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連卿連長這個大忙人，很少有時間到青塢岕來，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這回帶著一個班的戰士匆匆來了，到達的時間快到中午了。
卿大連長這回過來不為別的，只為的是電臺，以他對縣大隊這幫人的了解，他知道沒組織的命令，不親自過來，電臺要是能帶走那才是見了鬼。
除了哨兵，就老沈一個人在，寒喧了一會兒，打聽到真正作主的人進了山。
蔣中隊長帶了大部分的戰士們去山里訓練，這次的訓練的戰士們人人帶著鋤頭，背著種子，挑了幾大擔子草木灰，訓練科目：開荒與幫助百姓。
在通訊員的帶領下，老遠就看到李遠跟陳勇正在搗鼓鬼子的那幾個大正十年式的擲彈筒。
口徑五十毫米，重五斤二兩，四枚一組的擲彈筒專用榴彈，一共兩組，全部擺在了竹林里開劈出來的空地上，陳勇在陽光底下認真地檢查每一顆榴彈，然后把它們分類計數。
李遠、劉七、王小二、趙大山、馬小三幾個人站了一圈圍著看他擺弄。
趙大山問：“這玩意兒不就跟手鬼子的手榴彈差不多么？”
“是差不多，就是在手榴彈下邊加了發射藥。”陳勇回道。
趙大山再問：“能打多遠？”
“差不多能打一百五十米左右吧。”陳勇一邊檢查筒體，一邊回答。
這是鬼子的擲彈筒，最遠能打到一百七十米左右，國軍仿造的最遠只能打到一百五十米。鬼子的八九式
“鬼子的手榴彈也能打吧？”
“是，能打，但是要裝藥盂，那玩意兒有點麻煩。”
“那這玩意兒就跟彈弓差不多嘛，就是還能打鬼子手榴彈，有個屁用，直接扔不就成了，還不如機槍好使。”趙大山一臉的鄙視。
李遠倒是有點詫異，這小子腦子轉的快：“這個嘛，王小二說的倒也不假，鬼子擲彈筒就是個大號的彈弓。”
旁邊的劉七問道“這玩意兒你打過沒有？”
陳勇回道：“沒打過，見人打過。”
劉七：“沒打過你就拿來用你娘的，你腦子有病么？”
“李隊長會打，嘿，我說劉七，你嘴咋那么欠揍呢，機槍你沒打過你就不會了？嗯？。”
劉七不死心：“那你打得準不？”
“這東西啊不需要打得多準，能打到鬼子那就成。”陳勇回答。
外圍傳來了一個聲音：“虧你說得出口，我一直懷疑你腦子不好使，現在果然如此，打不準？那有個屁用，幸好當時把這破玩意兒全給了你們，你們這些笨蛋還屁顛屁顛的，比傻子強不了多少！”然后就是一陣哄堂大笑。
明知道這次過來是求人來的，可還是蓋不住他那張破大嘴，見了國民黨就來氣。
眾人早就看到了過來的卿連長，見李遠沒動靜，幾個人也不吭聲。
“好你個趙大山，見到我不知道敬禮了？”
“連長好！”些起彼伏的三個聲音。
聽了卿連長的話，陳勇也不生氣：“那你用機槍能打得準么，你扔手榴彈能扔到鬼子頭上么？盡說廢話，你無知到這樣的程度，還能當連長，哦，不對，現在是營長了吧？你不說話沒人以為你不是白癡。”
最后這句話，回了是白癡，不回還是白癡！
一直在看著那些被分類的榴彈的李遠，忽然開口：“別廢話，打兩個試試。”
雖然都知道使用方法和大概原理，李遠也就打過兩回擲彈筒這東西，心里也沒底，反正陳勇是機槍手，以前跟國軍一起見過，現在打兩發試試，應該沒什么問題。
李遠也不多說，指著前面山坡上被開出來的空地上差不多一百來米的位置，對王小二和趙大山說：“去，在那前邊一百米位置那步槍靶旁邊，插兩根竹子，重新立兩個靶子。”
立好靶子后，李遠對陳勇說：“考慮空氣的阻力，用50到60的角度發射，把距離大概一百。”回頭對周圍的人說：“都站遠點，別離那么近。”
瞅著陳勇的緊張樣子，李遠也怕出意外，到時別把縣大隊跟獨立連幾個頭一鍋給燴了。
陳勇道：“這筒體下邊的這個距離調節螺絲直接擰死算了？”
“你自己看著辦！”
一行人退開二十來米，趴在地上，看著陳勇，等待他打出第一炮。
李遠彎著腰，看著陳勇半蹲在那里，陳勇用勁呼出一口大氣，將擲彈筒斜豎身前，左手扶住筒體，抬頭瞄了瞄前面王小二跟趙大山豎起的竹桿。
向前面的方向倒是好瞄，擲彈筒瞄準線對齊目標就成，最難的就是落點遠近，這個問題陳勇，李遠都不知道怎么算，筒體底端有個調節栓，通過調節氣孔大小，改變火藥燃氣逸出量，膛壓低射程近。反之，膛壓高，射程變遠，不知道怎么調節，干脆利落的擰死，就按最大射程打就成了。
陳勇機槍打得多，倒也不緊張，這榴彈跟鬼子手榴彈差不多，要真的沒發射出去那就麻煩了，停下了動作。
對后面大聲喊叫“馬小三，趕緊過來，在我身后開挖了一個一米深的戰壕。”
國軍的訓練場上都挖有訓練安全壕，保證自己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趙大山跟著過來：“你小子屙個屎都要搞那么多事出來！”
說歸說，用他沒受傷的手抓起工兵鏟就開干。
眾人又圍過來，加上卿連帶來的四個兵，這下子人多挖戰壕速度倒也不慢，山上石頭多，換了幾個地方才找到個地，挖出了個戰壕，深度一米不到，一個人躺在里面倒也沒問題。
卿連長低聲嘀咕：“膽小鬼！”
陳勇也不搭理他，知道他就是這性子。
眾人再次退開，陳勇拉動擊發桿，右手拿起一顆榴彈，拉掉保險栓，從筒口填入，一直持握筒體的左手開始不爭氣地微微顫抖，再抬眼瞄準目標，在李遠不斷喊著角度，55度左右，右手拽動了擊發繩。
嗵的一聲悶響，比子彈的沉悶得多，一陣輕煙噴出筒口，一個黑點竄上了天空，沒什么大不了的，還沒子彈的聲音刺耳。
轟的一聲巨響，榴彈在遠處爆炸，位置跟目標相距不算遠，遠了二三十米。
總算用這大號彈弓給打了一發出去，不難。
李遠覺得筒口要是再高一點，應該能擊中目標，開口命令：“繼續打，抬高十度，第二發裝填。”
第二發，距離目標五米左右，不過這回打近了，已經很接近目標了。
遠處的趙大山不干了，趕緊跟了過來：“這回換我來！“
陳勇看著李遠，見李遠點頭，就把位置讓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