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茂兩州交界,松嶺關。
曹埠飛馬來到關前,天色已晚,松嶺關關門緊閉,守關兵卒只有一兩個在門口值守,其余人等大多在關城上歇息,關隘不高,但把守在山道險要之處,斷然沒有隨意翻越的可能。
關隘之前,有零星零星一兩個民房,這個時候大多也都關了門,守門士卒見有一行人快馬而來,有些奇怪,但也沒有警覺起來,只是對門樓上面喊了一聲,示意有人來了,便迎了上去。
曹埠等人拉住馬,守關士卒來到眾人面前,借著火把照亮看清了來人,說道:“呦?這不是苗老大嗎?怎么這會兒來了?”
苗老大往曹埠那邊一努嘴,意思是現在他是頭兒,士卒扭過頭來,看清是曹埠,說道:“嚯!曹校尉也來了啊,這是出了什么事嗎?”
曹埠也沒下馬,就在馬上低頭問道:“我問你,前面是否有兩個騎馬的人從這里經過?”
士卒有些不太明白,說道:“曹校尉你問的是什么時候?今?這個月?還是什么時候?”
曹埠說道:“就在方才,我們一路追著人過來的,他們應該就在我們前面。”
士卒神色有些奇怪,搖了搖頭,說道:“曹校尉,騎馬的人倒是沒見,但是怪事倒是有一件,剛才有兩匹驚馬跑到了這邊,你們知道是什么事嗎?”
“驚馬?”曹埠和苗老大對視一眼,苗老大問道,“馬在哪里?”
士卒往關下兵站指了指,曹埠和苗老大跳下馬來,示意后的人跟上,一行人跟著士卒就來到了兵站之內,松嶺關不算大,駐守士卒并不多,所以這個兵站也只夠大約百十號人住,士卒帶他們來到兵站馬廄里,手指兩匹馬說道:“就是這兩匹,突然就跑到關下,又是氣喘吁吁累得不行,被我們的人拉住了,這會兒它們已經安分多了。”
苗老大走上前去,一眼便認出了這兩匹馬,回頭對曹埠說道:“曹埠,就是這兩匹,是道觀里拉車的那兩匹馬。”
曹埠頓時發覺不妙,說道:“壞了,咱們怕是中計了。”
苗老大也覺察到事不妙,當即轉過去,帶著一行人往兵站外走去,準備上馬再次出發,關隘處的士卒覺得有些奇怪,拉住曹埠問道:“曹校尉,這是怎么回事?”
曹埠也正打算往外走,被士卒拉住,也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西邊的人來了嗎?”
士卒有些奇怪他為何這么問,說道:“還沒有,按照時間的話他們不是應該在明到關外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曹埠想了想,說道:“跟他們說一下,明暫時送不來東西了,這邊出了些事,有人搗亂,我們要把這些人先處理一些,貨物的事要推遲個一兩天,明天他們到了,告訴他們暫時離開這里,風頭有些緊。”
士卒見他沒想多少太多,便有些為難,說道:“曹校尉,你也知道他們那般模樣,你若是不給我說個所以然來,到時候我跟他們說了,恐怕他們不相信啊。”
曹埠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們是守關的士卒,又不是文弱書生,你還怕他們不成?”
士卒有些惱火,說道:“嘿,曹校尉你這就說得不對了,若不是當初你們常師爺談攏了事,我們才不會行這個方便呢,打發他們不難,他們若是一生氣,把消息散出去了,到時候掉腦袋的可不光是你們。”
曹埠原本就有些心急,聽他這么說,就更加有些發火了,說道:“你這說得好像你們行方便沒收好處一樣,分你們的錢還少嗎?”他說完就往外走去,走了兩步,突然覺得自己說得有些不妥,又扭頭走回來,從腰間取出一些銀兩,說道,“得了,我也知道你什么意思,這些拿著,給關上的兄弟們買點酒喝,西邊那些人來了,就跟他們說走漏了消息,反正也不光是我們想做這生意,他們沒了生意也要遭。這樣總行了吧。”
士卒拿過銀兩,掂量了一下,說道:“行,還是曹校尉做事厚道,比苗老大給的多,得了,那明天的事,我幫你們說。”
曹埠扭過頭,大步走出兵站,跨上坐騎,苗老大見他臉色不太好看,也明白多半是叮囑關上士卒要費些工夫,心中暗自有些發笑,開口問道:“曹校尉,怎么說?咱們折回去找嗎?”
