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勝回到中軍大營時,發現已經有八個整裝待發,精神飽滿的士兵,列在帳中等候了。
“哎?回來啦,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沒錯,這身鎧甲正適合你。對了,小玉呢?”封鳴起身和他打了聲招呼,并探頭向門后看去。
王金勝笑著一拱手:“哈哈哈,多謝封爺的周到,感激不盡。只是我的那把劍比較特殊,掛不上去,于是讓參軍小姐去幫我找人打一副特殊的劍鞘去了,想必一會就能回來。”
封鳴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王兄喜歡就好。哦,這些就是方才熊將軍,按照你的要求挑選出來的兵士,怎么樣,你來看看?”說完一指那八人。
士兵們見二位大人的目光掃了過來,趕緊將身體挺的更加筆直,目視前方,眼睛一眨不眨。
王金勝托著下巴,跺步到他們面前,逐個觀察了一下,然后一拍為首的那名魁梧漢子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漢一立正,大聲回答道:“回大人!小的叫郝大!家住城郊喜牛村,家中有老母一位,兄弟五人,三畝地,四頭牛……”
“哎行行行,還挺會搶答,我問你那些干什么……”王金勝擺了擺手打斷道。
那大漢聞言憨厚一笑,也不辯駁。
“那這四個,就是你那些兄弟咯?”王金勝一指他身旁并肩站立的,四個仿佛和他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同樣魁梧的大漢說道。
郝大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拱手說道:“不愧是督軍大人,居然這都能猜得出來,小的佩服。”
王金勝無語,這看不出來才怪呢。
郝大一立正,大喊一聲:“郝二郝三郝四郝五,向督軍大人行禮!”
于是其余四人整齊劃一,五人動作一致地一起給王金勝行了個軍禮,動作絲毫不差,并且異口同聲地說道:“見過督軍大人!”
王金勝頓時感覺十分有意思,這全家一起參軍就是不一般哈。
封鳴也哈哈大笑說道:“哈哈哈,如何啊王兄,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兄弟五人向來親密無間,配合默契,可還入的了你的法眼?”
王金勝也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嗯,很不錯,我可以為他們量身制定一套組合戰技,想來效果應該十分不錯!”
幾名大漢一聽兩眼放光,十分期待,于是恭敬行禮。
王金勝繼續移步向第六個人,只見對方臉色蠟黃,三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雖沒有郝家兄弟那么健壯,但體格十分結實,一看就是個地道的莊稼漢子。
“名字?”王金勝問道。
“吳有財。”那人立正回道。
王金勝一愣,撓了撓頭說道:“你是不是因為缺錢,才來投軍的?”
那漢子恭敬行禮:“大人明鑒,俺家里總遭災,莊稼年年絕收。想著販點雜貨,趕集的時候驢車還翻進山溝溝里了,本錢都賠沒了。眼看家里妻兒老小都要活不下去了,俺才賣身投軍,勉強混口飯吃…”
王金勝聽完都驚了,怎么會有這么倒霉的人。
然而一想到這家伙的名字,就有點明白了。姓和名單獨拿出來,都沒啥問題,但放在一起,可就出大問題了。要是叫畢有財的話,想來應該日子能好過點。
想到這里,他安慰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唉,老畢啊…”
“啊?”吳有財一臉驚訝,大人您喊誰呢。
王金勝一拍腦袋:“哦不是,老吳啊,沒事,從現在開始你跟著我,讓你干嘛就干嘛,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在對方的感激涕零中,他移步到了下一個人面前。
只見這人面相方正,濃眉大眼,年齡與自己差不多大,怎么看也不似窮苦出身的尋常百姓。
王金勝疑惑的問道:“這位兄弟,我看你也不像是因為過不下去,才投軍的啊,這其中難道有什么隱情?來和我說說。”
那剛毅少年擰了擰眉頭,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道:“在下曹烈,家里本是殷實的大戶人家,父母從小就花重金,送我去城里,尋名家拜師學藝,讀書習武。然學成歸來后,發現那狗縣令因為貪圖我家姐的美貌,逼死我雙親,強辱我家姐,還一把火燒了我家的產業,然后堂而皇之地,嫁禍給了強盜,自己卻仍然逍遙法外,繼續作威作福!等我到家后,已然什么都不剩了。經過多方打聽,終于在縣令的私宅中,找到了被拘禁的家姐,告知了我全部真相。待到那狗官又來凌辱家姐之時,我憤而持刀將其碎尸萬段,并且燒了他的縣衙,將他的妻兒老小盡數誅殺,一個不留。但等我回去以后,卻發現姐姐,也已經因為早已無顏留在人世,而終于撐到大仇得報后,自殺了。我亦心如死灰,走投無路,憤而投軍,但求有朝一日,戰死沙場,了卻此生!”
