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人馬在雙方將領的帶領下,狠狠的撞擊到了一起。
冰冷的鋼鐵長刀斬過雙方士卒的身體,猩紅的血液和痛苦的哀嚎聲交織在了一起,伴隨著士卒們血肉之間的碰撞,綻耀出一朵朵死亡之花。
大量的士卒在刺耳的摩挲過后,留下遍地殘肢碎肉,浸透了干凅的土地,恍如一片人間煉獄般的景象,但極其慘烈的同時又帶有一種迷人的氛圍。
那是戰士們的熱血在咆哮,他們渴望用敵人的鮮血為自己的軍旗填進靈魂!
一個交鋒后,祖澤洪部的裨將從八百人銳減到四百多,而且掛彩者眾,與之正面交鋒的兩營新民軍戰士同樣折損了近三百人,但死亡并沒有嚇退兩軍的將士,他們眼眶因為充血而泛紅,醞釀出更濃郁的肅殺之氣。
他們將染血的長刀用袖口抹去血液防止滑手,便輕踢馬刺,在富有節奏的馳騁中,再一次的發起了沖鋒!
軍號不止,死戰不退!
趁著這個空檔,祖澤洪在極力的收縮兵力,而張計也沒閑著,令旗獵獵,一營營騎兵在軍旗的指揮下,朝著各自的方向截殺而去,試圖將對方的兵力切割包圍,徹底的殲滅在此。
祖澤洪的這支騎兵大多都是遼東老卒,作戰勇武且經驗豐富,而新民軍的騎兵雖然成軍時日尚短,但一點都不輸人,精良的板甲和武器、極其高昂的士氣,還有求戰若渴的軍功制度,都在催促著他們殺戮敵人或者戰死沙場。
兩股在中場銜殺的人馬,在這段時間中,又交鋒了兩次,各自僅余百余人,而雙方的大部隊也完成了重新列隊,互相發起了總攻。
“將士們,隨我沖出去!”
祖澤洪明白情況危機,在親兵們的重重護送下,親臨一線廝殺。
“切不可放跑了敵軍。”張計也在軍前鼓舞士氣,受這種戰意盈天的感染,他抽出許久沒有用的馬刀,準備在警衛營的護衛下正面沖殺一方。
“殺!”
“駕!”
尖銳的馬刺刺進馬臀,戰馬吃痛,爆發出了猛烈的沖擊力,連同身上的騎士狠狠的朝著敵軍沖撞過去。
砰砰砰......
即使大量的警衛隔開了大部分的敵軍,依然有不少勇武的綠營騎士看中了張計這條“大魚”,試圖沖進來實施斬首行動。
張計冷笑連連,他最早就是靠著勇武一步步爬上來的,正面廝殺正是他的看家本事,豈會懼怕。
迎面奔來一個威猛的敵將,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已經接連砍落數名新民軍戰士了,如猛虎一樣朝著張計沖來,但是小他一號的張計怡然不懼,徑直催馬上前。
“死來!”
兩馬交會之際,這員綠營將領看死了張計的頸肩狠狠一刀斬下,他的臉上帶著獰笑,似乎想到了將張計戰于馬下后,接著力挽狂瀾般的改變雙方戰局的處境,搏一個潑天大功。
面對對方威猛無當的一刀,張計擋都沒擋,迅速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小巧而精致的短銃。
一聲脆響,這員猛將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胸腹處冒煙的槍眼后緩緩倒下。
首長式手槍,寧鄉兵工廠最新生產的精品系列產品,它裝配銅制子彈,二十步內足以破甲了,這玩意兒就是后世的左輪手槍,但由于相關的擊發部件和引火裝置還有子彈都還無法批量生產,甚至有些部件的材料需要用柔韌的黃金代替,所以只生產出了幾把成品,用于新民軍的幾名高級將領裝配。
身為作戰署署長的張計自然也有一把。
輕蔑的看著這員威猛無比的武將死后,張計將手槍放進懷中,繼續穿索在軍陣中,在警衛的重重保護下,斬殺一些漏網之魚。
黑色的洪流和土黃色的洪流在極短的時間里就相互透陣而出。
各自倒下無數人馬,由于新民軍在幾輪沖鋒后,已經初步適應了騎兵戰的節奏,傷亡還比綠營兵馬小上不少,這一方面固然是因為綠營兵馬因為徹夜趕路而疲憊,還有自身本身也很強大的原因。
互相透過軍陣后,新民軍八千騎兵,之剩下六千多人,而祖澤洪的綠營兵馬只剩下三千多人了。
雙方呈現倍數的比率,且都是敢戰之師,傷亡摻重之下,士氣已失,祖澤洪不敢逗留,趁著馬力未止,頭也不回的下令撤退。
“追!”
張計留下千人打掃戰場,搶救己方傷員和將敵人補刀后,帶著五千人繼續追擊。
祖澤洪來時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加上一場血戰后,更是消耗了更多的體力,即使人能堅持,馬也受不了,根本沒法全須全尾的回去,除非留下一部分人行壯士斷腕的辦法,留一部分人死戰,保護剩下的人撤退。
不過看著虛弱且倉皇的部下們,祖澤洪不敢再下令斷后了,他瞪著通紅的眼睛,忽然想到了辦法。
“去我們來時的祁縣。”
烈馬如塵,兩軍近萬人就在煙塵中追逐,即使祁縣距離這里只有小半個時辰的路途,但在新民軍的銜殺中,又在這段時間內殺死了數百人后,祖澤洪的綠營兵馬終于入城了。
“張師座,要不要奪城!”一員滿臉是血的營長上前詢問張計道。
張計搖了搖頭:“反正他們進去就出不來了,我們何必浪費將士們的生命去逼他們,留著他們當餌豈不是更好?”
“傳我令,各部圍堵城門,將戰況帶回去匯報給大帥,再速速調汾陽守軍前來支援,別忘了把裝備署研發的新式火炮也帶上。”
“諾!”
身前的營長應了一聲,迅速將張計的命令吩咐下去。
交城。
三萬求活軍士卒來到了城下,楊忠虎開成將對方迎了進來。
“糧食!”
陶信和楊忠虎兩軍主將正在寒暄,有求活軍將士就看見了一輛輛驢車拉的糧食,他們興奮的破開米包,看著黃橙橙的米穗灑在地上頓時發出驚喜的呼聲。
“呵呵,讓楊將軍見笑了。”陶信對著楊忠虎拱了拱手,楊忠虎深知缺糧時的不易,感同身受道:
“有什么可笑不可笑的,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只不過,糧時雖然送到了,就怕貴軍不好拿回去啊。”
他望著城外如狼一樣緊緊盯著眾人的六百騎兵發出了感慨。
陶信順著楊忠虎的目光望去,只見六百騎兵在距離交城一里外的空地上,整齊的集中在一起,正在拿出干糧進食。
而更遠的地方,有滾滾煙塵泛起,一看就知道是大股騎兵在逼近。
那是滿達海的精銳騎兵。
陶信臉上帶著兇狠:“想從求活軍嘴里搶吃食,那要看看他們牙口硬不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