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就說來話長了……不過,這些事情也正是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事情。”玄都臉色有些復雜,回想起曾經的那一幕,仍舊恍如昨日,這也是他最不想回憶起的一幕。
“前輩請講。”易安腦中閃過許多念頭,通過方才的察言觀色,以及現在玄都的狀態,關于天庭的現狀,還是能夠推斷出一些的。
“天庭已經不復存在,滿天神佛也隕落了十之八九,就連本座……也都不曾幸免于難,至于那剩余的十之一二,已經離開了天外天,生死難料,至于他們究竟去了哪里,我也不知。”玄都臉色有些黯淡,一時間,周圍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沉重,這是一個讓他不愿再去提及的話題。
“那當初又究竟發生了什么?以至于讓如日中天的天庭生出這般變故?”易安連忙追問道。
“現在距離天庭失蹤已經過去了多久?”玄都神情一緊,連忙問道。
至于易安的問題,稍后再答也不遲。
易安如實說道:“大概兩百多年吧。”
玄都聞言,這才終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氣,臉色也好看了不少,道:“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這樣一來,黑山倒是不好強求了,如果執意讓樹妖跟他前去陰界,那豈不是間接的阻斷了對方的修行之路?
捫心自問,如果讓他站在樹妖的角度,如果有人膽敢阻斷他的修行之路,那可就無異于不共戴天的仇恨了,到了那時,別說是盡心盡力的做事,對方不在背后捅他一刀子,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黑山兄長,我雖然暫且不能跟你一起前去陰界,但這也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盟友的關系,如果有什么需要效勞之處,你盡管吩咐便是,我若是敢皺半點眉頭,當天誅地滅。”樹妖又信誓旦旦的說道。
至于在事關自身利益面前,她究竟能否做到所言的這些,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說起這件事,我最近倒真有一件事情請你幫忙,雖然枉死城暫時落入了我的掌控,卻有不少人虎視眈眈,其中鐵圍城正是枉死城目前最大的威脅,與其處于被動,倒不如主動出擊,到時還請你在一旁協助一二,這樣一來,這件事情便可萬無一失了。”黑山說道。
他的這個想法由來已久,只是枉死城的實力一直以來都跟鐵圍城幾乎不相上下,這才一直耽擱了下來,有著樹妖的加入,足夠扭轉他們先前的局勢,只要能夠穩壓對方一頭,那對方也就不足為懼了,如果一切順利,也不是沒有將鐵圍城連根拔起的可能。
樹妖微微一怔,很快便又恢復了常色,道:“那等解決了這里的麻煩,我便跟你一同前去陰界吧。”
“如此甚好。”黑山叫了一聲好,對于樹妖的態度,他還是比較滿意的,這一次他雖然不能確定將鐵圍城這個眼中釘,肉中刺連根拔起,但結果也勢必不會太差。
先前就說了,他的這個想法由來已久。
所以,自然會事先就做好萬全的準備。
關于鐵圍城的情況,他雖然不敢說是了如指掌,但也了解到了個七七八八。
與此同時,易安在離開蘭若寺之后,便直奔杭州城。
既然回到了江浙一帶,當然是要順道去見一下魏良的,對方對他有傳道受業之恩,雖然是受了林詩茵的吩咐,但魏良對他的真誠卻是作不了假的。
所以,一直以來易安都對魏良頗為感激。
除此之外,李之河更是待他親如兄弟。
蘭若寺本就跟杭州相距不遠,他只是不到兩個時辰,便趕到了杭州城外。
他從長安趕到這里,雖然中途借助了他衍生而出的身法,但滿打滿算也就用了不到兩日的時間,跟上一次還處于歸元境之時,前去長安趕考比起來,可謂是省下了數倍的時間。
不過,說起那門身法,目前還充滿了粗劣,他目前確實還缺少一門合適的身法,等抽個時間,他倒是很有必要將那門匆匆衍生出的身法完善一番了。
雖然不一定能夠達到讓他滿意的程度,但也足夠他目前使用了。
重回故地,雖然時隔不久,但易安卻不禁生出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他敲了敲門,只是良久之后還是無人應答。
“難道是先生不在家中?”易安心里不免有些奇怪,按理說,魏良的性子乃是不喜歡外出的,他這次回來,對方恰巧不在,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一些。
當然了,事無絕對,魏良也不是完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是在易安的記憶中,對方外出的次數屈指可數罷了。
易安倒是沒有干等下去,對于魏良的宅院,他也是輕車熟路,尋了一處無人的地方,便遁入了地面,再度出現之時,身形已經位于魏良的宅院內了。
他在宅院之中四下查看了一番,確實沒有魏良跟李之河的身形。
易安沒有多想,只是回到了自己原來的房間,一邊等待他們回來,一邊研究該如何將他衍生而出的身法完善。
他只需要按照原先的衍生思路,一遍又接著一遍的重新演化,總歸能夠彌補一些明顯問題的,至于一些更深層次的隱患,那就麻煩許多了。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臨近了深夜,可是宅院之內還是沒有魏良跟李之河的身形,這讓易安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魏良跟李之河一定離開這里沒多久,他先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探查過了這座宅院,房間之內并無落塵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廚房之內還有近期活動的跡象。
一念于此,易安緊接著又將宅院探尋了一番,企圖能夠找到一點有關的線索。
只是結果卻注定要讓他失望了,這里并沒有關于魏良跟李之河下落的線索,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他甚至就連查找這件事情的方向都沒有。
易安想了想,還是等到明日,再去附近探查一二,或許能夠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魏良跟李之河總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人間蒸發。
次日一早,易安從參悟中醒來,經過一夜多的演化,那門身法已經被他完善到了七成,雖然還沒有達到讓他滿意的程度,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找尋魏良跟李之河的下落。易安走出門外,這時外面已經有了不少叫賣的小商小販,其中有不少人,他還是比較熟悉的,雖然叫不上名字,但先前卻有過數面之緣,他們一直都在附近這一片區域叫賣,或許能夠知道一些魏良跟李之河不知所蹤的內情。
“這不是狀元公嗎?”
