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著如何考核的問題,管事們爭論了起來,最后還是劉牢之吸收了他們各自的觀點,總結道:“幾位不必相爭,我考慮了下,考核的內容主要是有兩個,一個是業務內容,就是本職工作。簡單的講,就是養雞的養出來多少合格的雞,釀酒的釀造了多少酒。不必把這些轉換成錢數。”
劉家出產的有些東西,處于壟斷地位,享有定價權,可以創造很高的利潤,但是卻并非這些單位努力所致。如果用錢來衡量,對其他的單位就很不公平,因此劉牢之決定采取全社的主意,只縱向比較。
全社聽劉牢之采用了自己的意見,高興地咧著嘴笑。
劉牢之沖他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另一個叫做政務內容。什么是政務內容呢?這些年劉家要求做的一些事,開辦的一些活動,你們整個單位做的怎么樣,都需要有個評比。比方說推廣《衛生條例》,你們每個單位是個什么成績。搞道德建設,你們單位出了幾個道德模范,等等這些吧,都需要納入政務考核。”
劉牢之這么說,就是把這些管事當成了幾層的官員,而不只是領著干活的班頭。這一番話聽得兩位學校校長陳恒和李鑫不住地點頭。
以前的時候,劉牢之要求對莊客們掃盲,結果各個工坊、農莊的管事并不積極參與,搞到最后每次培訓都召集不了多少人,效果不是很理想。有了這個考核辦法之后,相信以后這種工作就相對好開展了。
雖然劉牢之加上了“政務內容”,好歹都沒有影響自己的利益,眾人也沒有誰去觸霉頭。這位郎君主意極正,認定了的事不會輕易更改。
事情既然已經說完,劉牢之讓安融留下了壽春商事的管事宋酒,讓其余的人都散會回家。
宋酒原來叫宋祖,是京口東府的部曲,劉義之主管壽春莊園的時候,負責往淮北各地賣酒和糖。淮北塢壁的人和各地軍將安排的管事,人人稱一聲“酒爺”,漸漸地,宋祖這個本名反而沒有人叫了。
劉牢之對宋酒說道:“宋酒,這些年你一直負責壽春的商事,你且說說,現在壽春這邊的商隊都做些什么買賣?”
宋酒站起來,對劉牢之道:“回郎君,我不過是賣些劉家的糖、酒和玻璃制品,換取牲畜和人口,不過這幾年也不太好做了。”
劉牢之看他面色有些緊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如此緊張。你雖然是東府的人,跟我不熟悉,我也不會因此疏遠你的。我們兄弟之間,不搞這些門戶之見。只要你做得好,沒人會因為這個對你有什么看法的。”
宋酒拱手道:“謝郎君抬舉!”
劉牢之道:“其實洛陽那邊也缺你這么個人來主持糖酒的事,不過我已經許了劉越。你在這邊是做熟了的,輕易動地方也不好!”
宋酒點了點頭,靜等劉牢之往下說。
“在壽春經營糖酒,前程有限,若是你想到大哥軍中發展,我也不攔著,只是需要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物色人手接替你!”
宋酒道:“小的知道了。”
劉牢之接著問道:“你剛才說得這幾年買賣不好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酒嘆道:“駐守蠡臺的燕國征南將軍慕容垂御下極嚴,這段時間敢冒險販賣軍馬的人不多了。青州那邊有太過遼遠,只跟淮北這邊的塢壁主們交易,也換不到什么東西了。而且這些塢壁主,很多是不安分的,有時候跟我們公平交換,有時候拿了我們的東西卻混賴,更有甚者,直接動手襲擊我們的商隊,這一年多來,商隊基本沒有賺到什么錢!”
“有這種事?”劉牢之皺眉道,“你且把這些人的詳細情況梳理一遍,回去詳細地寫下來個給我,咱們再商議對策!要講搶東西,我們怕過誰來!”
宋酒甚是高興,連忙點頭應了。
劉牢之又問:“咱們在壽春城里有沒有什么商鋪?”
宋酒道:“有啊。我們有一處酒樓和一個糧油店。”
劉牢之聽了一愣,登時不悅起來,看著安融道:“是誰允許出售糧食的?”
安融忙道:“郎君容稟。這幾年壽春莊園里收糧甚多,前幾年的舊糧積攢了不少,光靠著釀酒和喂養牲畜也消化不了。因此將軍做主,在壽春開了這出糧油店。除了陳糧,這里也出售宋酒換回來的糧食、江北的干魚和罐頭,獲利還不錯。”
看劉牢之怒氣未消,安融又補充道:“這也是袁豫州要求將軍做的。”
原來如此,劉牢之點了點頭,對安融道:“安叔回頭把壽春的產業給我羅列一份清單,我好好地了解一下。”
安融忙應了下來。
劉牢之對宋酒道:“明日你帶壽春的兩個掌柜的來見我,我有話說。”
宋酒點頭稱是。正說話間,門外侍從來報,從合肥過來的船隊到了碼頭。
劉牢之對安融道:“這次運來的東西非同小可,乃是劉強親自押運的,我們去迎接一下!”安融自無不可。
劉牢之又對宋酒道:“正好你同劉越見一面,我們談一談洛陽的商事。”
宋酒點頭稱是,與劉牢之一起迎了出來。
劉牢之率人來到南門,只見劉強等人已經把八艘大船全部停在了碼頭。這些物資全部都是要運往洛陽的,因此并不需要在這里卸貨。
劉強、劉越等人見劉牢之帶著安融等人親自來迎,忙上前見禮。劉牢之跟他們寒暄了幾句,正要往回走,卻聽到門樓上有人喊了一聲:“又有船隊來了!”
劉牢之連忙登上了門樓,拿起望遠鏡向遠處看去,果然看見一只船隊浩浩蕩蕩地往這里來,懸掛的旗幟,卻是京口船隊的金鷹旗,劉牢之喜道:“是翟羌回來了!”
原來翟羌自八月從江北鹽場啟程,一路奔向壽春,到了這里卻又被劉建安排著率全部船隊殺奔穎川,往洛陽運送物資,直到今日方才駛回。
不多時,翟羌靠了碼頭,見到劉牢之,也自歡喜,連忙上前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