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李自成招攬吳三桂的小將很順利,吳三桂親自招待他,并將李自成的賞賜和爵位一概都受了,還親筆寫了一道受命信給李自成,里面用詞恭敬,說等李自成安排新的山海關守將立刻就前來聽旨。
一道詔書收繳三萬關寧鐵騎,一語決定天下之興榮,雖然不喜歡李巖的建議,但對于這樣的成果李自成也是得意至極,皇帝的權威加之于身,感覺身子骨的輕了兩分,安排原大明總兵也是陜西老鄉的唐通過去接收關寧鐵騎后,李自成就以征服者的姿態將皇宮內擄來的幾個崇禎嬪妃好好樂呵了兩天,對于國事和謀士的勸諫完全放在了一邊。
對于李自成的態度牛金星也是不可置否,從一個讀書人的角度來看,李自成完全沒有英主的樣子,不僅心胸狹隘兩面三刀,為人面上寬厚實則刻薄寡恩,用人任人唯親,除了上天給予他的軍事財富,其它的品性完全就是一個流氓性子,連梟雄都稱不上,可就連這樣的人都能滅了大明坐天下,牛金星等文臣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只能用一個東西來解釋。
那就是天命!
李自成有天命在身,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在一干謀士的心頭非常有共鳴,不是天命怎么解釋李自成的成功?
雖然心中有這樣那樣的想法或明悟,但是者不妨礙牛金星等人撈銀子,尤其是現在李巖漸漸遇冷,加上牛金星童叟無欺的名聲,一些老營將領和他走的是很近的,就是大明投靠過來的人馬為了買個平安,也沒少往牛金星這邊送東西。
魏晉的字帖、唐代的書畫、宋時的官窯,讀書人喜歡的東西他的宅子已經到處都是,堪稱古代版的博物館,但相比書畫這種愛好,他更喜歡銀子,一車一車的金銀毫不避諱的往宅子送,宅子內堆不下了就往城外的莊子送,春風得意的牛金星覺得十年寒窗一切都值了。
這天,有個早早投靠牛金星的標營的將領就偷偷摸摸前來拜訪牛金星了。
按照牛金星的吩咐,所有李巖的事他都有安排專人盯梢,這不,招降吳三桂的事情牛金星就知道了,他沒想到吳三桂這么不矜持,好歹也是手握重兵的邊關將領,竟然這么干脆就降了,這對于牛金星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他的主要政治對手就是李巖。
招降吳三桂是李巖的建議,成功了也是李巖的功勞,本就威望極高的他,再獲得這個大功,縱然李自成再不喜,也不能忽視了李巖的分量,加上吳三桂覺悟這么高,明擺著就將李巖當做恩人了,屆時朝內朝外,軍政連成一片的李巖勢力有多大?
牛金星不敢再想下去了。
尤其是現在大順朝攤子大了,各種各樣的人都來投效,李自成那些原班人馬都是泥腿子出身,玩這一套勾心斗角的東西哪里有吳三桂這些原來大明的老油條們厲害精明呢?
這一車一車的金銀富貴啊,想到以后有可能會被奪走權利,甚至一些賄賂自己的人見到自己失勢后報復自己的模樣,牛金星的眼睛立刻就瞇成了一條線,三角眼里透著惡毒而危險的光芒。
不!
牛金星內心咆哮著,他不能讓這些事情發生。
吳三桂不能降!至少現在不能!要降也得是我牛金星的功勞,不能是那李巖的!
他呼喚心腹近前,在耳邊秘語了一陣子,又仔細聽對方復述一遍后,這才揮了揮手,讓對方快速去辦。
做完這一切的牛金星閉目撥弄茶盞,茶葉在杯盞中緩慢舒展身姿,沸盈著香氣,一如現在的北京城,暗流浮動,殺機陣陣......
權將軍府。
劉宗敏臉上帶著酒醉的紅暈,垮躺在軟塌上,左右各一美嬌娘在身邊伺候,好不快活。
這里也并非他一個人,作為大順朝的實權人物,李自成的元老心腹,劉宗敏作戰非常勇猛,對于打仗方面頗有計策,但是現在慢慢跟著李自成打地盤,也開始學著李自成的樣子給自己找了兩個軍師。
兩個軍師一個叫魏順,一個叫高鳴,都是牛金星舉薦的。
“這揚州來的娘們就是順滑多汁啊,哈哈哈哈.....。”劉宗敏將二人倚為心腹,男女之事都絲毫不避諱二人,反而津津有味的滿口粗鄙之語。
高鳴眼神中有鄙夷之色,但是卻藏得很好,嘴里附和道:“權將軍有所不知,這天下之美艷的女子,寥寥不到十數,揚州佳麗美則美矣,然比之八艷卻遠遠不如啊。”
魏順也收到了牛金星的指示,也點頭道:“確實,學生曾有幸見過八艷之一的河東君柳如是,想那河東君柳如是之美,卻實是驚為天人。”
劉宗敏這么一個大老粗,他哪里聽過柳如是的艷名,但他一聽是女人本能的就來勁,又看是讀書人追捧的女子,見二人描述就心癢難耐極了。
心想著,老爺現在也是權貴了,可不是以前的苦哈哈,這秦淮八艷到底是個什么仙女樣子,怎么爺就不能嘗嘗了?
