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驚疑不定的警惕,獵人動用了自己的能力。
曾經讓他沾沾自喜的、到達了中序列,比起許多教會的非凡者都要強大的能力,在這次詭異的災變中被一只又一只能夠輕而易舉地奪去他生命的強大怪物打擊得體無完膚,但獵人也并沒有到自暴自棄的地步。
右手握緊,擬形者的能力動用,獵人的身形逐漸變得暗淡,似乎連呼吸、心跳都逐漸消失,與周圍的霧氣形態逐漸接近。
與此同時,同樣是從某個迷霧途徑非凡者那里奪取來的能力,讓他的存在感不斷降低。
在能力的遮掩下,獵人慢慢靠近了那看上去像是祭壇的地方。
那是一個相當奇怪的祭壇。
一具又一具怪物的尸體堆在空地上,形成一個個堆塊,盡管從這個角度看不出整體的輪廓,但僅僅是這種場景就足夠詭異了。
更不要說這些尸骸堆砌成了仿佛某種規律的圖案。
看著這個場景,獵人似乎明白了那似乎擁有與自己等同序列階位的怪物為何選擇逃離了。
被那些藍血者們稱為“貴族”的途徑,擁有強大的直覺。
自己雖然通過“魔物”和“擬形者”的能力獲得了一些迷霧途徑的能力,但是,就像剛才一樣,面對同等位階的貴族途徑的非凡者和非凡生物,也是做不到完全不被察覺的。
這樣的想法浮現出來的時候,他也越發確定這個地方不對勁。
雖然周圍除了這些尸骸之外沒有其他東西,但是,顯然,這祭壇也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
越是思索,他也越是不敢繼續在這里停留,立刻準備轉身離開。
但是,就在他不斷后退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了距離他不遠的一處地方。
從體型上看,應該是個男人。
其臉部,還佩戴著一張奇怪的面具。
那是一張黑白交錯的面具,以臉部的中線為劃分,左側的線條顯得有些尖銳粗硬,看上去充滿了攻擊性,右側的線條柔和圓潤,與左側截然不同,但是,莫名地,這兩種迥異的圖案合在一起,整體卻顯得相當協調。
只看左邊、只看右邊和看整體,是三種不同的感受。
盡管面具之類的掩飾身份的東西相當常見,這類形制的面具也不少,但是,僅僅是觀察面具就給他這種感受的,完全是第一次遇到。
這種“第一次”,讓他原本繃緊的神經再加上了幾分壓力。
小心翼翼地,獵人緩步后退,向著與那面具男到來的方向相反的偏側遠離,試圖趁著對方不注意,離開這里。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仿佛悠揚的樂聲,仿佛一群群人的合音齊唱。
獵人聽不懂對方所說的語言,盡管發音并不復雜,很像是亞爾夫文,但的確是他不認識的。
然而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作為沒有加入任何教會,只是在物質界和幻影界往來,做偶爾兼職中間商的獨行者,他學過很多的神文,尤其是薔薇教會的神文。
作為各個途徑都可以使用,不被某個途徑局限的神文,他偶爾也會用上。
但是,對方的發音很明顯與他所熟識的生命神文有著極大的差異。
在后退的時候,他試圖聽清神文的內容,試圖記憶和辨認,但都沒有結果。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在他即將撤退到之前注意到祭壇的位置附近時,那仿佛教會唱詩班樂聲的奇異音聲,他卻忽地聽懂了:
“居于幻夢的雙生者。”
“無首無尾的雙蛇。”
“遨游深空的久遠之光.”
沒錯,是亞爾夫語。
獵人下意識地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但是,在他回過神來,理解了這亞爾夫語中描述的語義時,他不由得一驚。
邪教?
他并沒有聽過這樣的祈禱語。
而就在這個剎那,獵人的眼前忽地一暗,旋即發現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剛才那個奇怪的面具男。
對方沒有任何話語,比他高大的身軀就這樣站在獵人面前,低頭俯視著他。
高度緊繃的神經,在這種境況下,讓他的眼中霍然亮起了純凈明澈的、宛如星輝般的光芒。
就像無盡的黑夜中,在那天空上閃爍起的光輝。
這光越來越亮,突破了獵人以迷霧途徑的能力讓自身隱去蹤跡的朦朧壁障,向著前方的面具男飛射而去。
然而,幾乎完全一致的,奇異的白光以糾纏的環繞軌跡,從對方面具上的雙眼中射出。
讓獵人驚詫的是,在一瞬間,他忽地感覺到,那互相糾纏的白光,和他所擁有的力量一致。
就像自己的力量,那星辰途徑的力量,是和奪取封存迷霧途徑血肉得到的能力那般獲得的。
是外來的事物。
但他已經沒有時間思考。
幾道交錯的流光在他與對方身前的這窄小空間中對撞,引得更加燦爛更加耀眼的輝光躥升而起。
而在這交匯對撞中,他的力量被直接碾碎。
交匯于半空的光輝,瞬間只剩下那兩道如螺旋般糾纏的流光。
而這兩道在空中盤繞回旋的流光在這一刻直接掉頭往下,向著他的雙眼落來。
瞬間,獵人的意識消失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面具男站在原地,手中抓著獵人的頭,看了一眼那支離破碎的身體:
“‘星辰’途徑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巫師的手筆?”
“不應該啊,巫師不應該存在了。”
“嗯.巫師的后裔?還是那群白袍?”
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面具男將那顆頭顱一甩,扔到了其中一個尸堆里。
但是,也就是在那顆頭顱落地,穩穩砸在尸堆上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來了腳步,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面具之內,有一圈奇異的符號,中間內側的凹槽卻空空如也。
男人凝視著凹糟,又看了一眼凹槽周圍的符號文字:
“該不會..”
喃喃自語著,他再次望向那顆表情凝固在驚愕上的獵人頭顱,臉上露出笑意:
“親愛的神明女士,你是跑不掉的。”
“巫師做的事情,您需要負起一些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