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之時,暖意也拂上賓達爾的心頭。
對于賓達爾而言,王宮后院花園的“王座”要比正殿里頭的舒適不少,何況蘇玫也坐在自己的身邊。這些年他們依然常常出雙入對,令不少侍者好生羨慕。他們說國王王后已經成婚多年都還如此恩愛,跟一些說書故事很不一樣呢。
那些由游吟詩人和說書佬傳頌的街頭故事里頭,領主和領主夫人往往因家族的政治需求而形成聯姻,兩人不一定會有什么感情,因而領主夫人與騎士之間幽暗的不倫之戀成為了被廣泛傳頌的主題。
“你會跟一個年輕帥氣的騎士幽會嗎?”賓達爾跟蘇玫打趣道。
“真可惜,你的王國里沒有騎士吶,什么公爵伯爵都沒有。”蘇玫笑嘻嘻地望著他,“可是我知道御法師里的美女不少呢,可別什么時候讓我聽見街巷里傳出國王和美女法師的故事咯。”
說著這話時蘇玫轉而望向了草叢之上的首席御法師,長相成熟大方、頗具氣質、“胸懷寬廣”的莎克希爾。
眼下莎克希爾正在跟小優琪拉做著魔法入門測試,她溫柔耐心地給小優琪拉指導,小優琪拉奶聲奶氣地做著回答,并在聽懂了莎克希爾話語后用力地點點頭并試圖擺起各種手勢,還伴隨著她自己的叨叨:“就像在浴池里劃水一樣……就像在水里吐泡泡一樣……”
這股可愛勁把莎克希爾給逗樂了。
只可惜,小優琪拉不像她那死去的姑姑一樣在第一次測試當中就展現出魔法能力來,這令她有些苦惱,嘟起了嘴。
賓達爾離開座位走上前去,把公主抱了起來,“寶貝不要緊的,爸爸第一次做測試的時候也是什么都沒發生。要知道爸爸那時候已經是大人了,而你現在還是個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啦!妹妹才是小孩子,我都四歲啦!”優琪拉似乎很不服氣。
周邊的大人都笑了起來,優琪拉似乎還是有點委屈。
“好啦,”蘇玫也走了過來,“大公主殿下,今天就不學魔法了,我們去玩別的吧。”
聽見這話,優琪拉歡快地從賓達爾懷里下來,興高采烈地牽起了媽媽的手。蘇玫向賓達爾和莎克希爾致意之后便拉著女兒離開了。
“不必擔心,陛下,”莎克希爾開口道,“這么小的年齡甚至無法理解各類圖形,更不用說需要精細計算的術式了。輝瓴帝國的皇家魔法學院也是讓少兒先學習幾年基礎知識才開始學習魔法的。”
“嗯,這我也是知道的。這不是她非要鬧著來學習魔法嘛……”賓達爾聳了聳肩。
莎克希爾有些戲謔地問道:“會不會是您和王后殿下給她講太多魔法師的故事了呢?”
這個問題倒是讓賓達爾沉思了起來,“有一說一,確實如此……她最愛聽我們講她姑姑優琪拉有多厲害了,她總愛說她也要飛到天上去找姑媽。”
莎克希爾見賓達爾哭笑不得的神情,心里倒是想起了另一個人。
洛凡最強的兩位魔法師的遠去不只是洛凡王國的損失,她們獨特而用途眾多的法術在嘉連平原上堪稱頂尖。而自己的魔法只能做做防御和輔助的工作,跟她們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幸而賓達爾將她提拔為首席御法師,讓她發現原來自己還有著管理方面的才能,這也使她充分地相信自己的價值。
賓達爾跟莎克希爾致意后準備離去,剛轉兩步又回過頭說:“其實,優琪拉公主也很崇拜你呢。”
莎克希爾有些驚訝,正想做些回應,只見一名侍者匆匆地趕到賓達爾面前,小聲地向國王傳達了什么事情,而后賓達爾便跟侍者匆匆離開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趕到文書殿里坐下,閱讀托瑞再次發來的密信。
幾個月前的新年之日他接連簽署三道敕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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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取消不敬罪、制定反壟斷法令以及肅清問題官吏——其中第三道敕令是秘密宣發的。這三道敕令全部來自于托瑞的建議。新任情報總管如今坐鎮欣特慕爾主持追查叛黨的工作,已經搜集到了大量的線索。
叛黨是他這幾年最關心的問題。
想起來去年在千輝城密會墨恪萊的時候,夏拉人的元首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盡管墨恪萊沒有挑明自己所談論的是洛凡王國:沒有公侯的王國里,國王必須親自抓緊權力、掌控地方,這些原本由公侯獨立運營之地若是不能由國王牢牢地掌控,那么就會自然而然會有別的人或組織來充當新的“公爵”。
賓達爾感到醍醐灌頂。只聽對方這一句話他就足以深信,這位美德之王定能夠將新成立的戈斯萊亞聯合王國打理地井井有條。
能親自帶兵打出勝仗并懂得少許魔法和宗教的賓達爾自認強項不在內政上,因此要成為一名偉大的國王,他要做的還有很多。
不過,蘇玫也會安慰他,說他作為國王最大的優點正是知人善用:負責魔法的莎克希爾、負責宗教的倫德和赫洛姆、負責情報的托瑞,哪一個不是所在領域的佼佼者?就連原先只是個大頭兵的塔薩秋,也在賓達爾的手下成長為治兵有方的王國重將;派出各州的總督也總能完美地完成賓達爾的要求。
終于進了文書殿中,賓達爾一屁股坐下,從侍者手里接過密信,立即便拆開閱讀,喜悅之情油然而生。
“陛下,多虧繁星使者的調查行動,我們已經發現叛黨組織的總部可能位于阿弗洛坦州首府蒂爾妲城。我希望向您申請調遣西北部分衛軍便衣潛入城中,一旦我們發現叛黨聚集之地,即可迅速一網打盡。”
“取紙筆來!”激動的賓達爾當下就決定同意托瑞的請求。
蘇玫說得沒錯,自己最大的長處是知人善用,只上任小半年時間的托瑞眼看就要解決自己多年來的心頭大患!