“你們快看,狀元公回來了!”
那些對于易安也頗為熟悉的小商小販,幾乎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身形,現在易安的名字在杭州城中可謂是如雷貫耳,他們杭州雖然文道昌盛,但狀元可是數年都很難出現一個的。
所以,杭州知府對付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雖然易安高中狀元跟他沒有什么關系,但易安卻是來自他的杭州治下,這雖然不能給他帶來什么實質性的好處,但卻能夠給他帶來絕對的名望,身為一個文官,他們的追求除了功名利祿,也就剩下這些名望了。
看到這些商販的反應,易安也是不禁怔了怔,沒想到他高中狀元的消息,竟然這么快就傳到了杭州,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這一切都會隨著時間淡化的。
看著自己近前的這些小商小販,易安也是頗為無奈,這些人的想法無非就是沾一下他的文氣,不再去想這些,他直奔主題道:“有一件事情問詢諸位,還望知無不言。”
“狀元公盡管說,我們只要知道,自然沒有隱瞞的道理。”那些人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位聲名在外的狀元公,竟然會有求于他們,對于這件事情,他們當然不會有什么異議,那可是文曲星下凡的狀元公,將來是要做官老爺的,能夠跟他們說話,那是看得起他們,他們如果索取報酬,那可就是不識好歹了。
“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先在這里謝過各位了,各位可曾知道魏先生的府上,最近發生了什么,為何魏先生會不知所蹤呢?”易安先道了一聲謝,這才詢問道。
“原來狀元公是為了這件事,這是前天的事情,那天清晨,我們仍舊照常在這里擺攤,當時只見一個道人進入了魏先生的家中,隨后便見魏先生跟著那道人揚長離去,至于去了哪里,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眾人聞言,這才恍然,連忙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如數到來。
對于這位魏先生,他們心里也是敬佩不已的,對方剛正高潔之名,更是人盡皆知。
如果易安打聽的乃是附近一個籍籍無名之輩,那他們多半就不會知情了。
“多謝諸位了。”易安又道了聲謝,便轉身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在他們提及道人的時候,易安就已經了然于胸,原本的擔憂也隨之放下了大半。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道人自然就是玄陽子了,如若不然,魏良跟李之河也不肯定就這樣跟隨對方離開。
至于玄陽子究竟為何帶魏良離開,那他就只能等到了玉虛觀之后,才能揭開謎團了。
很快,易安就輕車熟路的來到了玉虛觀,在他剛涉足玉虛觀的門楣之時,玄陽子頓時有所察覺,只是當他看到易安的身形之時,神情明顯的怔了一下,這才笑道:“原來是你小子,你不在長安做事,怎有閑心到老道這里來了?”
易安聞言,臉上不禁夾雜了一些淡淡的笑容:“此事就說來話長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看到魏良跟李之河無事,易安心里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經過方才的事情,陳劍儒基本已經把劉錫潛推到了蔡金的陣營之中。
這樣一來,蔡金勢必會想方設法的幫劉錫潛洗脫罪名,就算胡德庸一方再不服氣,但也左右不了刑部的判決。
陳劍儒本來就有最大的嫌疑,接下來刑部勢必會費盡心機的將這件事情強加到陳劍儒的身上。
胡德庸一方,當然不會善罷甘休,那接下來的事情可就有意思了,這件事情究竟會鹿死誰手,還尚不可知。
不過,林詩茵還是更傾向胡德庸一方的,如果讓蔡金如愿以償,那可就再次的助長蔡金如日中天的權勢了,到了那時,胡德庸勢必勢微,甚至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蔡金蠶食殆盡。
說實話,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
在還沒有對付這些奸佞的把握之前,她并不想打破這種平衡。
不過,她接下來倒是能夠酌情給胡德庸一些幫助,這樣胡德庸對上蔡金,也就不是完全沒有勝算了。
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那她得到的東西勢必會遠超出需要承擔的風險。
總而言之,就讓他們狗咬狗去吧。
“臣遵旨。”刑部尚書宋禎煥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躬身領旨。
他一時間倒是沒有想到林詩茵此舉的深意,不過,他哪怕就是明知這件事情將會帶來的麻煩,也不得不答應下來。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的職責之內,他拒絕不了,也不能拒絕。
當然了,他也知道這是一個苦差事,一個不慎,就是到處給自己樹敵。
不過,在考慮到接下來要調查的對象,乃是胡德庸陣營的諸位考官之后,他心里也就釋然了。
他們本來就是處于不同的陣營,兩黨相爭,他們雙方本就針鋒相對,他根本用不著顧及這些。
這時,朝堂之上的不少人,已經意識到一點不對勁了,但刑部徹查此事,本就無可厚非,希望是他們多慮了吧。
就連蔡金也是眉頭微皺,這件事情怎么看著那么像是陛下想要挑起兩黨相爭呢?
但這樣做對陛下有什么好處呢?
最起碼,從明面上來看沒有,陛下一直想要的都是制衡,這樣做勢必會打破這種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