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妲忘了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夜幕低垂,四周被城市的燈火包圍,她才停下了腳步,藏匿在昏暗處。
她靠在一棵樹旁,喘息著,緩緩舉起止不住顫抖的雙手
實際上,當她猶豫了那一箭要不要射的時候,所有力量便已經消逝。
她高估了自己,那一箭,根本沒有能力射出。
自從獲得力量以來,她從未試過在現實中遇到這么兇險的生死搏殺。
即便是導致她收手的那一次黑維局伏擊,對方也并非一開始就下死手。
這種你死我活的戰斗,只有在游戲中體驗過,最接近的一次,大概就是加勒斯杯上,自己盡了最大努力仍敗得干脆利落的那場戰斗。
那次面對的是財大,被譽為黑境第一高手。
但現實所帶來的感官刺激是完全不同的。
幸好,自從那次失敗以后,她就不斷刻苦訓練自己,試圖能夠一天可以在游戲中完成復仇。
可今天不過一個陌生人,就幾乎宣告她的訓練盡皆白費。
若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加上之前的訓練確實有成效,死的絕對就是自己。
“還差得遠吶……”
“你身上的傷怎么來的?”
“摔跤。”
審訊員差點想把記錄本砸譚平臉上。
你摔跤摔到七孔流血!?
要不是搶救及時,要不是外派的干警剛好有一位奶媽給你吊命,要不是你身體素質不錯,你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你知道嗎?!
不過當晚就從昏迷中醒來,脫離危險期,至少是一個獲得A級反饋的玩家,而且游戲等級還不低。
“你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審訊員深呼吸,繼續保持平靜的查問。
“呼吸新鮮空氣。”
“你有沒有見到什么?”
“沒有,我昏迷了。”
封見明進了病房,拍拍審訊員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
只是干警來客串的審訊員罵罵咧咧的走了,獨立病房剩下封見明和譚平。
“譚平,你千里迢迢,從韻古出發,途經星潭、洪都,繞了一個圈來到南瓏,總不會是考察樓盤的吧?”封見明站在病床旁,不急不緩的說道。
“我招了,我陪羅大器來的。”譚平臉色不變的出賣友軍。
“”封見明一肚子的話被噎著了,差點咽不下去。
剛剛還一副裝糊涂,打死不松開的模樣,自己一來就坦白從寬了?
我有這么嚇人嗎?
封見明摸著下巴,心情不怎么愉快,但同時也有點得意。
“我不知道你們黑維局的職位怎么區分,但你的制服和之前那些人的制服有些不一樣,應該是更高級的成員。”
“而你來接替他進行審訊,我想,你們已經從韻古那邊了解到了足夠多的情報,再根據我的情況進行推測,只要你們存在腦子,羅大器來到南瓏對你們來說就不難猜到了。”
譚平道出了原因,封見明臉色越來越黑,好像自己想說的臺詞都被搶白了一樣。
封見明不情愿的點點頭:“沒錯,所以,羅大器在哪?”
“不知道。”譚平搖頭。
這個回答完全在他意料中,于是他轉向了其他話題:“在樓里發現了一具男尸,死亡時間和報警時間差不多,你有什么解釋?”
譚平抬起頭,看著封見明:“怎么死的?”
“割喉。”
譚平沉默下來,陷入思索。
“你們查到他的身份了嗎?”
“看來你有了猜測。”
“汪駱?”
“沒錯,游戲ID封喉,真名汪駱,星潭人,死前常居韻古,執劍計劃的元老人物之一,是羅大器工作室的成員。”
封見明擺擺頭:“叫作封喉,現實卻被人封喉了,所以,這是你們干的嗎?”
“不是。”
“哦,我猜也不是,至少不是你。”封見明看看他連在病床的手銬,“但你現在,也是嫌疑人了。”
譚平不說話。
“和你們戰斗的是什么勢力?”封見明也不算特別著急,而且最主要的是急來也沒用,雖說現在人手不少,但鋪在城市里可就連水花都漸不起來。
早知道就不該同意珂玥去越海市,她帶領的小隊可是出了名的精銳。而且還特別擅長追蹤搜索。
“不知道。”這句話譚平是發自內心的。
“羅大器死了之后,誰會是最大受益者?”封見明換了個問法。
這個問題譚平也同樣問過羅大器。
“黑維局。”
“實際上,就算有人能繼承執劍計劃,他也會暴露在我們的視線中,甚至說,你們公會的優秀成員已經差不多被我們拔光出來了。”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楊輝被殺,根據我同事發來的推斷,嫌疑人當時原本有兩個。”封見明伸出兩根指頭,“汪駱和木成鋒。”
“但出了意外,木成鋒死了。”
“而根據調查,在木成鋒死亡的時候,羅大器出現過在那里,甚至剛剛他們翻查了下記錄,現在也能確定在那個時間段,你坐出租車到了那個地方。”
“在那之后,嫌疑人變成了四個。”封見明坐到了椅子上,看樣子是打算說上好一會,“汪駱,羅大器,懸賞名單以及一位用箭,跟執劍計劃有仇恨的人。”
“當然,最后一個是假設。”
“這個假設是基于深入調查有了進展,可以確定兩位死者都是執劍計劃的人,跟著再進一步調查,兩位嫌疑人也是執劍計劃的人,甚至還有會長。”
“后面的我就不多說了,但這次的作案手法和懸賞名單差異極大,也不符合他們利益。”
“那么現在剩下最大可能的,只能是羅大器和一個執劍計劃的仇恨者。”
“我們更傾向于后者,只要你能勸說羅大器出來,我們必定會協助他找到真兇。”
譚平安靜的聽完了封見明的真誠話語,點頭:“沒用的。”
“什么沒用?”封見明眉頭一皺,不大明白譚平話里頭的意思。
“羅大器他不會要你們的幫忙,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當他打算不顧一切真正想殺一個人的時候,你們攔不住。”譚平平靜的道。
“哦。”封見明的語氣有些玩味,“你的意思是,他之前鬧出那么大動靜,其實沒有真正想殺了對方。”
“你不明白我的話,他當時還有理性和顧及,還會判斷,殺死對方,自己付出的代價值不值,但現在”譚平回想起羅大器當時看不出一絲憤怒的眼眸。
“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