欣特慕爾鎮,紅色風信子商會大樓。
緊鎖的辦公室中,坐在桌前的諾德索夫愁眉苦臉,他的右手緊緊地纂著那塊魔法晶石。這既是一個大寶貝,又像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魔法果實——并不是它真的會爆炸,而是它的“存在意義”是爆炸性的——這讓他拿著也不是,放手也不是。
看不見的女人聽到了他難得的嘆息聲。
他越是苦惱,她越是快活。
只可惜她不知道諾德索夫這人心里到底在想著什么,要是他能把煩惱說出口,讓自己高興高興,那就更好了。
只有諾德索夫自己知道,自己因為過度的貪婪而做砸了一筆買賣,他就不應該在當時那么瀟灑地說不需要額外的報償。這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把晶石老老實實地交給首領——伯塔那廝大可以跟首領直接通信,聲稱諾德索夫已經把寶貝帶走準備獻給首領,那他就完全失去了主動權,再不能憑借自己的意志去處置眼前的這塊煩惱之石。
原本想跟老婆分享的快樂也不能分享了,他從不把她卷入麻煩當中。
自己竟然會因貪婪而失去理智,這讓從來都謹慎行事的他追悔莫及。如今他不得不策劃一趟交易,借機將晶石親自交到首領的手中,還有可能勉強得到首領的一絲贊許作為彌補。
他用布料將晶石層層包裹起來,而后鎖回到抽屜里,起身拉開窗簾,外面沒在下雨,春光明媚,他卻覺得這是光明之神送給自己的諷刺。
他打開辦公室門,把一些手下喚了過來。
“從西南鐵礦購得的原鐵還有多少庫存?”
“抱歉頭兒……”一位手下擔心小老板指責他們賣不出貨,“還剩一半。”
老板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好!剩下的庫存里分出一半留下,剩下一半花錢委托鐵匠行會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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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月內打造成品農具。下個月我親自帶隊,將這批原鐵和農具全部拉到蒂爾妲城,我會跟恐鳥之眼商會打點好讓他們收貨和出售。阿七你就負責幫我送信。還有大眼,你幫我準備一個這么大的盒子,密封性要好,帶鎖頭!”邊說著,諾德索夫邊給手下筆劃。
手下紛紛回應:“好的頭兒。”
待到眾人皆領了任務離去,諾德索夫才松下一口氣。
終于還是到了要去西北的時候了。
由于跟地處西北的阿弗洛坦州跟波什凱王國直接接壤,賓達爾在西北邊境派駐了重兵把守,以避免當年葉爾嘉勒不宣而戰四處屠村的慘況。
龐大的駐軍需要不時更換武器裝備,對鐵的需求自然比別處更大,當地的鐵匠行會也借此有了長足發展。將原鐵拉到阿弗洛坦州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屆時他便可以在所謂的“光明大廳”里頭親自拜見首領。
天衣無縫的計劃!諾德索夫有些沾沾自喜,而他的神情卻依然平淡。為紅色風信子那不管事的大老板工作多年,他的能力早已得到商會上下的一致認可,如今這種情況可根本算不上什么危機——只要自己用上一點智慧,什么危機都能迎刃而解。
那看不見的女人饒有興致地盯著諾德索夫毫無波動的臉,這下她終于知道這堵“墻”里頭有著什么內容了——如果諾德索夫像一堵墻,那么自己可謂是這堵墻的破壁人。
她終于體會到了情報工作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