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好消息!”
虎子笑嘻嘻的給領軍的趙毅匯報消息:
“薛青叔抓到了敵軍的主將!”
“噢?”
在趙毅收到抓獲劉驕的消息后,三千新民軍便停止的前進的步伐。
這個劉驕的身份特殊,可以大用!
趙毅這番出征,將曹豐和張賀都帶了出來,曹豐的政治嗅覺敏銳,瞬間就發現了劉驕的利用價值。
“眼下劉驕的部下,將軍可一概收入囊中了。”曹豐笑道。
“曹教委此言怎講?”
“大帥,我提審了幾個俘虜,發現了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然后曹豐將新民軍和劉驕這一場戰斗的因由講了一遍,再加上趙毅掌握的情報,他頓時恍然大悟,并后怕不已。
這就是一場糊涂仗,對方兩個指揮官在陰差陽錯中的局勢中造成了誤會,給了自己逐個擊破的機會,否則自己這一戰絕對沒有這么輕松,即使是勝,也是慘勝。
但是戰爭從來都是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回過頭來看,就是許威臨陣脫逃造成了這場戰爭的失敗。
等到許威收到的劉驕被俘虜的消息后一定會仿徨不已,這時候完全可以趁機將他和部隊一并招降過來。
把仗打輸了,還把劉芳亮兒子弄丟了,許威哪里敢回去,可不回去大軍人吃馬嚼的,寧鄉又打不下來,除了投降還有其他路可走嗎?
唯一有點難搞的就是要怎么招降還有善后的事宜了。
首先,這個招降之人的身份不能隨便,若是趙毅自己這些人去招降,且不說對方信不信得過自己,即使真的招降了,因為摸不清真投降還是假投降,為了收編這支軍隊,還是要清洗一批人的,這在道義上會遭受譴責,以后名聲傳出去了,就沒什么人敢投降了。
所以于情于理,招降的人最好還是他們內部的人,并且身份越高越好,這樣責任就在招降之人身上,而不是受降之人。
南川河戰役中,新民軍已有的兩個有分量的俘虜,一個是譚延,另一個則是劉驕,從身份上看,譚延和許威是平級關系,怎么看都比不上劉驕親自去招降,畢竟是劉洪亮的兒子,因為他而投降,第一個道義上站得住腳了,另一個雙方也可以放心了。
既然劉驕都來勸降了,你不放心讓我宰了他就是了,殺我有什么用?
那么劉驕這會兒在干嘛呢?
他被薛青抓到后就單獨看管了起來,方才泅渡的衣服還是濕的,這個季節已經很冷了,衣服又沒得換,即使他非常精壯,也是感覺整個人冷的不行。
而且從傍晚開始領兵過來后,一直到現在的晚上,他是一滴水一粒米都沒有吃,腹中餓得直打雷,整個人籠罩在失敗的陰影下,恥辱和懊惱不斷的折磨這個驕傲的年輕人。
真餓啊……
他抬頭仰望星空,蓬頭垢面的臉上似有淚痕滑過。
這時穿著盔甲的趙毅笑瞇瞇的走了過來,笑道:
“閣下是劉驕?”
劉驕頭也不回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要殺要剮痛快點,我劉驕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
“少將軍為何這樣講,我趙毅同少將軍一般,出身順部,看少將軍英武非常,深感親近,大有英雄惜英雄之感,怎會殺你?”
“嗯?”劉驕作為一個敗軍之將被趙毅這么一說,好奇的轉過來看著趙毅。
眼前這人,比自己還年輕,一身鐵甲冰寒,模樣俊朗,笑瞇瞇的表情也難掩王霸之氣,果然和自己一樣英武,看來敗在這樣的人手里不冤枉啊,但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頓時頹喪道:“敗軍之將,不敢和將軍相提并論。”
“呵呵呵,少將軍不必懊惱,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嘛。”趙毅拍了拍劉驕的肩膀,寬慰道:
“來日方長,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定,不過,眼下趙某正有一事相求。”
“不妨直言。”
“似乎寧鄉那邊還有少將軍的一萬多人馬,趙某覺得,少將軍與我有緣吶,反正你我兄弟二人一見如故,不如一起共謀大事?”
