這水得來不易,一個不小心,就會憑空消散與無形,反倒是便宜了這里的眾生,你我反倒是沾不上好處了。”
“唔,既如此,也待貧僧品嘗一二,看看這水的妙處。”
“莫急,莫急,老祖我這里還有兩片茶葉呢。”林曉嘿嘿笑著,再次伸手一招,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方一尺見方的黑洞,林曉撈起袖子,把手伸了進去,幾個呼吸之后,五指中捏著兩片碧綠透明,一片有天龍飛舞,一片似是怪崖古松的葉片出來,順手將兩個葉片扔到了茶盞中,伸手對著大智禪師一擺,“老禿,這沏茶倒水的活兒,可是歸你了。”
大智禪師大笑:“貧僧添為此地主人,這火、水、茶倒是全讓前輩出了,能給和尚留的似乎也就剩了斟茶倒水了。”說話間,同樣是一手將寬大的僧袍攏住,一手輕輕端起被燒的通紅的火爐上的茶壺,手指沾上茶壺,大智禪師心里也是一震,因為那么猛烈的大日金焰,能把玉石一樣的火爐燒的通紅,就足以說明其溫度可是絕高,可是茶壺卻依舊溫潤,似乎沒有一點熱量,要么是火焰并未加熱茶壺,要么就是這壺中的水就如同林曉所說,別有天地。
不管是石臺,還是石臺上的茶盞用具,看似是大智禪師隨手而為,但論品質,都是萬載玉芯、萬載石髓之類的寶物所成,先不說這些物件本身的品質就是極高,堅逾金剛都是最簡單的方面,其上可還都有佛法加持,最起碼等閑的火焰是奈何不了的。可是在大日金焰下,卻是眨眼間被燒的通紅,要不是有佛法禁制保住了火爐的形制,說不得只是一會兒工夫,連火爐都會被大日金焰燒的化了——多虧了大智禪師是我佛如來的弟子,對于大日如來的根本經典也極為精通。
然而端起茶壺,壺口微傾,一股清流輕輕倒入茶盞中,既沒有水汽蒸騰的情形,也沒有凍結寒霧,就看到茶盞中的翡翠般的葉片慢慢融化,隨即整只茶盞都被染成了一片青翠。
“好茶。”還沒有把茶盞端起來喝一口,大智禪師就已經開口贊嘆不已,“雖然和尚連茶水的香味都沒有聞到,但僅僅是這一汪碧水,和尚就知道前輩拿出來的茶葉絕對是罕見的靈茶了。”
林曉微笑道:“先喝了再說。”然后首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青翠,看似冰冷,但喝到嘴里,卻是足夠的滾燙。這就是林曉當年出了北極玄冥界長夜島之后,在冰原上尋到的那顆被林曉稱為“悟道茶樹”上邊結下的葉片,這么多年來,一直保持著三百六十五片葉片,不增不減,只是其中有一半是初生的葉片罷了。
大智禪師一口就把茶盞中的一汪碧水全部喝光,隨即面色一怔,口中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就立即雙眼緊閉,陷入了最深沉的禪定。林曉看著大智禪師的反應,不由得開心大笑——這事算是成了,喝了老祖我的茶,老祖我的事情要是不辦,最先過不去的就是你自己的佛心啦。
大智禪師入定之后不久,身后就騰起道道金光,一道道的金光在禪師背后逐漸組成一團團的火焰,火焰打著卷的上升到了頭頂,在如同蓮花一樣開放,同時還伴有陣陣清幽濃郁的蓮花香氣,最后在大智禪師腦后形成了一幢三尺方圓的火焰圓光,禪師座下也有一座七品白蓮蓮座出現,將禪師輕輕托起,離地三尺——還有不知道從何方傳來的聲聲禪唱。
小沙彌原本是隨侍在大智禪師身畔,不過因為大智禪師與林曉之間雖說是品茶,但不如說也是在斗法,所以小沙彌在二人身側立足不住,只能站在洞府門口靜候吩咐,此時見到大智禪師現出的異象,也同時跪倒,小聲地念誦起了《大日如來真經》,即《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七卷。
林曉小口一口一口地品著青翠的茶水,并不著急,這悟道茶樹的葉片,這么多年來林曉可是沒少與伽因一起品嘗,如今雖然茶葉的功效一點不減,但是一林曉如今的道行,對于自己的作用還是減弱了很多——這悟道茶樹雖然是地星上的靈物,足以名列后天靈物的前百名之內,可是對于太乙金仙以上的仙人修士來說,還是弱了,要是換做先天靈物,估計別說是林曉,就連玄都法師,都不一定能忍住不陷入悟道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