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府戰后,趙毅下發的命令是三天內讓新整編的隊伍熟悉令旗指揮系統,但三天的時間還是太緊促了,重點的幾個陣法沒有演練,總覺得不踏實。于是趁著陳卓從蒲縣押送物資時,又拖了兩天的時間。
這兩天中不僅全部完成了登記造冊,而且還從平陽府中挑出了不少主動投軍的童生、讀書人和識字的士卒,這些人和滿清有深仇大恨,一聽趙毅是準備打韃子的,紛紛踴躍參軍,趙毅將這些人一股腦的打包送到在老巢永寧州的教導隊,由李庭浩和曹豐負責思想灌輸,以及明確紀律和訓練方面的事宜,作為軍中各級教委和軍務司的預備補充。
同時,張計的騎兵師也嶄新出爐了,士卒們堪堪熟悉了戰馬,雖然一個個都是半吊子,除了一些大同府附近的戰士天然就懂騎馬,但這些人還不足千人,所以大部分人想要騎在馬上廝殺還是辦不到的,倒是能勉強坐穩駕馭戰馬,趙毅巡視完后覺得幾天的時間里,能練到這個程度也就夠了,許多戰士為了在短短幾天的時間里適應馬鞍,訓練騎術,不少人襠部都磨得一褲子血。
但接受思想洗禮和豐厚的待遇面前,勞動人民吃苦耐勞的美好品格都展現出來了,他們唱著自己軍中琢磨出來的騎馬歌,一個個不要命的訓練。
摔了,只要不是斷胳膊斷腿,拍拍屁股就起來繼續練。
大晚上洗澡的時候就在那里比試誰的傷口磨得多,磨得深,若是有傷勢慘重的,眾人少不得豎起大拇指,班長也會讓其休息,找軍醫治治,若是有個別不掉幾塊皮下來的戰士,黑著臉的班長晚上就找他談心。
就在這樣緊鑼密鼓的訓練中,處理完軍中事物之后的趙毅還不忘利用一下這一仗的最大政治收獲。
————潞王。
他安排薛青,帶封信給潞王,叫朱常淓寫一份捷報給南京送去,以期待南京方面能有些具體的封賞。
在寧鄉縣衙邊上,一處干凈整潔的幾處民宅由于沒有主人,就被征用了,用來安頓潞王和隨行的上百名臣僚。
而被趙毅重重看守的潞王似乎已經認命了,每日就折騰折騰點花花草草,時不時的和倪元璐對弈一番,而另一個謀士黃道宗,則心灰意冷,若不是因為被趙毅圈禁,都準備奔走南京去了。
隨著這封信送達寧鄉,潞王在觀看完趙毅的來信后心虛的看了一下左右,見只有倪元璐在身側才露出了慘兮兮的表情。
“趙賊欺人太甚,當初悔不聽先生言!”
“王爺,事已至此,切莫聲張,趙賊此人狼子野心,您務必謹慎些才是,以免打草驚蛇,使得趙毅行大逆不道之事。”
被倪元璐一說,他又露出驚懼的神色,想到了諸如南唐后主李煜這樣的人,一時間看著周圍茂盛的樹植都覺得似有人窺探,于是強行笑道:
“既來之,則安之,趙將軍乃忠良肱骨,此番大敗建虜,本王這就為他請功。”
倪元璐輕嘆一聲,抱拳告退,潞王的心腹臣僚,共有百人左右,都被安置在潞王邊上的民宅,同樣有人嚴加看管,倪元璐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也不多敢過多言語,能提醒到這里,已經就算盡了臣子的本分了。
潞王回到宅中,自有新民軍的戰士送來周報規格的筆墨紙硯,潞王想了想,提筆著墨,洋洋灑灑寫了數千字的奏報,一番寫完后,又反復看了幾遍,里面幾乎將趙毅捧到了天上,幾乎整場戰役的功勞都是趙毅的,隨后遞交給門口的新民軍戰士,轉呈給曹豐。
曹豐看完奏報連連搖頭,直接用紅筆圈圈改改,把吹捧趙毅的字句去掉,并調換了一下主次,把此戰中最大的功勞也調成了潞王的,大抵上是說潞王指揮調度有方,善于用人,并巧用計謀,在關鍵時刻大敗建虜,斬獲云云等等,然后拿給士卒:
“叫潞王寫過,再帶一句話給他,就問他,居心何在?”
“諾。”這名戰士火氣騰騰的跑到潞王的面前,喝問道:“教委問你居心何在?”
說罷,便將捷報扔給潞王,潞王見小卒沖了過來,以為趙毅要對自己下手,頓時整個人都嚇軟了,撿起捷報一看,頓時明白了原因何在。
自己慌了神,把這捷報寫的如此蹊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有貓膩,這不是暗示潞王被趙毅綁架了嗎?不然哪有上級諂媚下屬的,朱常淓也不敢動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對著這名十七八歲的士卒連連點頭道:
“我這就改,我這就改!”
癡肥的身子急匆匆的朝著屋內小跑過去。
如此,又過了兩天,時間來到了十一月初,見兩方的人馬都磨合的差不多后的趙毅,帶著三萬步卒,一萬騎兵,單人單馬,一共四萬人,浩浩湯湯朝著沁源的方向出發了,一路上旗幟曌張,頗為壯觀。
行軍一日,至岳陽,休整一夜后,第二日大軍在傍晚時分,來到了沁源城外三里處,趙毅挑了個地勢安全的地方,下令扎營。
按照作戰計劃,明日辰時,張賀和劉恩會帶著俘虜上前殺俘,誘敵出城決戰,如果對方膽敢出城,那就不說了,直接開干,如果對方憋的住,那就由陳卓帶人把火藥弄到沁源城下,直接炸開城墻,大軍沖進去打巷戰。
戰前,趙毅召集了眾將將作戰任務一一確認后,便放手讓將領們下去開小會,師長和團長開會,團長和營連長開會,連長又和諸多班長等等開會,一一把命令和作戰意圖逐層傳下,讓最基層的士卒都明確作戰的理念和方向,這已經成為了新民軍獨有的一套體系了。
即使沒有跨世代的武器,但在戰爭理念和制度上來看,趙毅的部下和近代化軍隊沒有什么區別,戰斗力和紀律比軍閥的私兵要強,但比起完全版的現代化的職業軍隊,還差不少,這個不僅是思想上還不夠穩固的事情,還有武器代差、戰爭頻率、范圍、程度的累積不夠,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短板自動會補上,所以趙毅對這個并不太在意,以他現在的高度高,親鄰一線指揮的事情,已經不用直接操刀子肉搏了,部隊中慢慢會有新鮮的血液來補上,而自己和其它新民軍的高層,應該高屋建瓴,從戰略全局上看待問題,不斷的補充完善各方面的制度。
而此時,剛和多鐸交接完沁源的祖大壽,還沒有徹底的鞏固好城防,連城池上的血跡都未清掃干凈,就得到了趙毅大軍兵臨城下的消息。
出于謹慎,他并未趁夜襲營,只是加緊城中人手的修整事宜,并輪番安排一部分戰兵養精蓄銳,以應對明日趙毅的攻勢。
可他渾然不知,趙毅已經準備好一份‘大禮’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