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江小魚。”
“性別。”
“男。”
“年齡。”
“十八。”
......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江小魚垂頭喪氣地扶著他的面攤小三輪站在路邊,在他面前一群身穿灰色制服,肩膀上別著寫有“城管”字樣徽章的男子正團團將他圍住。
其中,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隊長模樣的男人正一邊詢問著江小魚,一邊拿著本小本本不停記錄。
在他們身邊,一波又一波人流好奇地涌了過去,又淌了過去,時不時地還有年輕的小姑娘停下來張望一會,在看到面色凄苦地靠墻站立的江小魚后,爆出小小的驚呼:“哇!好帥啊!”
不過聽到這聲音的江小魚心中卻是越發感到尷尬。
都說物極必反,樂極生悲,今天這句話算是在他身上應驗了。
剛剛他還在開心自己狠狠地坑了李家一把呢,一轉眼自己就因為違反擺攤條例被這條街上的城管給逮到了。
“江小魚是吧,你知不知道這條和勝街是山城重點文明道路?是山城道路的模范,是山城城市風貌的代表?是嚴禁任何流動攤位在這擺攤的?你膽子可真大啊,居然明目張膽地就騎著你的小三輪進來了,還堂而皇之地在路邊擺起攤來!”
“大叔,我是真不知道這些啊,我也是第一次來,要是我知道我在這里擺攤會影響我們城市風貌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過來的。作為一個無比熱愛山城的山城百姓,我江小魚以給山城丟臉為恥!”江小魚信誓旦旦地說道。
隨后語氣一轉,開始懇求起來:“您放心,我以后絕對不來這里擺攤了。這次您就念在我是初犯,就不要沒收我的小三輪,我就靠著它養家糊口了,拜托了,大叔!”
“管誰叫大叔呢?我才二十五歲!”滿臉絡腮胡的城管隊長不悅地瞪了江小魚一眼,“我們和勝城管隊向來講究人性化執法,念在你年少無知又是初犯的份上,這次就不沒收你的違法工具,只給予你口頭警告一次,并限你十分鐘內離開和勝街,如果下次再犯,那我就要嚴格執法了,到時候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江小魚忙不迭地道謝,然后趕緊翻身上了他的小三輪。
“讓路!”絡腮胡城管一聲吼,頓時,那些圍著江小魚的城管隊員們刷的一下讓出了一條通往街口的路來。
“謝謝各位城管大哥,大哥們辛苦啦。”江小魚一邊吭哧吭哧地騎著他的全部家當往外走,一邊不忘給一旁的城管們打著感謝的招呼。
等到江小魚騎出街角后,這幫城管在領頭的那個絡腮胡隊長的帶領下,雄赳赳氣昂昂地沿著街道繼續往前巡邏而去。
而一邊的江小魚在轉過街角后就將自己的小三輪停了下來,然后回過頭去望了望正逐漸遠去的城管隊。
此時已經是下午將近四點了,太陽雖然還未下山,但隱隱的暮色已經開始慢慢地籠罩整個山城,雖然天上因為晴空萬里的關系,看不到往日里常有的絢爛晚霞,但東方天際的夜色蒼茫已然可見。
這一整個下午,江小魚沒干別的,就是騎著他的小三輪滿山城轉悠,觀察人們對李文彬死亡和他被爆出的罪行的反應。
觀察的結果讓他很滿意,凡是談到這件事的人,基本上都在痛罵李文彬不是人,不少人還把矛頭對準了李家。
作為山城首富,李家平日里雖然沒有什么大的善舉,但也沒做什么惡事,人們說到李家的第一反應就是李家很有錢,第二反應就是李家有個紈绔子弟,其它的倒也沒什么。
而現在,李家的聲譽可以說是被李文彬這個紈绔子弟給毀了大半,這樣一來,他們在處理這件事上就會變得很被動。
也因此,江小魚暫時就不需要公布更多的李文彬的罪行,目前的這個民情輿論已經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滿大街溜達的時候,居然會被城管給逮到了。
看來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千萬不能得意忘形,否則什么時候陰溝里翻船都不知道。
轉身上車,江小魚騎著他的小三輪往朝陽區趕去,現在他是要真的去擺攤了。
今天這一整天下來都在忙著探聽消息,面攤還沒開過張呢。一分錢沒賺到不說,還為了送信貼進去兩百塊錢,這會兒可要把錢給賺回來。
咯吱咯吱聲中,小三輪漸漸遠去,最后沒入了那涌動的人流中不見了蹤影。
......
“砰!”
精致的陶瓷茶杯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在巨響中瞬間化作萬千碎片迸射開來,里面的茶水也隨之濺了一地。
房間里所有人的心也隨著這個粉身碎骨的陶瓷茶杯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逆子!逆子!”李顯誠站在書桌前,咬牙切齒地怒視著眼前地一個美艷婦人,渾身發抖地怒吼著,“都是你干的好事,讓你平時多管教,你偏不聽!一直寵著,慣著!現在好了,你看看你慣出個什么玩意來?”
“彬兒死得那么慘,你現在不但不想著幫他報仇,還把責任推到我們娘倆身上來!李顯誠,你良心是被狗吃了么?”那美艷婦人雖然打扮得精致無比,但是說起話來卻是相當潑辣,甚至稱得上無賴,“當初要不是老娘看你可憐,嫁給了你,你會有今天?要不是我娘家的幫助,你李顯誠就是個屁!我不管,現在我彬兒死了,你必須給他報仇,否則我跟你沒完!”
“好!好!好!真是什么樣的媽生出什么樣的兒子!目光短淺,自私自利!”李文彬被她這一番話氣得差點暈過去,隨后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另一個瓷杯,使勁全身力氣狠狠的砸到地上,嘴里極力吼道,“滾!給我滾出去!”
他那滿目猙獰的模樣將那撒潑的婦人給嚇到了,而一旁站著的幾個仆人模樣的人趕緊上前圍到她身邊,好說歹說地勸她離開房間。
心頭戚戚的美艷婦人瞧了一眼盛怒中的李顯誠,沒再說什么話,隨后就順著幾人的意思,被他們簇擁著離開了房間。
房間的門被關上了,一片狼藉的房里正剩下李顯誠一個人。
此時的他依然一臉的怒不可遏,整個身子似乎還在因為盛怒而顫抖著,只是片刻后,他臉上的怒氣和顫抖都消失了,整個人挺直了身子站在那里,臉上一片平靜,眼中更是沒有絲毫怒火。
剛才的那暴怒的樣子仿佛只是一個幻覺!
他靜靜地站在桌前,一動不動,似乎在沉思著什么,良久之后,他才以極低的聲音喃喃自語著:“難道,被發現了?”
......
同一時間,四季酒店的二樓露天花園里,在那被警戒線團團圍起來的李文彬兩人落地的地方,一個穿著一身便服,胖胖的就跟彌勒佛一樣的白凈中年男子正樂呵呵地站在一旁,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身穿警服的威嚴男子。
不過兩人此時并沒有在談論案情,而是在那嘮著家常。
聊了一會家長里短后,那威嚴的警服男子突然朝胖男子的身后瞧去,同時嘴里說道:“老徐啊,你身后這位美女警官是誰啊?居然能夠被你帶來辦案?”
“她是我剛收的徒弟。”被喚作老徐的胖子樂呵呵地道,“來,舞陽,跟王局長認識一下。”
“警員秦舞陽見過王局長。”鏗鏘有力的聲音中,一個英姿颯爽的身影從胖子身后踏前一步,然后朝那王局長敬了個標準之極的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