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奕站在朱雀大街,看著房遺直一行人越行越遠,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呵呵……李二啊李二……你不是說天下英才盡入吾彀嗎?那就讓我用這馬蹄鐵試探你一下,然后再讓你見識見識科學的魅力!”
尉遲寶林看見柳奕站原地一動不動,嘴角還掛著癡笑。心里頓時無名火起,語氣不爽的對柳奕說道:“別他娘看了!哼!果然是個小白臉,居然有斷袖之癖。你也別想了,房遺直已經和杜家娘子定了親,是不可能和你同塌而眠的。不過……你要是能把馬蹄磨損的這個問題給解決了……某家倒是不介意把你介紹給長安城里,那些喜好男風的富家子弟!”
柳奕一聽尉遲寶林說出這種混賬話,一張小臉兒氣的通紅,怒氣沖天的道:“尉遲寶林,你放你娘的狗屁!你他娘的才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娘的!愛咋咋地!大爺還不伺候了!”
罵完,牽著馬兒抬腳便走。
程處默一看柳奕急眼了,一拳就打在尉遲寶林的右眼上,罵道:“尉遲寶林,你個瓜慫!瞎說個甚子的大實話!”
尉遲寶林被打了個烏眼青,頓時大怒,回手就是一拳打向程處默,口中還不斷罵道:“程處默你這個直娘賊!敢打老子!”
尉遲寶林碩大的拳頭結結實實的砸在程處默臉上,程處默的右臉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聽見身后的打斗聲,柳奕也轉過身來,滿頭黑線的看著這一對活寶拳拳到肉,那打的是難分難解。
他心中的怒氣,也頓時煙消云散,于是輕聲的開口道:“好了,都別打了!周圍的百姓可都在看你們的笑話呢!”
聽見柳奕開口,這兩個殺才不約而同的停住了手,然后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百姓都在對著他倆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
這兩個孬貨,臉皮也是頗厚,面不改色的拍了拍衣服上的腳印,走向柳奕。
尉遲寶林頂著一只熊貓眼把打馬用的鞭子遞到柳奕手中,硬氣的說道:“某家剛剛言語多有得罪,某家在這里給郎君賠罪了,要是郎君覺得還不解氣,就再抽某家幾鞭子,某家絕無怨言!”
柳奕看著一臉硬氣的尉遲寶林,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馬鞭,也是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傲嬌的開口道:“看你既然這么有誠意,那我也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了。”
看兩人冰釋前嫌,程處默本想開懷大笑,但剛一咧嘴,一張腫成豬頭的臉就疼的直抽抽。
他捂著臉沉默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抬手輕輕拍了拍柳奕的肩膀,語氣有些哽咽的道
“柳兄弟,你有所不知,某家和寶林幾年前便跟著自家父親上戰場廝殺,每次遇到騎兵沖陣的時候,看到有不少的將士,因為屁股下戰馬的馬蹄開裂摔倒在戰場上,被后續的騎兵活活踩死,某家就心疼的直掉眼淚!一想到那些好兒郎,沒有死在敵人的手上,卻死在了自家同袍的馬蹄下,某家就恨不得捅自己兩刀!柳兄弟,你要是真的能解決這個問題,你就是某家的親兄弟!”
尉遲寶林也用力的拍了拍胸膛,大聲道:“也是某家的親兄弟!”
柳奕嘆了口氣,拍了拍兩個殺才的肩膀,安慰道:“兩位兄長且安心,小弟我說到做到!”
聽到柳奕肯定的話語,尉遲寶林瞪著一雙牛眼,炯炯有神的看著柳奕,急切的問道:“不知柳兄弟需要準備些什么?”
柳奕的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背著雙手開口道:“找個鐵匠,打些馬掌訂在馬蹄上就行了!”
程處默走到柳奕的駿馬邊,摸著馬脖子上的鬃毛,開口問道:“馬掌?這匹馬是不是就訂了馬掌?”
尉遲寶林也是個急性子,一把扯過柳奕駿馬的韁繩說道:“這不就有現成的嗎?看看就知道了!”