王金勝聽完,心中百味雜陳,久久不能言語,忽然回首望向封鳴說道:“封爺,這怎么回事?”
大公子也震驚了,沒想到手下居然藏著這等人物,而自己居然毫無察覺,連忙說道:“王兄莫急,我馬上去核查處理,依法辦事。”
王金勝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可以的話,你只需要核實一下他所言真偽便可,其他的不用管,如果所言為真,此人我有大用。”
封鳴點了點頭,示意了解,便親自去處理了。
王金勝轉過頭來,對著曹烈說道:“為什么后來不去報官,而選擇自己了斷?”
曹烈臉上露出嘲弄之色:“有用么?滅我家門的,不正是這些狼心狗肺的昏官么?自古以來,便是官官相護,魚肉百姓。你看看在這親軍中,都是如此。那些權貴**,大公子可曾管過?我只信一個道理,若要仇血恨,但憑掌中刀!真理,只存在于我的刀刃之上。”
“說得好!你合格了,如果封爺核實完真相,發現無誤的話,以后你就是我的親衛。”
王金勝滿意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曹烈目露詫異說道:“大人,您不打算追究嘛?其實今天熊將軍召我來時,我本以為是事情敗露了,已然做好赴死的準備……”
“但后來發現不是以后,你還是告訴我真相了,不是么?”王金勝說道。
曹烈默然不語,良久后說道:“我聽弟兄們說起過,關于您前兩天所做的事情。即使對于敵將,依然守諾重義。我曹烈,雖已身染罪血,但也最敬俠義之人。對您,我不想撒謊,只想著一吐為快后,任憑處置。”
王金勝靜靜地聽完,而后鄭重說道:“你給我信任,我也給你信任,我相信你是沒有罪的。你說的對,手中的刀就是唯一道理。但是曹烈,當你實力不夠強的時候,它也只能是你一個人的道理。如今正當亂世,并不是人人手中都像你一樣有刀,那他們的道理,又要如何才能得到伸張呢?所以,不要總想著赴死,你可以做的,還有很多。難道你不想看看,你手中的刀,成為其他飽受欺壓的良善百姓心中道理的那一天嘛?”
曹烈怔怔地看著他,無語凝噎。但毫無疑問,一絲名為希望的火焰,已經在他眼底,熊熊燃燒了起來。
王金勝對他的反應很滿意,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無需多言,移步向著最后一個人走去。
和其他人都不同,只見這人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瘦小的體格,如雞立鶴群,顯得和周圍格格不入。
王金勝十分納悶地問道:“你是因為啥被選上來的?”
那瘦猴諂媚一笑道:“稟督軍老爺,小的姓侯名吉。咱也不知道為什么來著,小的一向為人低調,從不惹事,也沒殺過人,還請大老爺明鑒啊!”
這時郝大偏過頭來解釋道:“稟督軍大人,這小子雖然體格不咋地,但靈活的不行。行軍跑步,沒一個人能攆得上他,滑溜的跟個泥鰍似的。”
王金勝驚訝地回頭又瞅了瞅他說道:“哎喲,倒也是個人物,行,你也合格了。”
到此為止,便算了解完了眼前的全部士兵。
王金勝走回了中央,對著所有人說道:“正如剛才我和曹烈所說,道理對你們來說也是一樣的。在軍中,誰的拳頭大,誰的刀子硬,誰就是道理!從今天開始,由我親自來教你們。”
除了侯吉依舊有些畏畏縮縮,其他人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每個人眼中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