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特你這是在懷疑火神教派!?”
不得不說,這一次小金絲雀反應的非常的及時。但是隨即,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飛快地搖了搖頭道:
“誒,但是不對啊!”
“我記得不管是火神教派的教義、還是曾經不死鳥教團的教義都是極度排斥亡靈生物的啊!所以在地道里襲擊我們的亡靈法師,根本不可能是火神教的人派來的——雖然不排除他們有勾結外人的可能性,但如果真的有認識這種外人的話,估計在搞好關系以前都被他們自己給凈化掉了。”
沒錯,曾經的不死鳥教團雖然沾上了“不死”這兩個字,但本質上和大部分由不死生物所構成的亡靈組織沒有半毛線的關系。
不如說兩者還更接近于一種像是死敵的狀態。
不死鳥教團的教義所追求的是一種:肉體雖死,但靈魂永存的境界!所以他們才會極度渴求著去發動戰爭,去掠奪、去摧毀、去燒盡一切,用赫赫的戰功以及敵人的恐懼來見證自身的不朽。
雖然在過去的戰爭里面,
他們確實掌握有召喚出硫磺河惡魔的權能,甚至使役大量的飛龍當做坐騎,這才有了橫掃近半個大陸這樣的戰技,可唯獨有一樣——不死者,其他邪神們都很喜歡召喚出來當做仆役的東西,不死鳥之主是從始至終都沒有使用過的,甚至是處于一種相當唾棄的立場。
類似于是一種:
真正能夠永生不死的只有我一個就夠了,其他敢妄稱不死者的都是異端,都是對正神之名的一種褻瀆。
就是這樣顯得霸氣、卻又有那么一丟丟的愚蠢。
過去的不死鳥之主就是這樣一個與周圍其他邪神們都格格不入的家伙:別人行事低調,祂就是要做人張揚;別人互不侵犯,祂就是要主動求戰;別人喜歡使用不死者,祂的教團就是要將所有的亡靈都從這個世間焚燒殆盡。恐怕有一句話,祂就差當眾直接挑明了說罷。
——要消滅這個世上所有的不死者。
——討厭除了自己以外其他永生不滅的邪神!
……能夠不老不死的,只要有我一個就夠了……
祂這是有野心想要當這個大陸唯一的“主”啊!所以才會被其他的邪神們給集中看不起罷——至于結果,我們現在大家都知道了,至于究竟是飛蛾撲火、還是壯志未酬這一點暫且不論。
想要讓這一位改變秉性去培養亡靈法師?
根本不可能的,比起這你還不如去期待某天早上推開門以后,發現隔壁街角的紙箱里趴著一個不可名狀之物,手上還舉著一個牌子寫著“會暖床、求包養”六個大字更加實在一點。
哪怕曾經被釘死過一次也是一樣的。
因為這就是邪神,因為這就是祂們的根性,如果由于害怕挨揍去特意改變自己的品味的話,那么未免也太沒格調一些了。
“……我又沒說襲擊我們的那個是不死鳥教團的人!”
聽罷洛斯特的額頭上拉出了三根黑線來。他知道是因為自己剛才說的太快,以至于小金絲雀的理解出現了偏差——把火神教派已經在這座城市里醞釀了好幾百年、給當做襲擊我們的人是火神教派來的給聽去了。
說白了,還是由于他這個人不太擅長解釋所造成的鍋。
兩邊的情報量相差的實在是有些太大了:一方面是洛斯特刻意隱瞞了自己的過去的事、特別是關于耶特隆教會的部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沒有在此之前將哈烏·狄美爾的遺言給傳授出來,剛開始覺得沒有那么必要……這才造成了現在的這一番雞同鴨講,兩個人到頭來壓根就沒在一個頻道上。
哪怕后來可以解釋清楚好了,但好不容易累積的一點兒緊張感也就此消失無蹤了……
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來著。
就此,黑發的少年不得不耐著性子,又將自己剛才所做出的推理又重頭娓娓道來了一遍。
雖然關于口語表述的部分還是一片稀爛,加上他本人又可以省略了一些關乎于自己身世的內容,不過在小金絲雀那超強的腦補能力之下,姑且還是勉強能夠讓人聽得懂了!
……姑且還是勉強讓人能夠聽得懂了。
“永不停息的爐火……長達兩百年的活人祭祀……”
聽完了上述的那些內容之后,女孩兒刻意學著洛斯特思考時的那副模樣,伸出幾根白皙的指尖托住了自己小巧的下巴。她并沒有像黑發少年最初表現時的那么驚訝,而是咬了咬嘴唇、從眉宇間露出了濃濃的疑惑感來,不如說這才像是一個正常人初聽到時應該有的反應。
有邪神即將要復活了什么的。
可以構成關鍵性證據的因素又不足。總體來說實在是太遙遠,太讓人覺得沒有真實感了……甚至就連洛斯特本人都無法否認其中的一部分,是不是自從自己見過耶特隆本體以后被嚇破膽了,以至于產生了些杯弓蛇影的幻想。
畢竟距離上一次有記載的神戰快是近千年之前的事了。
相關的記錄和資料都遺失了很多,而且剩下的部分還真假難辨。甚至就連真假難辨的那一些、現在都被譬如耶特隆教會之類的隱秘組織給收錄了起來,尋常人根本很難借閱查看的到……
所以想去過去的痕跡中去尋找蛛絲馬跡的方法。
——也基本等同于是不切實際了!
不過說來說去他還是決定靠那句老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我明白了!”