“哎……哎……哎……你放手!放手!你看就能看得懂了?我要現場教那些鐵匠怎么做馬蹄鐵!”
柳奕拍打著尉遲寶林拽著韁繩的毛手,開口解釋道。
程處默一聽,問道:“馬蹄鐵又是什么?”
“馬蹄鐵就是馬掌啊。”
“哎呀!別墨跡了!我們快去找個鐵匠,早點弄完早點收工,我還想見識見識這長安城呢!”
柳奕胯上駿馬,對兩人催促道。
其實倆人也早就急不可耐了。
程處默急匆匆的胯上馬背,開口道:“那快隨某家回府!某家府里就有鐵匠!”
隨后,三人縱馬在朱雀大街上狂奔。
宿國公府門前
三人勒馬急停,然后翻身下馬,程處默拉著柳奕就往府里走去。
府前的門房看到程處默回來,獻媚的道:“大公子回府啦……”
程處默看也不看他一眼,大聲吩咐道:“給某家把孫鐵匠叫來!”
宿國公府的后院兒
程處默牽著一匹戰馬和尉遲寶林還有十幾個家兵站在一旁,看著柳奕指揮孫鐵匠不停對一根燒火紅的鐵條敲敲打打。”
“誒……對……在打彎一點兒!”
“柳兄弟,你行不行啊?能不能快點兒?”
尉遲寶林在一旁催促道。
“急個屁啊!沒聽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嗎?你行你來啊?”
柳奕頭也不抬,沒好氣的懟了尉遲寶林一句,便繼續低頭看向那根彎曲的鐵條。
“另一頭再打彎一點兒……停停停……別動了,就這樣!嘿……你這手藝還不錯啊!”
“那個誰……來兩個人,給我把馬蹄子捆結實了。”
柳奕看著馬蹄鐵成型,就讓程府的家兵抱著馬蹄子,然后用小刀把馬蹄修的平整,剛準備讓孫鐵匠把打好的馬掌釘在馬蹄上,身后就傳來一聲爆喝。
“你們這些孽障!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程處默和尉遲寶林還有那些家兵聽見這聲爆喝,脖子一縮,齊齊的站成兩排。
柳奕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四十余歲,長得五大三粗、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帶著一臉煞氣站在后院的臺階上,瞪著雙牛眼看著眾人。
柳奕剛接觸到那大漢刀鋒般的目光,就微微偏了偏頭,心里想道:“這難道就是混世魔王程咬金?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啊……這一身煞氣,還真是了不得!”
程咬金走到程處默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程處默的后腦勺上,嘴里怒罵道:“你這逆子!誰讓你折騰戰馬的?是不是要為父幫你松松筋骨?你知不知道戰馬有多珍貴?”
程處默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有些委屈的說道:“好叫父親得知,孩兒并沒有折騰戰馬!”
聽到程處默這話,程咬金臉色一黑,頓時怒氣更盛
“你這孽障,被老子抓了個現行,還想抵賴?老子教你的仁義禮智信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整天就知道給老子惹事生非,你瞅你這個臉,腫的跟頭豕一樣,又他娘的跑哪兒打架去了?來人!去把這逆子給老子吊起來,老子先抽他一百鞭子,給他長長記性!”
尉遲寶林一看自已的好兄弟要遭無妄之災,急忙站出來解釋道:“程伯伯且慢動手!且聽小侄解釋!”
程咬金斜著眼睛看著尉遲寶林,語氣戲謔的道:“尉遲大黑,你這是要阻撓老夫打兒子嗎?哦……老夫忘了……你也跟著處默這個逆子一起惹事生非,現在還一起折騰老夫的戰馬。等老夫抽完這逆子,就拎你回家,讓尉遲老黑也抽你一百鞭子!”
站在一旁的柳奕聽見程咬金用尉遲大黑稱呼尉遲寶林,差點沒笑出聲來,心道:“尉遲大黑?尉遲老黑?那尉遲小黑又是誰?尉遲寶慶嗎?這都是些什么鬼稱呼?程妖精取名果然不同尋常!”
