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全黑,土匪俘虜全部集中到了山寨里,至于后面的登記與甄別那是指導員和地方工作人員的事,指導員還在山頂。
李遠對這些為非作歹的土匪說不上仇恨,但是絕對不會喜歡,畢竟都是是中國人,全槍斃也下不了手。
下午戰斗中陣亡一名戰士,還有兩戰士重傷,其他全部掛彩了,郎溪游擊隊犧牲了二十多個,全是王山河追擊土匪時被土匪亂槍擊中的,王山河也掛了彩,雖然土匪槍法不咋的,可是人多槍多一開槍自然子彈就多,不可避免傷亡。
李遠和趙連長已經安排安葬了犧牲的戰士進,記下了他們的事跡。
組織上對土匪的處理方式有四種:一,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逼供情報。二,招降,鼓勵那些有覺悟的加入八路軍。三,不愿意加入八路軍,但是態度良好的,就放回家種田。四,對頑固不改,對老姓犯下不可饒恕罪名的那些人,判處死刑。
老羅這邊很快就得了土匪作鳥獸散的消息,只是據內線傳來的消息,還有一伙土匪往山上去了,這個得提醒還在山上的指導員的注意。
各地情報不斷的匯集,最大的情報是鬼子侵占郎溪后并沒有駐扎在這里,已經耀武揚威的又退回了蕪湖。
山寨各個方向都留了戰士們的暗哨,并放了尖兵,五里,更遠的地方有郎溪地方上的地下同志在收集情報。
吃過晚飯,自己帶的兵的犧牲了,李遠心情很不好,想到還有伙土匪沒法解決,準備上山去把指導員給替下來,這審“戰俘”的事還得指導員這些搞政工的同志來作。
跟老羅一起回來的王小二,今天一槍沒開成,郁悶的緊,要死要活的要跟著李遠上山。
老羅要對土匪進行審訊甄別,沒時間理這小子,煩。
征詢了李遠的意見,同意了這小子跟著李遠一塊上山,還安排了一個熟悉路的戰士帶路。
李遠倒是有點喜歡這小孩,聰明,跟著老羅、指導員還識字。
李遠帶了一排兩個、四排倆共四個戰士,也就這四個戰士在下午的進攻中沒有受傷。
上山的路上,李遠順口問起了王小二的事。
帶路的戰士年齡也不大,名叫馮杰,這名挺大氣,知道下午這仗基本是李遠帶來的戰士們指揮的,對李遠那自然是服氣,對李遠的的問話也就有一說一,非常詳細的全告訴李遠。
王小二全名王紅軍,名字有點犯反動派的忌諱,平日里對外不大用,畢竟以前是在國統區。今年十三歲,小名王小二,父母都是老紅軍。
父親是紅軍團長,在三一年反動派圍剿廣德郞溪的時候被反動派俘虜后英勇就義,母親在領導游擊隊跟反動派斗爭中被叛徒告密,也犧牲了,王小二上面還有個姐姐,組織上很早就把他姐姐送到陜北去了,王小二當時太小,準備大一點再送過去,等到他八歲那年組織上有同志要去陜北的時候帶著他一起走,結果這小子半路上硬是一個人跑了回來,說是要報仇雪恨,回來后打滾撒潑要死要活想盡了一切辦法,硬是沒有人能把他帶走,就這樣一直留在游擊隊里,指導員、老羅教他識字,他小子一天到晚搗亂,掏鳥窩,偷連長子彈。偷到子彈后就給戰士們二一添著五換,就換打槍,槍法比很多新戰士都好,那就是大錯不犯,小錯連連,人也聰明,就是太小了,連長跟指導員見他愛學習,倒也上進,為人跟他父親一個模樣,光明磊落,也就由著他。
