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其中有什么隱情不成?”易安有些不解,一個皇帝,如果連臣子都左右不了,那他注定乃是一個失敗的皇帝,又如何稱得上‘明主’兩個字。
魏良沉聲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比較麻煩,但你要切記,官場險惡,有多少人都是披著另一層面紗,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些自詡為清流的不一定是好官,而那些庸碌無為的,也不一定是庸才,形形色色,寸步難行。”
“造成現在這般局面的,說起來,還都是先帝留下來的爛攤子,先帝在的時候,他們還不敢露出自己的獠牙,可是先帝一去,新帝剛上位,那些人就坐不住了,短短數年,就將偌大的朝野,搞的烏煙瘴氣。”
“那些官員的權柄太大了,而陛下的根基尚淺,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時候,可不適宜跟他們撕破臉,但只要時機一到,那等待著那些奸佞的,就是獠牙被毫不留情拔去的時候。”
如果換做別人,魏良肯定不會說這么多,雖然這些東西,明眼人都知道。
那些奸佞,更是精明無比,他們能不知道這些?
只是有恃無恐罷了,在他們看來,陛下要掃清朝野,可謂是異想天開。
但易安不同,滿打滿算,再有一年多的時間,易安就要正式步入那個險惡的官場了。
現在告誡,也算能讓易安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軍權!?”易安沉吟了一會,終于想到了唯一的一個可能性,只有這個,才能讓當權者束手束腳。
魏良有些意外,他從頭至尾,并沒有提及軍權,但易安還是猜到了,這讓他沒有想到,只能證明易安的思維,確實異于常人。
“不錯,眼下陛下的手里,準確來說,只有一支禁衛軍可用,而天下的兵馬,卻都在藩王的手里,那些藩王與奸佞相互勾結,可以說,整個朝堂之上,幾乎有六成的官員,都是藩王的爪牙,至于剩下的四成,也大多都是中立派,真正服從陛下的,卻寥寥無幾。”
話已至此,他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反正這些困境,易安早晚都要知道,只是魏良一開始沒說的原因,就是害怕打消易安的積極性,在如此嚴峻的困境面前,可謂是寸步難行,萬一他提及之后,易安心生退意,那可就不妙了。
不過,既然易安猜到了,那他也就沒什么遮掩的必要了,如果易安真的連這點魄力都沒有,早點放棄,這樣無論對誰都是一件好事,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如若到了關鍵的時刻退出,那對于陛下的處境,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那長安的形式,可就不容樂觀了……”易安聞言,不禁陷入了沉思,禁衛軍滿打滿算,估計只有五萬人出頭,如果藩王起兵造反,后果簡直不堪設想,藩王手上的軍權,易安估測,至少有數百萬之多。
如若藩王造反,憑借五萬禁衛軍,可謂是螳臂當車,到時候,藩王長驅直入,長安危矣。
一念于此,易安不禁開始猜測林詩茵的身份,難道她是藩王的人?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推翻了,林詩茵乃是藩王的人,這個觀點,根本說不通,總不可能魏良也是藩王的人吧。
那答案就只有一個了,那林詩茵就是站在陛下這一邊的了,只是對方在這里面的究竟扮演著什么角色呢?
“陛下,年紀多大?”
“哎,當初陛下繼位之時,尚且年幼,滿打滿算,陛下今年也才二十出頭,陛下他不容易呀,年紀輕輕,本來應該是無憂無慮的時光,卻承受了那份本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重擔。”魏良嘆息一聲,臉上充滿了同情,就算是那些生活艱辛的寒門子弟,都要勝過陛下那如履薄冰的處境。
“那看來不是。”易安喃喃道,轉而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又問道:“那陛下他可有什么姐姐,或者妹妹嗎?”
原本易安以為,那林詩茵估計是一位公主,只是在聽了魏良的解釋后,卻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二人的年紀有些對不上,當今皇帝二十出頭,又怎么會跑出一個那么大的女兒。
那莫不是姐姐,或者妹妹……
“不是什么?”
魏良一怔,有些搞不懂易安何出此言,不過他還是回答道:“據我所知,陛下乃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并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這樣啊,那奇怪了。”易安面露疑色,只覺得林詩茵的身份,充滿了謎團。
而且,面對長安那邊的爛攤子,他并不想被卷入其中,他跟雁北皇帝非親非故,素昧平生,更沒有受到過對方的恩惠,又憑什么去幫對方去應對藩王虎視眈眈,至于那些忠君愛國的思想言論,并不是讓他出身入死的理由,他還做不到那份大公無私。
雁北都沒有愛他,他又憑什么愛雁北。
不過,一切都要等見到林詩茵再說,現在說什么都為時尚早。
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更沒有平白無辜的恨,易安相信,萬事萬物都有著自己的因果,如果有一個人突然對你好,那十有八九乃是居心不良,或是懷有目的,總而言之,人之常情。
幸虧魏良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否則的話,不知會作何感想。
到了下午,魏良的家里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老大人,學生冒昧來訪,還請見諒。”
“幾年不見,老大人,仍舊風采依舊啊。”
“似易解元這般青年才俊,原來是老大人培養出來的,怪不得年紀輕輕,便有著如此才情了。”
前來的幾人,正是以萬松齡為首的鄉試幾位考官。
原本,魏良一直閉門謝客,就算是他們這等深受陛下器重的大臣,想要拜訪一面,也是難上加難的。
只是其中卻有了易安這個關系,那一切可就大不一樣了,他們完全可以借著賞識易安之名,來拜訪魏良這個清流之首,就算魏良不情愿,那也無法拒絕他們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