尉遲寶林聽見程咬金要去自家府上告狀,頓時咽了咽唾沫。
“程伯伯!我們真的沒有在折騰戰馬啊……是柳兄弟說他可以解決戰馬的馬蹄磨損開裂,我們才讓他試一試啊……還請伯伯明鑒!”
程咬金一聽,面色一肅,認真的問道:“解決馬蹄磨損開裂,當真?”
尉遲寶林和程處默齊齊的點了點頭,然后指了指柳奕。
程咬金順著兩人的手指看去,就見站在一旁,一臉淡然的柳奕。程咬金覺得很稀奇,心里想道:“我可是沙場宿將,殺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這一身的煞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得了的!這小子細皮嫩肉,卻面不改色!嘿……有點東西啊!”
程咬金眼珠子一轉,便黑著一張臉開口呵斥道:“忒那小娃!見到本國公,為何還不行禮?你家大人難道沒教過你禮數嗎?”
柳奕嘴角抽了抽,心想:“這么一大幫子人都沒給你行禮,憑什么就逮我一個人叨叨!就因為我長得帥嗎?”
柳奕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然后走到程咬金身前,施了一禮道:“小子柳奕,拜見宿國公!”
程咬金看著柳奕,先是板著臉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用蘿卜粗的手指點了點程處默和尉遲寶林,大笑道:“哇哈哈哈……好娃子!不慫、不孬!好!你這娃子比那兩個蠢貨都有出息!”
而程咬金口中的兩個蠢貨,正不約而同的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
程咬金看著柳奕稚嫩的臉龐,帶著不相信的口氣,問道:“柳小子!老夫問你,你真能解決馬蹄磨損開裂?”
柳奕點了點頭,傲然道:“這有何難?宿國公請隨小子來!”
柳奕帶著程咬金走到戰馬旁,指揮著孫鐵匠繼續給戰馬訂掌。
等戰馬的四蹄都裝好了馬掌后,便讓家兵放開馬蹄。
馬兒也感覺自己腳下多了一個硬塊,覺得有些不自在,便不停地在原地跺腳,顯得有些躁動。
柳奕走到戰馬身前,不停地撫摸著它的脖子,輕聲的安撫著,這聲音仿佛帶著一絲魔力。
“馬兒乖……這可是為了你好……不怕……不怕……一會兒就習慣了!”
程咬金背著雙手,看著戰馬在柳奕的安撫下逐漸變得平靜,就開口問道:“為何要把馬蹄削的平整,才訂那啥鐵?”
柳奕轉過頭,眉眼帶笑的看著程咬金,開口解釋道:“那個叫馬蹄鐵……也叫馬掌。至于為什么要把馬蹄削的平整,那是因為不會讓馬兒在奔跑時崴腳?”
程咬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你是怎么想出這個辦法的?”
柳奕一臉古怪的看著程咬金,看了半晌才開口說道:“這人都知道不穿鞋子走路會受傷,那為什么不給馬也穿上鞋子呢?”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那把釘子釘進馬蹄里,馬不會覺得疼嗎?”
“馬蹄是角質,就跟人的指甲一樣。宿國公您剪過指甲嗎?您剪指甲時會感到疼嗎?”
程咬金不斷的發問,柳奕也不緊不慢的回答。
而一旁站著的尉遲寶林和程處默,卻是整個人都看傻了。他們是一看到程咬金,腿肚子就打哆嗦,而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柳奕,面對程咬金時,卻顯得從容不迫,這樣一對比,他們就越來越佩服這個才認識不久的柳兄弟。
柳奕安撫好馬兒以后,對著程咬金拱手一禮,帶著戲謔的語氣,開口問道:“宿國公不想試試嗎?萬一小子說的假話呢?”
程妖精輕蔑的瞥了眼柳奕,淡淡的說道:“老夫諒你小子也不敢!”
他翻身上馬,朝著家兵大喝道:“把刀都給老子扔地上,老子要親自試試!”
家兵們紛紛拔出腰間的戰刀扔到地上,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