有個笑話,他沒子彈,就會去偷,還只偷連長一個人的,可從沒偷過別人的,也沒偷過別的東西,這小子彈少了,連長哪還不知道啊,可是連長也不說明,每次子彈不見了,就讓指導員逮他,關禁閉,讀書...這小子還真不賴,禁閉室屋頂被他掏了個洞,晚上回連里跑戰士們通鋪里睡,早上一早又回禁閉室,爬樹上墻比誰都快。
馮杰大致說了王小二的情況,停頓了一下:“可我們全連的人都喜歡他。”
李遠覺得有些好笑,心情好了些,這小子不錯啊,是塊料子,可惜國家教育不行,不然是個讀書當兵的好苗子,那天還拿蛇丟自己屋里,沒這馮杰說的這么簡單。
馮杰見李遠帶著笑意,以為李遠不相信,補充道:“我說的是千真萬確的,你千萬別小看他,那槍要打的不準,今天老羅也不會讓他上戰場的,不過呢就是有點調皮就是了,但絕對沒有惡意。”
李遠看著前邊跟尖兵在前面的王小二,越發覺得這小子有些意思了。
入夜已深,山風微微拂過山頂的竹林,帶著一絲涼意,飄蕩著竹林里特有的清香。
一支火把在山風里忽明忽暗,火把后面跟著一支疲憊的隊伍,正從南面的竹林里向北邊的山頂前進。
土匪們走了一天的路,蹣跚著步伐,山路可不像平地那樣好走,領頭的又不準多點兩支火把,土匪有的帶著干糧,互相勻著對付了咕咕叫的肚皮,在竹林里向山上挪動。
早就發現了土匪的游擊隊尖兵沒有打擾土匪行軍,距離山頂還有兩里地,幾個游擊戰士鉆進了道旁邊的竹林,準備把這些土匪給包圓了,一個戰士回了山頂送信去了。
已經快要接近山頂,土匪頭子讓領頭的滅了火把,一群人摸著黑向山頂繼續前進,沒走多久,轉過一個彎,發現山頂竟然還燒著一堆火,漆黑的夜里,總算有了目標,疲憊的土匪們終于恢復了少許力氣,土匪頭目的小聲吆喝聲里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遠遠看著山頂的火堆,火堆旁邊卻沒有人,也許是游擊隊燒火照亮四周,防止有人偷襲,土匪小頭目暗自得意:這么蠢的游擊隊,你燒火照亮了路,我偏不走路,我就從林子里繞過去。氣死你!
土匪的確不傻,鉆了林子,還是一字長蛇陣,一個接一個,沒辦法,這兒沒有更多的路,山頂的林子密,能找到這條路,還是因為這伙土匪里有一個是張老九土匪頭子的嫡系,平時沒少到這上邊來,熟門熟路。
三十多號人,悄悄的在竹林里前進,很快就從竹林里推進到了到了火堆旁邊的竹林里,可是還是沒發現有人,這火堆燒的有點大,最粗的木頭差不多都有大腿粗,估計能燒一個整晚,已經到了山頂,能聽到山寨里邊的聲音,好象是有人在喝慶功酒。
土匪們愣了,難道大當家、二當家已經拿下了山寨,可是為什么不派個人來通知一聲呢?就留一堆火給我們照個路?
見山頂上面沒人,土匪開始從竹林里都出來了,往火堆邊靠,天還是有那么一點冷,山風吹得火焰向著一個方向飄,土匪們把槍背上肩膀,開始包圍火堆,形成圍三闕一的陣形,這伙土匪沒有注意到自己隊伍里好像多了十來個人。
土匪小頭目在最靠近的火堆的地方找了個地兒坐了下來,雖然下雨,這地方卻是被烤干了。只是隔火堆太近,大冷天把頭上的帽子給扒拉了下來,松開子兩顆布扣,正要讓那個張老九的嫡系去山寨先報個信,整些酒水。
靠近竹林邊上的一個土匪突然叫嚷了起來:“額,額額,你誰呀,怎么下午沒見過你,你小子是哪山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