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這一記抽打的反作用力,沃切爾在空中向前猛沖了一陣。
可當他落地時,卻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按理來說,這對于能夠憑借理智完美操縱身體的沃切爾,是一件近乎滑稽的事情。
但它實實在在的發生了,成為一個既定現實。
唯有沃切爾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么。
當他看似隨意的抽爆那具恨態病人的軀體時,一種無數針刺扎入神經的感覺,瘋狂的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在沃切爾觀察后發現,似乎那種黑色的晶體,只要一經接觸,就會化作極其細微的針錐狀形態,進入接觸者的體內。
這種席卷全身的劇烈痛感,是無數怨念化作的恨意結晶。
仿佛有無數黑色的蟲子,在沃切爾體內一點點用它們鋒利的牙齒,嚙噬著他體內的血肉。
這種密密麻麻的成片痛感,足以讓常人當場死亡。
當感覺強烈到這種程度時,只是靠著個人的意志,是無法正常驅使自己的身體的。
所以沃切爾才會在落地時,因為疼痛帶來的肢體扭曲,導致操作變形。
這已經是他操縱白線所能做到最大程度的軀體操控了。
這簡單的一個踉蹌,讓無數黑色的觸手狀黑色線條有機可乘,瘋狂的發動了又一輪的合力夾擊。
沃切爾驅使冰冷意志,試圖鎮壓那種恨意帶來的痛楚,徹底掌控回自己的身軀。
在冰冷意志的無情解構下,黑色的極微結晶如冰雪般消融,化作膠狀的怨氣,然后再有怨氣消散為某種無形物質,最終消散進入某個不可知不可感的空間。
可是即便冰冷意志如手術刀般快速的剔除了體內的恨意結晶,但其中釋放的怨氣,卻在消散的過程中讓沃切爾的動作略微凝滯了幾瞬。
盡管這幾瞬在常人看來極其短暫,在他們眼中沃切爾的動作依舊流暢,幾乎難以辨識凝滯的瞬間。
但在沃切爾和一眾詭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交鋒中,這幾瞬讓他承受了一次黑色藤蔓的打擊。
恍惚間,無數黑色的藤蔓將沃切爾的意識纏繞,一股無法掙脫的緊縛感從身上傳來,沃切爾感到整個人正被拽向無邊的黑暗深淵。
這種黑暗深邃的感覺,僅僅持續了一瞬間。
下一刻,冰冷的意志在沃切爾意識中降臨,如手術刀般切碎了所有藤蔓的束縛。
沃切爾的意識從黑暗中掙脫出來,重新回歸現實。
然而這又造成了一剎那的凝滯,在這一剎那后,后方的數名恨態病人如跗骨之蛆糾纏而來,交錯而來的黑色棱晶組成一片槍陣,封鎖了沃切爾的所有出路。
一瞬間的凝滯,就讓沃切爾陷入絕境中。
如果此刻他用尾鞭或者爪擊迎擊對方,那么下一刻他將陷入仇恨結晶帶來的巨量刺痛感中,無法精準的操控身軀。
在對方重重堆疊的槍陣下,一刻的失神都是極其致命的失誤。
望著破空而來的黑色晶槍,沃切爾眼神微動,理智在極速運算著,極盡一切可能權衡著所有可能性帶來的利弊。
然而不論多少次運算,沃切爾得出的結果都是——無法取勝。
一時間,沃切爾竟不知如何是好。
沒有什么比通過理智的計算,知道自己的既定結局更讓人絕望。
絕對的理智在此刻仿若絕對的桎梏,讓他禁錮于絕望的境地。
就在這時,一絲源自軀體深處的悸動,撕開了一道理智的缺口,企圖作出行動。
知識存儲中,數條白線顫動著,在那股悸動的影響下,試圖串聯一段在無形之質、黑色膠體、黑色結晶三種形態中不斷變幻的信息。
在這絕境之下,冰冷的理智意志似乎做出了某種暫時性的妥協。
僅僅片刻,白線便已在悸動的影響下,穿梭過所有的信息點。
這些信息,逐漸如蠕動的活物一般緩緩流入沃切爾體內。
隨著信息的逐漸注入,下一刻,沃切爾詭病纏身!
先是極其強烈的希冀感在內心涌動,沃切爾極度渴求一種能夠改變現狀的力量。
隨后無形的物質從體內緩緩釋放,一種強烈的怨念在沃切爾體內驟生。
怨天怨地,怨己怨人。
在這種強烈的怨念產生后,黑色的泥流在沃切爾的體表逐漸形成。
希怨恨綜合征開始在沃切爾的身上發作。
想要與詭異搏斗,必先化身為詭異。
當理智到達極限時,瘋狂,是打破極限最寶貴的鑰匙。
黑色的泥流在白線釋放的信息催動下,飛快的彌漫為黑色膠狀迷霧。
水可以互溶,但冰卻會受到水的阻力。
發生了質變的黑色晶體,已經轉化為了另一種形態的物質。
這使得恨態下的病人,無法像怨態時那樣自由穿梭于怨氣膠霧中。
所有的病人的身形在進入沃切爾彌散出的膠霧地帶后,緩緩一滯,瞬間喪失了沖勁。
沃切爾裹挾著黑色泥流的尾鞭,在怨氣膠霧中如水中的游蛇般暢行無阻。
它飛快的抽打在每一個恨態病人的身上,每一次抽打完畢后,都會如觸電痙攣般進行一陣抽搐。
這是恨意結晶入體驅散過程無法控制軀體的現象。
但由于沃切爾的冰冷意志驅散結晶的速度相當短暫,而那些陷入泥淖般的恨態病人,速度驟減了不知多少。
所有的病人像是爭先恐后躍入泥潭的角馬,揚著長角一頭扎入泥淖中。
在強大的阻力下,沃切爾以一敵眾,骨龍般的尾鞭伴著十根手術刀一般的利爪瘋狂起舞,鏖戰四面八方襲來的所有敵人。
癲狂的笑容逐漸像一道緩緩開裂的峽谷,在沃切爾冷酷的臉上顯現。
無比瘋狂的戰斗意志與絕對理智的戰斗技巧相結合,讓沃切爾像一臺不敗的戰斗機器,將所有敢于挑戰他的敵人粉碎。
最終的結果是——沃切爾以一敵眾,將所有病人全部擊散。
那些黑色結晶,像艦隊的殘骸一樣,隨著沃切爾節律性的波動,漂浮于膠態的黑霧中。
而沃切爾面帶詭譎的笑容,屹然而立,毫發無損。
理智與瘋狂的結合,取得了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