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將近晚上十點了。
甲板上的風太急,姚禹替陸沉魚理過了發絲,準備送她回房間休息。
而在這時,過道另一邊走來一個男子。
一身黑西裝西褲,腰桿筆直,身材偏瘦。
那男子看見姚禹后,微笑說道:
“你好,姚禹。我是關山遠關會長的私人助理,關會長現在想見見你,方便跟我來一下嗎?”
關山遠?要見我?
姚禹微怔,旋即點頭。
他對陸沉魚道:“你先回房吧,夜里海上風大,別再出來著了涼。”
陸沉魚輕輕點頭:“你忙你的去吧。”
數分鐘后,姚禹跟著關山遠的私人助理來到了游輪的最頂層。
最頂層的船艙也是最好的。
今晚上了游輪的幾位廚協大佬和陸淮維等鴻蒙榜宗師的房間都在這一層。
私人助理將姚禹領到一間套房面前,取出房卡開了門,對姚禹說:“請進,關會長就在里面等你。”
姚禹點了點頭,邁步走進套房。
房間里,關山遠已經脫下了西服外套,只穿著潔白考究的襯衣,正在搖晃著醒酒器里的紅酒。
眼見姚禹進來,關山遠轉頭笑道:
“95年份的拉圖紅酒,原產吉倫特河畔左岸酒莊,口味強勁、厚實,且富有黑櫻桃般的回甘。你要不要來一杯?”
“好啊,那就卻之不恭了。”姚禹笑道,絲毫沒有面對廚協大佬的緊張和局促。
關山遠拿了兩只高腳杯,在一旁的沙發區坐下,而后給姚禹和自己倒了一杯瑪瑙色的紅酒。
姚禹接過酒杯輕輕搖晃兩下,嗅了嗅,笑道:
“關會長事先冰鎮過了?嗯,應該是開啟之前放在冰桶里冷藏了一小時吧。”
關山遠笑道:“懂行!你也喜歡喝拉圖?”
“不常喝,但家中收藏了一些,都是我二叔留下的。其中有幾支是86年份。”姚禹微微一笑。
關山遠點了點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
“你二叔是一個懂酒的人。不僅會品酒,也會釀酒。當初鹿鳴集團想要打造自己的紅酒品牌時,就曾想聘請他為酒莊顧問。”
姚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關山遠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難道他也是二叔的故友?
關山遠笑了笑,忽然道:“知道我為什么會找你嗎?”
姚禹想了想說:“之前沒想到您會想見我。不過現在我猜到了一些。”
“說說看?”
“您是不希望,我把沈公培的錄音公之于眾吧。”姚禹看著關山遠,說道。
五十多歲的關山遠保養的不像穆松銘那么年輕。
這些年來,他所操心的事情太多,頭發早已花白,只是眼神依舊銳利。
有著上了年紀的世事曠達,也有著許多年輕人都未必會有的堅定和進取鋒芒。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關山遠是一個胸懷遠大抱負的人。
這樣的人在身居高位后沒有沉淪享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關山遠看著氣場同樣沉穩而老練的姚禹,不禁又是一笑。
出色的年輕人他見過很多,但能夠無視他身份,坦然相對的卻很少很少。
毫無疑問,姚禹正是這少數人當中的佼佼者。
關山遠看著姚禹,說道:
“全國聯賽開始前,申城會長王遠博就收到了一份匿名投遞的錄音文件。那份錄音,是你遞給王遠博的吧?”
“沒錯。那份錄音是我發的。里面清楚記錄了沈公培是如何指使周泰暗算我的。”
姚禹點頭承認,喝了口紅酒緩緩道:
“周泰一共在暗中坑了我三次。”
“第一次是在申城名選賽的團體賽上,他買通了工作人員在提供給我的食材動了手腳。”
“第二次,周泰買通了技術人員,暗中做手腳,將我和熱本選手御坂美繪分到同一組,并且還給我準備了日料賽題。”
“妄圖借御坂美繪之手,將我淘汰出局。”
“第三次,也是很多人都猜到的第一次,周泰使壞,讓人將出了故障的蒸箱交給我使用。”
“若非我應變還算迅速,只怕我已經輸了比賽了。”
“您覺得,作為一名受害者,我不該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嗎?”
關山遠說:
“我并沒有阻止你討要公道的想法。事實上,我會替你主持公道。”
“名選賽是廚協數十年來精心打造的一項大型賽事。沒有人能夠在干擾了名選賽公正性后,而不用付出代價!”
“但是,你不能在名選賽還在進行時把這個負面消息捅出來。”
“那我要等到什么時候?”姚禹反問。
關山遠說:“至少,要等到名選賽閉幕式結束之后。”
“姚禹,你是一個很出色的年輕人。我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我也相信你不是做事沖動的人。”
“不然你不會拿到錄音這么久了還一直引而不發。”
姚禹聞言笑了笑,搖頭道:
“這您就想錯了。”
“我之前留著錄音沒公布出來,一來是的確想看看廚協的反應。”
“二來,則是我希望能在名選賽的連環對決賽上擊敗沈公培一次!沈公培的名聲就算要被搞臭,那也是等我贏了他之后的事情。”
關山遠神情一滯。
饒是他見慣了風風雨雨的大場面和雞零狗碎幺蛾子,
在聽到這個消息后也不由呆愣了一下。
姚禹說什么?
他說他要擊敗沈公培?!
是我耳朵出了毛病,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關山遠難以置信。
他是真不覺得,姚禹有實力擊敗沈公培。
這不僅僅是因為沈公培是麒麟榜大廚,也是因為關山遠看過姚禹很多次的比賽錄像。
從那些比賽錄像中,關山遠不難看出,姚禹有著碾壓年輕一輩的實力。
但那種實力,距離麒麟榜的平均水準還差一大截。
不過,盡管心中吃驚,關山遠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纏多問。
他定了定神,說:
“你的意思是說,等你和沈公培的對決結束過后,你就會放出那段錄音?”
姚禹將酒杯輕輕放下,道:“沒錯,原本我是這樣想的。”
“我已經給了廚協足夠多的反應時間,如果廚協直到我擊敗了沈公培后,還不肯處置他,甚至想要包庇他。那我也就顧不得考慮大局,只能把錄音公布出來。”
“那現在呢?”關山遠問。
姚禹半開玩笑道:
“現在您既然找我了,我自然得聽您的建議。要不然得罪了廚協總會的大佬,我以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關山遠啞然失笑:
“姚禹啊姚禹,你的算盤打得倒是響。但這不是我今天要見你的全部理由。”
“呃,除了沈公培的事情。您還能有什么事要找我?”姚禹不解。
關山遠抿了口紅酒說:
“沈公培的問題,還在其次。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在盡可能地搜集沈公培的‘罪證’了。”
“除了涉險干擾名選賽公正外,沈公培還涉嫌竊取廚協總會廚譜數據庫,據悉,一些名廚的家傳廚譜遺失也與他有關系。”
“即使沒有你這檔子事,我們也準備收拾沈公培。”
“而我今天找你來的另一個原因,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擔任國家青年廚師隊的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