曹埠想了想,說道:“走吧,既然來這里的是驚馬,那多半是為了躲避咱們搜查的疑兵之計,不過這些人沒了馬匹,多半就是躲在咱們發現馬車的地方附近了。這一夜他們也走不了多遠。”
苗老大說道:“也是,天也黑了,咱們這樣舉著火把在后山找人也不像話,還是先回道觀里吧,想來朱七也該帶著常師爺他們過來了,咱們先跟師爺說說這兒的事,明天亮了再做打算好了。”
曹埠點點頭,認可了苗老大的判斷,一抖韁繩,馬匹應聲而出,一行人就這么原路折返,向道觀的方向而去。
道路一側樹林之中,停著一輛馬車,馬車外,朱副尉站在一旁,略有些焦急地向道路方向看去,在他后馬車之中,現在并排捆著三人,一同枕著一條大黑狗,車廂之內,頗為擁擠。
遠處一串火把的光飛馳而過,看得出來,道觀里追出來的人已經按原路返回了,見到這一幕,朱副尉往前方張望,果然,沒一會兒侯柏仙便出現在了他視野之中,朱副尉連忙走了過去,問道:“怎么樣?”
侯柏仙說道:“遠遠跟著這幫人,沒法聽到他們說什么,不過他們跟這里的兵卒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好像很放心我們的樣子,也沒有繼續在附近追查咱們的意思,看來他們跟這里的人很熟啊。朱副尉,你知道些什么嗎?”
朱副尉想了想,說道:“松嶺關的人,按說是石泉縣那邊的人,跟龍安縣關系不大,不過之前龍安山上出事之后,縣里師爺跟他們打了招呼,要他們多加留意往來的人,有過路的江湖中人最好跟縣里面知會一聲,其余的還真不太清楚。”
侯柏仙想了想,大大咧咧地說道:“沒事,現在不清楚他們要搞什么,明天也就清楚了,反正老四他說明天是交割貨物的時候,實在不行咱們就出關再往北走一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人就是了。”
朱副尉有些不太放心,手指馬車說道:“侯大哥,這馬車里的三個人,當真不要緊嗎?”
侯柏仙大手一揮,說道:“不怕,讓他們睡著,到時候若是況緊急,咱們還可以把他們捆在個顯眼的地方,讓道觀里的人帶走就是了,反正他們也不知道咱們要干嘛。還能拖延一會兒時間。”
朱副尉聽他這么說,忍不住說道:“但是侯大哥,你也沒跟我說過咱們要干嘛啊。”
侯柏仙微微一笑,說道:“放心放心,我就是想查清楚他們到底是跟誰做生意的,牧兄他讓我等他來再說,若是聽了他的,那豈不是就顯得他一個人聰明?調查這種事,侯某做的來,既然都到這里了,豈能讓他一個人出風頭?”
朱副尉手指遠處的關隘,說道:“那……若是苗老大他們警告了守關的人,不讓咱們出關,咱們要怎么接著查呢?”
侯柏仙說道:“這種地方,攔不住我的,你到時候只需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就行了,等我把事搞定,回來再接你就是了。”
朱副尉還是有些疑慮,侯柏仙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朱副尉,你怕什么?”
朱副尉說道:“侯大哥,我不問你別的,我就是想知道,若是明你找到了那些和道觀里做生意的人,你打算怎么做?”
“這……”侯柏仙撓撓頭,說道,“這我還沒想好,不過沒事,該做什么,得等到見了那些人再說,采取什么行動,得看那些人是什么人不是嗎?”
朱副尉滿臉一言難盡的神,不由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