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路只能自己一個人走,法不傳二耳。
陳大夢也不向諾拉解釋。
現在證明,當初在龍山,陳大夢只是個過客,勉強算是個有緣人。但是,有緣無份。這份天大的緣份,借他之手,賜給了真正的有緣人李冰雁。天道造化弄人,真不能妄自揣測。
一根生竹芽在山石間埋藏十年,依然是一個小竹芽。可是,一旦它露頭生長,兩個月的時間,就可以長高兩丈。
李冰雁就是這個竹芽。
她是龍皇這件事,暫時,必須先爛到肚子里,機遇往往先是生死危機然后才是造化使然。
“諾拉,一定是幻覺。你也知道,龍山的龍主,一直是天龍一脈金龍之屬,從無例外。而你,只是地龍一脈黑龍之屬。”
陳大夢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在自己的聲音加了料,他想利用自身語言天賦的能力和他自己入夢改夢神通,讓諾拉相信自己產生了幻覺。掩蓋真相,是為了保護真相。
可令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話,諾拉沒受到任何影響。
“陳,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龍神的旨意不可違背。雖然我現在能力不夠,但是我會努力的。從現在開始,我代表我自己。”
這句話,諾拉說的斬釘絕鐵毫無轉圜的余地。
陳大夢知道,諾拉所說的“我代表我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她不再承認假龍皇為龍山之主。為什么她表現得這么決絕,有點讓陳大夢想不通。
“那好,我也代表我自己全力支持你的決定。但是,在能力沒有達到之前,你不能回龍山。或者你要回去,一定叫上我。”
“不行,陳,這是龍山自己的事,外人不能插手。”
諾拉變了,是在蛻變。
陳大夢這才發現,僅僅幾分鐘的時間,諾拉已經變了,上位者的尊嚴高于一切種族高于一切的觀念,在她心里已經不是種子發芽而是長成參天大樹了。
《龍皇詔誥》不是鬼畫符,是真正的詔封命達。
自諾拉接到詔誥起,她就是龍族之王。
所以當時坐在龍山那把黃金椅子上的假龍皇,他失去的可不是身上的龍袍和頭上的冠冕,而是被《龍皇詔誥》強行剝奪了龍族龍主的神格。這種東西,不到一定的層次,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
有失去,就有人得到。
假龍皇失去的,就是小黑龍諾拉得到的。只是諾拉此時境界太低,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而陳大夢作為一個旁觀者,反而清晰地感覺到了諾拉的成長和變化,最主要的是,諾拉散發出威勢能代表整個龍族的尊嚴。他也想不明白,為啥一句龍神的話有這么大的威力。
其實,是諾拉剛剛獲得的神格已經在起作用了。
到這一陣,《龍皇詔誥》已經沒啥用了,因為諾拉已經得到詔封了。她堅信,出現在她心里的那句話就是《龍皇詔誥》。
很古怪,這種心理,在她去找陳大夢的時候還沒有。正是在她和陳大夢說話之間的時候堅定下來的。因而,諾拉看向陳大夢,居然發現她看不透這個人,自己為啥要找他訴說自己最大的秘密。龍族與人類的陌生感距離感,油然而生。
再監督陳大夢在人類世界尋找《靈皇詔誥》就沒任何意義了,她沒見過《龍皇詔誥》,但是她知道那個聲音是在詔封她。她的使命也變了,從今以后不是向現在的龍山龍主匯報什么,而是要制裁現在的龍山龍主。
她可以肯定,現在的龍山龍主是個矯詔的,有大問題,不然的話,自己不會被《龍皇詔誥》詔封為龍主。
龍族智慧高絕,這些信息,一閃而過,不用思考,從被龍皇詔封為龍族龍主起,一波接一波一環套一環,像被洗腦一樣,在諾拉的腦子中流淌。
“諾拉,我會始終站在你這邊。相信我,未來我們會有共同的敵人。我是說,四方。”
諾拉蛻變之后,立場就不一樣了。
這樣他們之間說話的基礎就變了,陳大夢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忽悠她。以后說任何話,都是有了目的才出口。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陳,你要去四方嗎?可是,四方的入口在哪?”
“諾拉,許多事不能因為我們不知道而不去想或者不去做。當初,我和你不是一樣不知道龍山的所在嗎。你們龍山的天龍一脈和地龍四脈,再加上你也只有六人。你不覺得奇怪嗎?它們為什么被栓鎖在龍山,是誰把他們栓鎖在龍山?還有,龍山是一座囚山還是你們龍族的祖山?這些,你都想過嗎?”
成人之間沒有童話。
陳大夢把與假龍皇之間的交談,和盤托出。
成長了,就得承擔責任。
所說的這些話,就是責任。
他自己也一樣,人類的責任,沒人交給他,是他自己必須攬上身的。
這叫責無旁貸,都是成長的代價。
“陳,不論如何,我要回龍山了。如果沒啥意外,我再來找你,一起去四方。”
陳大夢看著此時的諾拉,陌生的厲害。
諾拉沒說后半句如果發生意外的話,因為,她不需要意外。心智之成熟,很難想象半刻鐘之前,她的思維還和十八歲的人類女孩剛上大學差不多。
再多說,也沒必要。
諾拉打開窗戶,直接跨出去,然后現出原形,趁著夜色中的星光,沖天而去。靜悄悄的離去,并不拉風。
她不知道,詔封她為龍山龍族龍主的龍皇,離得并不遠,隔著幾個房間,正帶著一對雙胞胎孩子看電視節目數碼寶貝呢。
回到李冰雁的房間,陳大夢看著那母子三人,恍如做夢。
掬水月在手,壚邊人似月。
這個女人自己就是寶藏,卻不自知。不由得有點發癡。夏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像她這個年齡,是不是也在一無所知的陪自己的孩子。
“諾拉沒啥事吧?”
“她走了,回龍山了。”
答非所問,又似乎回答了所問。
其實,李冰雁是想問《龍皇詔誥》對諾拉有沒有影響。
而陳大夢說的是,諾拉已經是龍山之主,所以回龍山了。不想騙人,李冰雁自己悟不出來,是她的事。
“爸爸,抱。”“爸爸,抱。”
陳壤先開口,李巖也不落后。
說也奇怪,自從見到李巖和陳壤,這還是兩個小家伙第一次喊爸爸。
“哈哈,抱,都抱。”
陳大夢心里暗自嘀咕,兒子啊,女兒啊,你媽是龍皇,你們就是龍女和龍子。龍的傳人,說的就是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