似劉宗敏這等粗鄙之人心里想著什么,嘴巴上也是藏不住的,好奇道:“那不知八艷都有誰?”
魏順高鳴不著痕跡的相視一看,魏順道:“八艷分別是善蕭瑟口舌之技的顧橫波、善胡舞瑜伽之術的董小宛,還有那柳如是李香君......。”
好好地八艷本是才藝出眾,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這魏順倒是投其所好,將其描述成極善勾欄魅惑之術的女人,把劉宗敏忽悠的快要流下口水來了,難以自持,頓時覺得左右的揚州美人兒就失去了滋味。
不耐的推到一邊,神往道:“唉,也不知我老劉有沒有福氣搞一搞這樣的娘們。”
“哈哈哈哈。”高鳴忽然哈哈一笑。
劉宗敏有點羞怒道:“怎地,高先生莫不還要笑話我老劉?”
高鳴連連告罪,笑道:“將軍恕罪,學生實在是難以自持,將軍不知,這京城就有八艷之一呀。”
“哦?”劉宗敏眼神一亮,色急道:“先生快說來聽聽。”
“唉。”高鳴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慚愧道:“不妥不妥,是學生孟浪了,還請將軍恕罪。”
“罪個逑!”劉宗敏氣道:“讀書人就是磨蹭,這天下除了皇上的女人外,還有我老劉碰不了的女人?先生快快說來,不然我就治你的罪!”
高鳴面露為難之色,最后遺憾道:“既然如此,學生就說了,這八艷之一的陳圓圓就在北京,只不過她是吳三桂的小妾,學生一想,這吳三桂乃皇上招攬之人,怕給將軍添麻煩本不打算多言的。”
劉宗敏哼哼了一聲,不屑道:“區區一個小妾而已,又不是他夫人,大不了我老劉賠他十個,何況大順朝誰人不知道,皇帝的天下是誰出了大力氣的,還不是我老劉?想當年我還尿他褲襠嘞!我們什么交情,區區一個降將,皇帝豈會怪罪我?”
“將軍威武!”二人夸耀道,隨后使了個眼色,相繼告退。
不過一刻鐘,幾名劉宗敏的親兵持他的信物出了權將軍府,并調了一標兵馬將吳三桂的府邸給圍了,為首者赫然是趙毅的族兄趙虎。
“傳我令,本將得到密報,有前朝余孽在此府藏匿,給我進去搜!”
趙虎一擺手,如狼似虎的士卒就沖了進去。
吳三桂府內。
吳襄知道大明遲早要亡的,但對自己的處境倒是頗為安心,畢竟曾經也是干過大明總兵的人,打仗雖然不咋地,但是看起大勢來還是心里有數的。
無論天下是誰坐的,只要自己兒子手上有兵權,于情于理都不敢拿自己怎么樣,見兵丁過來搜查東西,也不慌張,還老神在在的和管家說,叫他備好茶水和銀子招待弟兄。
吳襄沒想到這些兵丁根本不買賬,一來就到處找女人,一雙雙賊手到處亂摸,不顧女眷的驚呼連連,連婦人的頭飾和貼身的物件都往兜里揣,好好地人兒幾乎和剛淫樂完似的,將吳襄氣的半死。
“將軍,找到人了。”
不多久,一名兵丁帶著陳圓圓來趙虎這兒邀功,有見過陳圓圓的人指認了一下,再確認無誤后,趙虎大手一揮,發令道:
“帶走!”
“是。”兵丁們哄笑著。
陳圓圓就是一個名妓而已,哪里是什么前朝余孽,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吳襄見這個狀況哪里還不明白,恐怕是新朝內有人惦記上了陳圓圓的艷名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爭一時之長短,何況這只是兒子的一個妾而已,吳襄老臉通紅,但還是決定忍了。
正當此時,里面有士卒發出驚呼,吳襄循聲聽去,臉瞬間就白了。
該死!自己藏銀子的地窖被發現了!
封建時代,地主和權貴們有個習慣,就是埋銀子,他們喜歡挖地窖藏銀,一到災年就把銀子起出來兼并田產。
作為一個合格的腐敗分子,前朝總兵吳襄自然是有埋銀子的習慣,而且埋的還不少,足有兩百萬兩銀子。
趙虎這人也有一點好,那就是對待士卒很好,同甘苦共患難,頗有吳起之風,所以手下共事的弟兄對他都很愛戴,加上這些人不少是老營那邊出來的,早有抄銀子的經驗了,一抄了銀子就和趙虎說。
趙虎一聽地窖內足有百萬兩銀子,看向吳襄的眼神就不對勁了。
吳襄打了個寒顫,諂媚道:“勞將軍興師動眾,為國不辭辛勞逮捕了歹人,小老兒這邊感激啊,愿獻上白銀百萬犒軍,希望將軍高抬貴手,給我們府上留些個過日子的物件兒。”
畢竟是老油條,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趙虎幾乎就心動了。
不過趙虎的身邊有個趙木之作參謀,這家伙同樣是個老陰逼,在趙虎的耳邊耳語道:
“打虎不死必為患,既然有大人物擔了干系,就不要給自己留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