“你是要招降我,讓我背叛我爹!?”劉驕驚怒交加不可思議道,那詫異的表情仿佛在說你是不是在逗我?
“啪啪!”趙毅拍了兩下手掌,軍中的伙夫帶著酒肉送了上來,趙毅笑道:
“不要那么激動,什么招降不招降的,我們把這個叫做合并!”
“而且趙某什么人,趙某是最為兄弟著想的人,若是萬一將來新民軍與劉兄弟的爹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趙某定不叫劉兄弟難做!”
劉驕聞言氣急敗壞,哪有這么欺負人的,抓了人兒子,還要兒子投降去坑爹,他幾乎想當場翻臉,但是看著端著酒肉的伙夫臉色不斷的變幻。
因為他看見了盛酒的杯子是金子做的。
軍中喝酒要不是碗,要不是壇,用金杯喝酒寓意很深,恰好劉驕讀過幾本書,里面就有明太祖的赫赫名言: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這是朱元璋給戶部尚書茹太素賜酒時說的話,里面張狂霸道的意思絲毫不加掩飾:酒肉富貴可以一起享用,刀兵相向時也不會手下留情。
什么時候會刀兵相向,辦壞差事的時候,眼下這里,就是劉驕不識相的時候。
這一頓酒肉不是趙毅的意思,但卻是曹豐找人弄的,趙毅見到的時候也明白了曹豐的良苦用心,就順著他排好的戲演下去了。
死亡,無論怕不怕都是一個人逃不過的宿命。
劉驕自從第一天上了戰場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即使剛被俘虜的時候也敢對著趙毅破口大罵求個痛快,但一個人面對死亡的勇氣往往只有一次,從被俘虜時的羞怒萬分到后面的饑寒交迫,到求死時受到敵人的恭維和重視,還有生的希望,一個俘虜或者說人質,在這短短的時間里經過了好幾重的心理轉換。
看著香噴噴的酒肉飯菜,他的心理起了微妙的變化。
有人把這個叫做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意指人對環境產生恐懼和不適應等負面情緒時,在明知無法改變處境后會轉換成對加害者的感激和依賴,甚至因為對加害者的過分依賴而成為幫兇。
劉驕現在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患者,可惜這個時代沒有心理醫生,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異常情況。
他目光躊躇的看著金杯,在經過極為艱難的思想掙扎后,最終頹喪而屈辱的吐出了一口氣,并端起了杯子,將里面的清酒一飲而盡,道:
“勿傷我父之性命。”
“一言為定。”趙毅鄭重的點了點頭。
“吃吧,飯菜都涼了。”
“多謝趙將軍。”劉驕的聲音帶著一絲感激。
待趙毅離開后,劉驕看著一桌子好酒好菜喉頭聳動,不爭氣的咽了一口口水,將肥的流油的一只野雞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塊腿肉放進嘴中細細咀嚼:
“真香啊......。”
......
和新民軍隔著區區一條河和十里地的寧鄉城外。
許威回到營中怎么等也沒等到少將軍劉驕,已經是心生不妙了。
少將軍不會是出了意外吧,若是真出了事情,自己到時候怎么和劉芳亮交代……
丟了兵馬是小,把劉芳亮的獨苗苗都弄丟了,那劉芳亮縱然再信任自己恐怕也會拔了自己的皮。
他甚至想過直接叛逃,逃到更南方去,哪里是李公子李巖的地盤,一起在順軍吃飯時自己還見過他,那么溫文儒雅的一個人,想必會好好接納自己。
就這樣,懷著忐忑的心情,許威命令斥候警戒營區后淺睡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他被親衛喊起來。
“許將軍,有一隊敵軍護著少將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