見到洛斯特直到現在也沒有露出一副開玩笑的表情來,而且這確實也是一個不會開玩笑的人以后,小金絲雀還是選擇相信了他并鄭重地點了點頭。而且就女孩兒的正義感來說,先不管和邪神降臨到底有沒有關系,單單是可能有人利用工廠事故來制造活人祭祀這一點、就是她無法接受的了。
可從根本的角度上來說,她還是不太愿意去懷疑火神教會。
這倒和信仰不信仰什么的沒有任何的關系……
于民生,火神教會驅散寒冷、消滅不死生物,是格蘭多爾帝國能夠遙遙統治黑山城重要的基石之一;于軍隊,火神教會的神官深入軍方的基層,為士兵們治療傷痛以及疾病,是城防巡邏的士氣保證;于政治,就更不要說了,無論是軍方的高層還是有實權的貴族素來都與各大宗教勢力來往甚密切,請他們到家里來舉辦各種彌撒以及祈禱。
假如這樣一個龐大組織從根基開始腐朽的話。
不,應該說,打從一開始就是邪神的狂信徒們假扮的話。
這到底會引發一場怎么的空前災難啊!但愈是如此,她就愈感到自己身上所肩負責任的重大——因為有些頑疾、并不是說裝作沒看到就真的消失不見了,恰恰是應該去撕開它,然后大痛一場,才能默默去等待傷口結痂愈合。
否則真要等到它自從爆發的那一天的話,還要死多少人根本沒有誰能夠計算的出來。
“我會前往寫一封給老師做為請教、并借此向他提出警告的!不過還是不要在這方面做太多的期待比較好,老師本人能不能收到那封信是一回事,而且就算收到的話,他也不一定立馬就有人手能夠派的出來。”
“因為洛斯特你的推測如果是真的的話,那么牽扯進去的人就實在是太多了,等理事會堵上那些人的嘴巴以后、也不知道要到什么貓年狗月去了……”
小金絲雀越想便越是感到有些急了。
為什么好好的一個組織?規模發展的越來越大,觸手伸展到的領域越來越多,可在對于某些關鍵信息的傳遞以及處理上面,給人的感覺反而是越來越慢了呢!?像她這樣的一個記錄官學徒,就算能給上頭人提意見也根本得不到任何的重視,這還是建立在她格蘭多爾有相應貴族地位的前提下。
可以預想得到:
如果此刻發現類似事件只是一個普通學徒的話,估計想要找到一個和上頭申報的門路都是難上加難。
設身處地了以后,小金絲雀才算意識到,自己的老師當初毫無顧忌地把權利給讓出去到底是多么一件讓人值得詬病的事情。也難怪,“風圣”晚年的評價會因此被蒙上了一層強烈的陰影色彩!
不過現在也不是為他老人家的名聲而揪心的時候了……
“夠了!”
直到,洛斯特用一個粗暴的聲線打斷了女孩兒的近一步胡鬧。
“洛斯特!?”
“我是說你能夠這么想就已經足夠了。如果格蘭多爾學院的高層真的趕過來的話,會被處理掉的究竟是火神教派,還是我這個張著嘴巴亂說的‘告密者’,真的都還不一定呢。”
黑發的少年伸出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強行拉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經過了這么一通小小的插曲以后,洛斯特反倒是徹底的冷靜了下來。仔細一想的話就會發現,哪怕這里真的是不死鳥教團的總部好了,好像也沒什么對他什么特別不利的地方——反倒是耶特隆的觸手沒有容易插進來了,對于他這個組織的叛徒來說、稱得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優勢了。
要知道打從第一場神戰開始,耶特隆和弗拉波耶斯就是死對頭的關系了……
或者說,不死鳥老鴿在邪神當中就是一位根正苗紅的叛逆份子。
盟友?不存在的!
以祂現在的狀態,應該還不至于能夠回應信徒的祈禱。或者說哪怕是處于萬全的狀態好了,邪神也不至于聽到清自己的每一個手下說了一些什么,再聯系下事件的前因后果,洛斯特突然覺得,自己會因此搞死了哈烏·狄美爾而暴露的可能性已經很低很低了——原因就在于,不死鳥教團在一片土地上應該還存在其他不得不優先解決掉的敵人才對。
就像是那個將整個據點人都變成了亡靈、后面有召喚出了硫磺河的惡魔使者。
本來洛斯特對能夠隱藏自身蹤跡這一點不是特別的有信心,這下倒好,和那人在地下打了一場以后,現在整個據點里面統統都還殘留著惡魔還有不死者的氣息,就算不死鳥教團能夠查到當初還有第三第四人存在好了,但是優先目前肯定還是會集中在惡魔使身上,那么他和小金絲雀就相對安全的多了!
為此挨了個一兩拳頓時也覺得值了。
至于邪神降臨這個大事件。
按理說不死鳥之主已經在黑山城茍了整整兩百年了,沒有理由不差一分、不差一秒,就指著這個節骨眼復活。剩下的時間也應該足夠他和小金絲雀處理完手頭上的活計兒,然后平安徹底這座城市了。
不,女孩兒可以走、但自己已經徹底走不掉了。
非但不能走,還得抽個空兒去火神教堂的大神殿裝模作樣祈禱一番才對……
畢竟還這就指望這位暴躁老鴿能夠顯靈,稍微吸引一下來自耶特隆的注視了。搞起來,搞起來,不死鳥教團和耶特隆教自己能夠先搞起來最好,這省得他這條小泥鰍能夠落得那么一兩天的清閑:
想到這里,洛斯特心中大定,并對著羅潔塔囑咐了一句道:
“妳最好快點完成自己的實習工作比較好,然后盡早離開黑山城,回到格蘭多爾,讓他們把更加可靠一點兒的家伙派過來,我有一個預感,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切,已經不是你,不,準確說已經不是我們這個程度能夠管得了的了。”
他在里又強調了一次,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